第十一章 落花真諦
羅剎女面對莫驚夢輪番打招，一退再退。
兩人雖然同樣身有大功大威，可此時威赫不露，凝聚力量於一招一式之間，不瀉真氣，只求武者之戰。
羅剎女挪出百米空間，期待地說道：「你的落花神掌已經使出了木、火與土之氣，按照五行法，你還有金水兩種氣尚未使出。怎麼現在寧願使著舊招數，也不來點新花樣？」
莫驚夢亦是後退，爭搶恢復感官，答道：
「你的羅剎拳根源在於心思意氣，同樣不過只展露了悲、怒、空無幾種感情，你既藏私，莫說我小氣。」
「妹妹不知，我是真的沒招了。」羅剎女笑說，手中再次運起招數。
伽珞羅剎拳·大世間，再出！
面對這以心意包羅天地世間萬物所有的大氣大度的招法，莫驚夢單憑一招半式根本無法抵禦。
魯莽，只會再次被羅剎女打得吐血。
不過羅剎女確實沒有預料錯。
落花神掌依五行八卦之序列，奇偶招式實為表裡兩套招式，表招在於述物，里招在於性格。
以第一式與第二式為例。
月見花開為表招，講的是感官可觀測的事物或行為。
巽風入夜為里招，招數所寄寓的意蘊是五行八卦在具體實物中的象徵性概念。
所以由此誕生的一整套掌法，必然會帶有五行八卦所寄宿的循環不息、相生相剋的法要概念。
而大世間，招如其名。
雖有佛說三千世界中一花一草、一沙一粟皆為世界。
但一如人之有別，世界亦有大小之分。
不同世界之間的差距甚至大於人與神之間的差距。
羅剎女所施展的大世間招式，氣概與威能均已經達到名喻大世界之列。
並非一點木火、一碗金水、一抔沙土就可以比擬的。
要對等大世界，當要有大循環。
莫驚夢硬抗肉體魂魄兩重傷，從第一式開始，將落花神掌徹底化用於此戰。
第一式，月見花開。
招出，驚夢被大世間打中白峰胸膛、鐵山右臂與立地雙膝。
多重受擊下，一口真血自驚夢體內泄出，可她唯有強忍，放任鮮血直流嘴角。
第二式，巽風入夜。
招出，驚夢被擊中腰腹丹田與額頭明堂，身上法力頃刻困頓有滯，神魂搖搖將擺倒。
第三式，艮土無情。
招出，驚夢被貫打玉橋喉嚨、白凈鎖骨，頓時有苦叫不出。
第四式，芳華歸塵。
招出，驚夢被肘擊俏嫩臉頰，痛出一片花淚。
第五式，雷聽花淚。
招出，驚夢被拳捶胸線正中，羅剎女亦被三掌打在身上，大世間的連打拳鋒在這個瞬間斷開。
第六式，震離辟易。
招出，羅剎女被雙掌震在胸前，可尚有餘力學著靈燕翻身，將驚夢一腳踢開。
第七式，坎兌明夷。
驚夢一掌打在地上挺起，同時法力助力雙掌更換屬性之氣，將木火轉為金水。
招出，隔著數十米一擊打在羅剎女胸前，與前一招的木火之氣混合一體。
卻是羅剎女選擇硬受這一擊，踩著奏罪輸洛迦的舞步，換得將大世間之拳威再次殺向莫驚夢的機會。
驚夢身體未能抓定天地，倉促間運掌接戰。
第八式，淵龍葬花。
招出，拳掌相對下，驚夢被強攻震傷，瀝血而倒。
而羅剎女也不好受，拳鋒被腕骨一頂，近乎將裂，餘下衝擊也將她震飛遠離。
在這個關頭，莫驚夢輕拍自身心口，逼得那堵在喉嚨處的悶血噴出，換來精神一振。
只見麗人白衣染塵，芳華蒙灰。
她撐地而起，在塵濁間吸得一口清氣，將剩餘兩式掌招使出。
第九式，殘象更易。
雙手分合錯開，法力聚結，化為外在。
飄蕩在古雲鎮周邊的塵埃迷霧頓時沉降大地，還著地方一個清新潔凈。
凡人軍隊和半獸們不知道怎麼回事，可直面莫驚夢的羅剎女可以感受到在雙掌之間蘊養的那份極致力量。
想必，這便是落花神掌的壓箱底絕式。
羅剎女認真對待，雙掌空出掌心合起，叱吒一聲，震得場中異感升起。
一股自天上地下而來的血暗色光潮聚為幻影巨像。
在羅剎女使出真真悲泣之後消失的羅剎魔像，再次浮現在飄舞的紅紗羅衣背後。
這個有靈的魔像散發亂舞，凶目直觀莫驚夢，欲要看透她手上的奧秘。
莫驚夢從未鬥爭至這種地步，落花神掌的第九式、第十式又何來有機會用出。
此時此刻，正是她盡情施為的一戰。
心頭熱血燃起，腦袋卻是開展以來最為清晰的一刻。
鳳凰神火從心臟源泉中沿著經脈血絡燒出，附在蓄力的雙手靜靜跳動。
兩人之間，風不走，塵不揚，千聲萬語說空明。
第十式
乾坤無我
莫驚夢只是輕輕超前對出一掌。
聽著奏罪輸洛迦節奏的羅剎女不見此掌有什麼大威能大衝擊。
只是突感一陣清風自正面吹來，渾身顫出一個冷戰。
回神后，耳中的聖魔無間的節奏已經匿去。
背後魔像狂發收斂不舞，凶目默然閉上，又見一道淚光從眼縫之中滑落。
是謂：
魔為欲生，魔為情滅。
既遇無情，不當不爭。
羅剎女方有覺悟，知曉這大世間之拳已經沒有再次打出的需要。
在那不可避開的一掌中，她在這個空間里所使用的伽珞羅剎拳已經被卸去了殺伐的力量。
這一刻打的拳再多，也不過是凡人之拳，對修行者來說連撓痒痒都算不上，只會嘲諷不夠帶勁。
「落花無情人有情，這一局是我輸了。」
羅剎女大方承認自己的失敗，但顯然並沒有之前想要求和的神色。
戰鬥的法力威能可以被卸去，這羅剎心中的慾望是化不去的。
諸天佛陀尚不能化解佛魔之爭，莫驚夢小輩一個，自然不會奢求奇迹發生。
見羅剎女還有再戰的底氣，身上有傷的莫驚夢並沒有因為一時勢強而自傲，而是心思這一戰的新感悟。
落花神掌真諦已出。
萬千爭艷繁花歸於塵土后，又化作花泥助那綠葉生花，生生不息間，總有歸於寧靜空無的一刻。
既然知道結果，那為何要鬥豔？
有祂說：「花開為結果，花落未言果。如在起落中，空無不是我。」
爭與不爭，均在時機間，均在心裡間。
這局是莫驚夢的【不爭】稍勝羅剎女的【爭】一籌。
然而落花神掌全出，在此均勢中再用不會再有如此奇效。
要想徹底贏過羅剎女，莫驚夢需要新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