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 太子殿下游幸南宮 觸景生情笑談過往
朱文芳在何宜、劉昌、裴當、阮竹等人,及一眾親衛的簇擁下,出了東華門,溜達到南宮去了。
進入南宮,朱文芳一邊觀賞一邊感嘆:「當初太宗皇帝對宣廟可真夠好的,營建北京城時,還專門建了這座皇太孫宮。
可惜啊,皇位陰差陽錯,卻傳到了我們這不肖一脈。」
這言論有些大膽,好在進入南宮之後,只有何宜、劉昌、裴當、阮竹在朱文芳左右,親衛都在二十步外跟著,聽不到幾人講話。
何宜回道:「太宗皇帝在天有靈,必然對聖上與太子開疆拓土的功績大感欣慰。」
朱文芳刨根問底:「師父,我有個疑問,宣廟登基之後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呢,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雖說大明的皇帝里,除了父皇,剩下的人都對藩邦十分溫柔。但宣廟也有些溫柔過頭了吧,當初為了送大明的國土給安南,都急瘋了。
聽說當時的安南國王黎利直接傻眼了,大明皇帝竟然比他自己都著急,火急火燎就把雲南寧遠州、廣西祿州、西平州割讓給安南了。」
何宜回道:「可能是登基前,宣廟備受期許,壓力太大了吧。據說太宗一直有意廢黜仁廟的太子之位,改立漢王。
而仁廟與宣廟的關係聽說也不太好,仁廟也有易儲之心。
平時壓力太大,登基之後,就容易心生倦怠。
我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原因,不然很多東西沒辦法合理解釋。
不過這些都是我個人猜測,我年紀小,宣德二年才出生。
有些歷史真相吧,你不親身經歷,根本弄不明白。光靠看幾本史書,得到的信息太片面了。」
朱文芳又問道:「那我父皇就更不明白了?」
何宜笑道:「聖上生於宣德三年,自然也沒有親身經歷過那些事情。不過聖上智慧天授,非我等臣子所能比擬。」
幾人說著說著走進了重華宮,參觀了一番朱祁鎮原來的幽居之所,朱文芳總結道:「宮殿的恢宏壯麗,不輸於太子東宮,就是太狹小了些。
我在碧玉舫住慣了,躺在床上,透過窗戶,就能欣賞昆明湖的千畝荷花、萬壽山的蒼松翠柏。
再看重華宮這種地方,甚至包括坤寧宮、慈寧宮在內,真是窩窩囊囊的,讓人煩悶。」
何宜點點頭:「確實如此,你還沒進過靈玉宮呢,那裡面建得才叫一個好,山水相映成趣,有山有水、有河有湖,有溫泉有涼泉,有果木有耕地。
在裡面住著,想想都快樂的很。靈玉宮剛建成的時候,我有幸進去過三四次,後來你師娘進去過兩次。
等聖上和娘娘們搬進去一段時間之後,別人就再也進不去了。」
朱文芳好奇地問道:「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為什麼連我都不讓進呢?」
「等伱成年了自然就明白了,實在好奇,你問你師娘去吧,反正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朱文芳又看向裴當和阮竹:「你們兩個進過靈玉宮嗎?」
兩人點點頭,裴當回道:「我們兩個都進去過靈玉宮,不過皇爺的寢殿是不讓進的。」
「父皇這樣信任你們,都不讓進嗎?」
裴當笑道:「歷代皇帝和嬪妃,都不把太監當男人看,有些朝代,太監都可以服侍嬪妃沐浴的。
但是皇爺卻把我們視作男人,不讓我們看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小爺,奴婢講得夠明白了吧,再往深里說,就該砍頭了。」
朱文芳雖然聰明無比,但因為年齡問題,有些東西理解不了,於是只得又看向自己的武師父劉昌。
一向比較沉默的劉昌忽然蹦出來一句:「靈玉宮幾位娘娘擅畫,大娘娘工于山水,十娘娘、十四娘娘、十五娘娘尤工人物。」
朱文芳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連忙換了個話題:「師父,您說伯父何以失皇位?」
何宜回道:「要想弄明白這個問題,就要探究也先是如何強盛起來的,山西又是如何糜爛不堪的。
以大明當時國力,完全有能力壓制蒙古諸部,若朝廷中無人刻意放縱瓦剌壯大,也先是無法成勢的。
還有山西,如何從朝廷到地方,官員、藩王、士紳相互勾結,這都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完的。
用不了多久,聖上肯定要開始真正的山西改革,到時候我們一邊施政,一邊慢慢理清其中的來龍去脈。」
朱文芳點點頭,一行人東拉西扯、談天說地,快到下午才到武英殿繼續監考。
到了傍晚,又下起雨來。
合歡殿中,朱祁鈺笑意盈盈地歪在榻上,左摟一個,右摟一個,一邊觀賞窗外雨景,一邊談天說地,十分悠閑自在。
林香玉揶揄道:「這世上坑爹的人不少,但坑兒子的,就少多了。像夫君這樣坑完兒子,還得意洋洋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朱祁鈺笑道:「這不是挺好的嘛,劉禪曾說過一句名言:政歸葛氏,祭則寡人。
我現在是,政歸太子,祭則漢王、英國公、東吳郡王。
把事情全扔出去,真是一身輕鬆。
想我剛繼位的時候,多麼艱難。那時候一個能用的兒子都沒用,有個郕王妃,還是孫戾妃派去的卧底。
郕府的屬官,全是哥哥派去監視我的,一個可以信任的都沒有。
我好容易鑽山打洞,弄來你們十五位小娘子,又給我生了一堆兒女。然後熬了整整八年啊,終於熬到老大老二能幹活兒了。
現在不解放我自己,更待何時。」
林香玉繼續揶揄道:「好傢夥,夫君變臉真快,如今一口一個哥哥,怎麼叫得這麼親熱。」
朱祁鈺笑道:「他們父子已經徹底沒有威脅了,那就該講親情了。而且摸良心講,只論親情,宣廟和戾妃對我是真不好。
但朱祁鎮對我還算不錯了,一笑泯恩仇吧,幹嘛非弄得特別不體面了呢。」
林香玉又問道:「那打下日本京都之後,把你哥哥擒獲了,該怎麼辦?」
朱祁鈺無奈地搖搖頭:「黃七不是在日本監軍嘛,交給他處理吧,我就不過問了。」
「那日本的戰況如何了?」
朱祁鈺聞言,開心地笑道:「我們已經得到了確實的消息,日本大旱,不說涉及全境吧,至少大部分地方都旱得很嚴重。
咱們大明某些地方受災了,我能從豐收的省份調糧過來。
你說日本就是幾個海上孤島,他們上哪裡調糧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