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再破碎的人生,也有那麼一刻心靈寧靜
堯安之回到靜安軒,一頭栽在床上,睡了。
許嬤嬤和小軒給堯安之洗了澡,換了衣服。
堯安之像只睡熟的貓,任兩人擺來擺去。
「小軒,記得叫我起來煮粥。」堯安之鑽進被子里。
小沒良心的還記得明天要施粥。肖如玉給堯安之蓋好被子。
許嬤嬤拉著小軒出去了。
肖如玉趴在床邊剛剛睡著,就被堯安之的哭聲驚醒。
「壞人,都是壞人。」堯安之說夢話。
「安安,別怕。」肖如玉握著堯安之的手。
「你會不會欺負我?」堯安之嘟囔。
「不會,安安,我永遠不會欺負你。」
「你要是像別人一樣欺負我,我就跟你離婚。」堯安之翻個身,不再說話。
肖如玉沒聽說過「離婚」兩個字,猜想大概是和離的意思。
肖如玉的手被堯安之攥著,肖如玉只能爬上床,在她旁邊躺下。
準備把床頭的蠟燭吹滅,目光掃過床頭,看到一張卡片。
一面是黑白的建築。
看到那建築,肖如玉一下子就清醒了。是那個世界的建築。
這張卡片哪來的?
肖如玉非常確定,睡著之前,床頭什麼都沒有。安安睡著了,他沒有睡死,倘若有人來,他一定會知道。
沒人來過,卡片是憑空出現的。就像憑空消失的那半塊玉佩。
背面,右上角貼著一張小小的畫,下面是一個陌生的地址。
左面有一段話:
「to:箐箐姐姐
兩年前收到過姐姐的信,那是我人生最絕望的時刻,姐姐的善意支持著我渡過了那段黑暗的時光,讓我看到了希望的光……」
原來那個世界里的安安叫箐箐,也是個善良的小可愛。
外面傳來許嬤嬤和小軒的聲音。
「嬤嬤,您不用跟著起這麼早。」
「府里就這麼幾個人,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兩個人說著話走遠了。
肖如玉把卡片放在床頭,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去廚房。
堯安之醒來,頭疼。
閉著眼睛摸索著下床,手指碰到一張卡片。
迷迷糊糊地拿起那張卡片,眯著眼瞅了瞅,再瞅一瞅。
「明信片?」堯安之驚喜地叫了起來。
抱著卡片,噠噠噠跑到外間,把桌子上所有蠟燭全部點著,翻來覆去看著手中那張明信片。
正面是武漢長江大橋的鉛筆畫,背面的郵票是風景,堯安之使勁瞅那幾個小字,看清是「張家界天子山」。
這是前世出事前,一個小可愛給她寄的明信片,感謝她兩年前給小可愛寫的信。
前世,堯安之靠著給那些孤單的小孩子寄明信片,給自己面對生活的力量和勇氣。
前世沒收到的明信片,現在,出現在她的床頭。
系統終於良心發現了。
「系統、空間、面板……」堯安之又是沖著屋子的角角落落一頓喊。
屋子裡一如上次,安靜如雞。
「系統,我是不是不是親生的?」堯安之被這不靠譜的系統氣壞了。
不過,看在明信片的份上,先原諒你。
堯安之把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錢匣子里。
換好衣服,堯安之開開心心地去廚房幹活。
廚房很大,全府的人都在忙活。
一邊的幾口大鍋里,咕嘟咕嘟煮著白粥,另一邊的屜上蒸著香噴噴的包子。
燒火的、切菜的、和面的、包包子的、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堯安之在廚房轉了一圈,停在剁肉的師傅身邊看了又看。
剁肉的師傅,手中兩把菜刀上下飛舞,案子上的肉,還有一大堆。
堯安之挨著小軒坐下來包包子。
第一縷陽光照進廚房,幾大桶白粥、包子搬上平板車。
靜王府施粥的車隊迎著朝陽駛向南城外。
九爺早已等在城門口。
檯子是現成的,把粥桶、包子在檯子上擺開。
一路走來,粥已經不燙了,包子也正好吃。
肖如玉和堯安之一組,無言和小軒一組,九爺極不情願地和輕羽一組。
一人盛粥,一人分包子,前兩組配合默契,九爺和輕羽磕磕碰碰。
九爺不開心,以前都是自己和安安一起的。
九爺時不時地瞅瞅安安,看她一臉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再看肖如玉,臉上的笑容就凝住了。
九爺就這樣一會兒憨笑,一會兒嚴肅,盛粥的動作慢慢吞吞。
流民都跑到那邊兩隊去了。
堯安之笑容滿面地給流民分包子,看著那些人臉上的笑意,堯安之感覺心裡特別寧靜。
前世,她給小可愛們寫明信片時,也是這樣的心情,安靜美好。
對堯安之來說,幫助別人,其實更多的是拯救自己。
給別人光明,也給了自己光明。
