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奸商九爺
沐北的耕牛買賣受官府管制，賣牛需要有官府發的文書，買牛需要到官府備案。
京城裡賣牛的商家只有四家，一家是駱冰的，三家是九爺的。
肖如玉已經找兩人談過，現在一共有可以耕地的牛五十六頭。
肖如玉以市價二十兩一頭全部買下。本來打算找個時間讓百姓到縣衙備案領牛，不曾想親親王妃還有這法子。
肖如玉當即給駱冰和九爺遞了消息，牛價可勁往上漲，二八分賬。
又讓他們二人即刻從附近運回六七十頭牛。
百官下朝先奔牛市。
到牛市一問，一頭牛要二百兩。
價錢整整翻了十倍。
官員們肉疼得很，想著下一家或許會便宜一些。
趕到下一家，竟然要三百兩。
「你們這是哄抬物價。」鴻臚寺卿指著牛市掌柜氣憤不已。
「你可以不買。」掌柜得了九爺指示，一個時辰漲價一百兩，可以賣不出去，但是不能降價。
「你們這是違法的，我要去報官。」鴻臚寺卿不信一個小小商人還能翻了天了。
「官府只管我能不能賣，可不管我賣多少錢，只要明碼標價，你情我願，就不違法。」掌柜一點都不害怕。
不想鬧事的官員付了三百兩銀子，讓掌柜派人把牛送靜王府去。
「靜王府啊，不用送，王爺吩咐過了，您選好牛，我給您寫個字據，交到靜王府就行。」
掌柜帶著幾名官員去選牛，寫字據。
不想多花錢的官員氣呼呼地去了下一家，好在只有四家，只是一家比一家貴。
回到第一家，都漲到五百兩了。
「大人啊，您過幾天再來吧，我們老闆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賣什麼都貴，過幾天，或許會降價。」掌柜的好心相勸。
「過幾天是幾天？」鴻臚寺卿心裡生起一點小希望。
「這說不準，要看老闆心情。」掌柜悠哉悠哉喝著茶，反正牛不怕賣不出去。
奸商，妥妥的奸商。
各位官員在心裡把九爺和駱冰罵了幾十遍。
官員還在猶豫，掌柜看看沙漏，把價格牌子換成了六百兩。
這哪是賣牛，這是明搶呀。
官員們心裡也明白了，這是靜王指使的。
又有幾名官員選好牛，留下銀票，拿著字據走了。
朝堂之上，極力要求嚴懲靜王的官員還在猶豫。
一名夥計匆匆走來，在掌柜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掌柜的臉上笑開了花。
「幾位大人商量的怎麼樣？」
「你難道還要漲價不成？」官員們不信。
「其他三家牛市都沒有牛了，大人現在不買，一會兒有別的大人來了，我指定是要大漲特漲的。」
「奸商，不要臉。」官員們氣結。
「有銀子賺，要臉幹什麼？」掌柜的慢慢品著杯里的茶。
「我找陛下評理去。」鴻臚寺卿手下的一位官員說。
掌柜的繼續喝茶，一點都不帶怕的。
鴻臚寺卿帶著那名官員走了。
其他官員心存僥倖，往別的牛市去了。
景和帝聽說鴻臚寺卿求見，一句「沒空」，就把他打發了。
安王素來和靜王不和，鴻臚寺卿又趕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的門房說安王出城了，要明天才能回來。
無計可施的鴻臚寺卿返回了牛市，就看見夥計正在關門。
「這才什麼時候，你們就關門了？」
「牛賣完了，不關門，做什麼？」夥計今天高興，牛賣那麼貴，掌柜給每人發了五兩銀子。
鴻臚寺卿看看掛在頭頂的價牌：一千兩。
「別看了，沒有牛了。」夥計往外趕人，「明天您請早，我們老闆已經去城外運牛去了。」
鴻臚寺卿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了牛市。
夥計關上門，啪嗒一聲落了鎖，好不容易下工早，掌柜還賞了銀子，誰不趕緊回家，誰是傻子。
傍晚，四家牛市的掌柜把當天的賬目送到靜王府。
堯安之看著賬上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你說，我是不是太黑了？」堯安之一邊數她的小金庫一邊問。
肖如玉給了她一個你才知道的眼神。
第二天，九爺和駱冰帶了牛回來，標價兩千兩。
肖如玉約了選好的鄉親和官員們到牛市辦手續。
城郊的四名縣令帶了擬好的文書，在牛市門口擺好桌子。
一名官員，一名鄉親，一頭牛，都記錄在文書里。
文書一式三份，官員一份，鄉親一份，縣裡存檔一份。
文書里寫了官員每月按市價付養牛的費用，交到縣衙，鄉親們再到縣衙領取。
鄉親們有了牛，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牛市送了每位鄉親一車草料。
