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劃清界限,兩不相欠
小軒要去南城,肖如玉讓輕羽趕車送她。
堯安之抓了一大把碎銀交給小軒。
「夠不夠?」堯安之對古代的物價沒有概念,也不知道原主出一次門需要多少錢。
「小姐,夠了。」小軒把銀子裝進荷包。
「王爺,你送我的聘禮單子,王府有備…有謄抄嗎?」堯安之想抽自己一巴掌,現代詞張嘴就來,不長記性。
「有,我去管家那裡取。」
堯安之趴在床上看聘禮單子,肖如玉坐在外間處理事務。
期間,堯安之要了紙筆,把聘禮單子抄了一遍。
掌燈時分,小軒才回來。彙報了南城的情況,九爺都處理得妥妥噹噹。
「小姐,九爺讓你安心養傷,南城的事,他會照應的。」
聽到九爺兩個字,肖如玉臉就一黑,默默地回了前院書房。
「王爺,那個九爺要不要再去查一查?」輕羽小心翼翼地說,「今天他問起王妃,那眼神不是一般的關切。」
「他都問王妃什麼了。」肖如玉平淡無波地問。
王爺明明語氣很平淡,輕羽卻莫名覺得天突然冷了。
「他問小軒,王妃的傷怎麼樣了,問王妃有沒有不開心,問王府有沒有為難王妃。」輕羽的聲音越來越低,「他還給了小軒一瓶上好的金瘡葯,和一盒知味軒的點心。」
肖如玉:「把庫房最好的金瘡葯給王妃送去。」
「已經送過了。」
「再送兩瓶。」肖如玉冷聲。「知味軒的點心,不同的口味,每天送兩盒給王妃。」
輕羽麻溜地去了。
肖如玉坐在書桌前看信件,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安安和九爺一起去看那些百姓的畫面,兩個人明明有禮有節,肖如玉卻總覺得礙眼。
信件看不下去,拿起筆來寫字,打翻了硯台,墨汁灑得一塌糊塗。
輕羽吩咐完事情回來,就看見王爺對著一攤墨汁罵罵咧咧。
輕羽忙將桌子收拾乾淨。
收拾完桌子,看王爺沒有別的吩咐,輕羽第一時間溜出書房。
肖如玉正在暗暗生氣,外面的輕羽進來說:「王妃來了。」
「讓她進來。」肖如玉詫異,是有多麼著急的事,這麼晚過來?
堯安之拿著一疊紙進了書房。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談談。」
肖如玉給旁邊的椅子多加了一個軟墊,堯安之側過身子坐下。
「過去的事,我大部分記不得了,我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為什麼會娶我,我又為什麼願意嫁給你。」
「現在,我是你的王妃,光是這個名份就能給我帶來很多好處,同時也可能會有權貴圈裡的明爭暗鬥。」
「我呢沒什麼本事,剛嫁進來就惹出這麼大的事,以後不知道還要闖什麼禍。所以,我想先小人後君子,跟你做個約定。」堯安之把手裡的紙遞給肖如玉。
肖如玉接過來,一字一字看下去:
第一條就讓肖如玉火氣上漲。
【堯安之不要月錢,每月上交吃穿用度花費。】
「我說過,王府的錢都是你的。是府里給你月錢,不是你上交月錢。」
「府里的錢,是你的,不是我的。」堯安之一臉誠懇。
第二條【照價退還聘禮】
「聘禮就是給你的,沒人讓你還。」
「嫁妝都退回去了,聘禮當然要還。」
【院子里下人的月錢自理。】
肖如玉越看越氣,「我是養不起下人嗎?」
【王爺若是有心頭好白月光,可以休了王妃。】
【王爺若是喜歡上別人,可以休了王妃。】
【王妃如果犯了王爺不能原諒的錯,可以休了王妃。】
「你一定要和我算得這麼清楚嗎?」肖如玉把那破約定扔在桌子上。
「親兄弟,明算賬,萬一以後我犯了錯,你說我吃你的,喝你的,我連跟你吵架,都沒有立場。」堯安之有些害怕,卻仍然鼓足勇氣說。