從大婚之後,肖如玉就沒見堯安之這樣開心過。
布衣荊釵,未施粉黛,臉上有笑,眸中有光。
也許是因為那張卡片,也許這才是安安想要的生活。
九爺看著那兩個人眉來眼去,生氣。
「昨天,你們怎麼回事?」九爺的勺子碰得木桶不停的響。
「你們王爺怎麼保護我們安安的?」
「王妃是王爺的,什麼時候成你們安安了?」輕羽回答。
「我是安安的朋友,也算是她的娘家人。」九爺一點都不見外。
「王妃說,不敢面對困難的王妃,不是最好的堯安之。這是王妃的原話。」
「我們安安永遠都是最棒的。」九爺有些明白了,安安自己如果不行,多少人保護她,都必定會出事。她自己夠勇敢,他也就不用太擔心以後了。
「王妃是王爺的,你別想打王妃的主意。」輕羽看著九爺看王妃的溫柔目光,心裡警鈴大作。
「他要是欺負安安,我饒不了他。」九爺看都不看一眼輕羽。
「真是囂張。」輕羽嘀咕一句。
城外,堯安之與肖如玉認真施粥,御書房裡,尹丞相正面臨一場狂風暴雨。
「於公,你丞相府的庶女,打了靜王府的王妃,以下犯上。」
「於私,你的女兒,平白無故打了我的兒媳。」
丞相跪在御書房的地板上,不知如何作答。
早上上完朝,景和帝就把他留在御書房。
他還以為陛下有國家大事要和他商議,誰知道景和帝一開口,竟是自己女兒打了靜王妃。
尹丞相他什麼都不知道啊,詩詩昨天在別院開宴會,他在家裡被夫人嘮叨了一天,晚上去另一個溫柔鄉了,別院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都不知道呀。
「陛下,老臣不知道啊,詩詩她怎麼會打人呢?打的還是靜王妃?」
「你不知道?全城人都知道了,你不知道?」景和帝一個茶杯砸在尹丞相身邊。
「這……?」都怪家裡那個母老虎,一天天嘮嘮叨叨,昨天要是在府里,現在就不會這麼被動。
「陛下,陛下。」惠貴妃哭哭啼啼地闖進來。
「什麼時候連規矩都不懂了。」景和帝一臉黑。
「丞相大人是想造反不成?」
惠貴妃慌忙跪下。
「陛下,詩詩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有什麼用?靜王妃的臉,現在還腫著呢。」
「請陛下責罰。」尹丞相跪伏在地上,恨不得將尹詩詩抓來,揍一頓。
「丞相覺得該怎麼罰?」
「老臣帶逆女給王妃負荊請罪。」
景和帝不說話。
「靜王妃有什麼要求,老臣都照做。」
景和帝翻個白眼。
「靜王妃說了,昨天的事不跟你們計較。」景和帝生氣,「你說怎麼辦?」
「王妃大度,但是,該賠的罪還是要賠的。」尹丞相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你去賠罪,靜王妃若肯原諒你,朕就饒了你。」
惠貴妃扶著尹丞相退了出去。
尹詩詩就跪在御書房外。
昨天冷靜下來,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慌慌張張回府,父親卻不在家。
今日一早進宮找惠貴妃,不敢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惠貴妃被氣個倒仰,這侄女是腦子進水了嗎?
一刻不敢耽擱,帶了尹詩詩來請罪。
尹丞相一看見尹詩詩,一個巴掌就呼了過去。
尹詩詩捂著疼痛的臉頰,不敢說話。
尹丞相帶著尹詩詩去給堯安之賠罪。
惠貴妃還想進御書房求求情,景和帝一個茶杯扔過來。
「滾。」
惠貴妃灰溜溜地走了。
尹丞相帶著尹詩詩到了靜王府,門房說王爺王妃不在府里,去南城施粥了。
尹丞相又帶著尹詩詩往南城去。
半路上遇到施完粥的靜王府車隊。
「王爺,老臣帶逆女給王妃賠罪。」
「王妃睡了。」肖如玉語氣冰冷,「丞相大人請回吧。」
堯安之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又起早,實在困得不行,一忙完,就趴在馬車裡睡著了。
靜王府的車隊,從尹丞相與尹詩詩身邊經過。
尹丞相也不敢再坐馬車,帶著尹詩詩跟在靜王府的車隊後面。
南城的百姓聽說堯安之無故被打,都氣的不行。
聽王爺叫那老頭「丞相」,就要抄傢伙給堯安之報仇,被輕羽和無言攔住。
毆打朝廷命官是犯法的。
不能給堯安之出氣,老百姓就把自家的好吃的拿出來,給堯安之。
一路上,輕羽和無言收禮物收到手軟。
出去的時候,木桶里裝的是給流民的包子,回來時裝的,是南城百姓對堯安之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