可是沒有車。
九爺靠在牛市門口一輛板車上：「一口價，牛多少兩，車多少兩。」
九爺身後是一溜嶄新的板車，連套車的裝備都是整齊嶄新的。
鄉親們眼巴巴地看著送自己牛的官員。
牛價低的官員紛紛掏錢，買了板車。
牛有了，車有了，草料有了，老鄉們千恩萬謝地套起牛車，去牛市後院裝草料了。
高價買牛的官員要哭死了，可是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一滴眼淚也不敢掉。
老百姓不知道牛的實際價格，文書上沒寫，也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只知道牛市的價格是二十兩。
看人家別的官員對他們的幫扶對象多好，痛痛快快給買了馬車，看自己這個，在皇城當大官，二十兩銀子就為難成這樣。
老鄉們心裡腹誹，嘴上也不能說什麼，人家肯送牛，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自己不能得寸進尺。
一個老鄉去找九爺，問能不能租他的板車。
「光送牛，不送車，真是小氣。」九爺不肯租車。
老鄉討個沒趣，很是尷尬。
周圍早圍了一群人，開始時對各位官員大加稱讚，看他們連個車也不捨得買，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沽名釣譽。
官員們有苦說不出。
「這車多少錢，我買了。」一個男人走上前。
「你買，二十兩。」九爺看看那人的衣服料子，報了個價。
「你，賣這麼貴。」男人嘀咕了一句，掏出兩錠銀子。
九爺收了銀子，男人挑了一輛平板車，讓老鄉套車。
圍觀的人對和老鄉一隊的那個官員投去鄙夷的目光。
官員無奈，掏出二十兩銀子給了那男人。
「還是我來吧。」
「早這樣不就結了。」男人也不客氣，把銀子收了。
這車真貴，他雖然有好心，但是也不想當冤大頭。
老鄉高高興興套上車，去裝草料了。
官員把一摞銀票扔給九爺。
男人看著那一摞銀票，瞪著九爺。
「這車這麼貴？」
「他買，就是這價。」九爺數著手裡的銀票。
之前的人給的都是一張銀票，別人不知道是多少兩，以為都是二十兩。
現在這有好幾張，怎麼也不會是二十兩。
「奸商，真是奸商。」男人搖搖頭離開了。
其他的官員無奈，只好都買了車。
不能在百姓面前丟臉。
今天買牛的，連牛帶車一共花了四千兩。
鴻臚寺卿心疼的起了滿嘴泡。
最後一名老鄉趕著牛車離開后，官員們也都離開了。
牛市的大牛都賣光了，夥計們又能放假了。
掌柜留了兩名夥計看門，給剩下的人放了假。
縣令抱著一堆文書回去了。
九爺站在牛市門口，神情嚴肅得等著肖如玉。
「你虐待安安？」
肖如玉從牛市一出來，就被興師問罪。
「我虐沒虐待安安，你不知道嗎？」肖如玉冷漠臉。
你的暗衛都堂而皇之的安插到靜王府了，還用問我嗎？
九爺為了不惹肖如玉不高興，送了小奶貓后，就沒去過王府。
但是派了一男一女兩名暗衛保護安安。
兩名暗衛一進靜王府，先跟靜王府的暗衛打招呼，字面上的打招呼。
自報家門，說明來意。
現在，除了靜王府不給他們發工錢，都跟靜王府暗衛沒啥區別了。
那一晚，女暗衛是和輕羽一起趴在屋頂的，男暗衛和靜王府暗衛躲在同一棵樹上。
暗衛的耳力要比小姐們好的多，堯安之和肖如玉說的悄悄話，他們聽的清清楚楚，知道王爺沒有虐待小姐。
「你最好沒有。」九爺兇巴巴地說。
「還有，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肖如玉一愣，接著就是想揍人。
父皇母妃這樣說，是長輩，你一個商人也敢這麼跟王爺說話？
「寧神醫看這方面的問題也很拿手的，明天再去，你讓他給你看看。」九爺語重心長。
「早點讓安安生個寶寶，我想抱外甥。」
肖如玉生氣，你算哪根蔥，還抱外甥。
不過，這人的不要臉，肖如玉是真真的領教了，一輛平板車都能賣兩千兩，妥妥的奸商。
不過，心裡咋就這麼讚賞他呢？
能欺負那些欺負安安的人，就是肖如玉的朋友。
肖如玉心裡讚賞，臉上依然不悅：「本王和安安生不生寶寶，不需要外人操心。」
「你這人真沒趣，幫你掙這麼多錢，還板著個臉。」
「你對安安太好，本王不得不防。」肖如玉說的心裡話。
敢搶安安，掙再多錢都沒用。
肖如玉越生氣，九爺越開心。
「好久沒有見到安安了，好想她，今晚我親自去送賬本，你讓安安等我。」
九爺一臉深情。
「滾。」肖如玉把手裡的話本子砸向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