「什麼叫心頭好,什麼是白月光,你嫁入王府,生是我肖如玉的人,死,是我肖如玉的鬼,我為什麼要休了你?」肖如玉身體前傾,逼近堯安之問,語氣很是嚇人。
輕羽和小軒在門外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輕羽小聲問。
「我也不知道。」小軒搖頭。
「萬一那些喜歡你的人看我礙眼,今天給我下個毒,明天推我落個水,後天再栽個贓,我又不是貓,我哪有那麼多條命?」後世那些宮斗劇,宅斗劇,堯安之想想就后怕。
「嫁給我,你怕了?」肖如玉手指抬起堯安之的下巴,深邃的眸光死死地看著堯安之的眼睛。
「我才不怕,我是怕你欺負我,怕你家暴,怕不明不白,死於毫無意義的事。」堯安之眼裡蓄滿淚水,眼神卻無比堅定,脊背挺得筆直。
「我不打女人,更不會打自己的女人。」肖如玉鬆開堯安之。
肖如玉重新拿起那份約定,在休妻之後,是一句「不要家暴。」
朱姨娘是虐待安安,但是,以前的安安不是這樣子的。
以前的安安是微笑的,包容的,快樂的,朱姨娘的虐待並沒有讓她消沉、恐懼。
眼前的堯安之,眼神里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備,是唯恐被傷害的戒備,是為了自保退到無路可退的破碎。
那倔強卻又莫名悲傷的臉,和夢境里那個縮在黑夜角落裡的臉,如出一轍。
肖如玉使勁搖頭,腦海中夢裡那張臉卻怎麼都甩不掉。
耳邊迴響的是一首悲傷的歌:
【尋一處小橋流水寧靜故鄉
讓那些疲憊的夢可以安放
不去想那些世俗人來人往
就這樣數著落葉來日方長
尋一件平淡無奇舒適衣裳
來換下越積越厚沉重的妝
看得到走街過巷他人眼光
看不到自己背上多少的傷】
(備註:歌詞出自張磊的《尋》)
肖如玉感覺得到那歌聲中深深的疲憊與哀傷。
「安安,我不會傷害你,無論你是什麼樣子。如果這約定能讓你安心,我同意。」
肖如玉在一式兩份的約定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聘禮,我能不能慢慢還你。」堯安之把聘禮單子和借據交給肖如玉。
「我不要你還,你是我親自選定的王妃,是我捧在手心裡呵護的人。」肖如玉把聘禮單子連同借據一起撕碎。
「我抄下來了。」堯安之拿出自己抄的那一份。
肖如玉哭笑不得,自己娶的王妃,再生氣也要寵下去。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小軒在外面呢,你忙你的,不用送我。」堯安之抱著夫妻約定和一屁股債,高高興興地走了。
「王爺,你什麼時候有心頭好了?」輕羽看著堯安之離去的背影問,「我覺得王妃挺好的。」
肖如玉「王妃就是本王的心頭好。」
輕羽:「王妃為什麼要把聘禮還給王爺?」
「劃清界限,兩不相欠。不相欠,就不必委屈忍讓。」肖如玉看著消失在拐角的纖弱身影,心思沉重。
「朱姨娘是真狠,把王妃欺負成什麼樣子了。」輕羽替王妃不平。
「或許不是她。」肖如玉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夜空,這世上有些東西,是他無法理解,無法看清的。
「還有別的人欺負王妃?王爺,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揍扁他。」輕羽按住腰間佩劍。
肖如玉:「你去叫安王過來一趟。」
「安王知道是誰欺負王妃?我馬上就去。」話音未落,人已施展輕功飛出老遠。
安安,你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肖如玉對著夜空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