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不屑用計
竹屋書房內,工賜離去后,外間只有兵長子易一人。
子易:「父親,你覺得申侯此人合適嗎?」
季扎:「目前看來,還算是比較合適的,與之前的分析一樣,擅長隱藏實力,明哲保身,不願輕易站隊。你與他接觸過,怎麼看?」
子易:「當初與他接觸不多,卻給我一種很會做人,很有分寸的感覺,讓人厭惡不起來,也難令人喜歡。
與他才一年多未見,消息中給我的感覺,彷彿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今日一見,他還是之前的那個他,只不過是他當時太過小心謹慎了,連我也忽視了。」
季扎:「無需自責,當時你也是方入伍,要熟悉適應環境,還要建功立業,怎麼可能面面俱到。
此番事了,若是他能入套,你也就能在幕後輕鬆些了。」
子易望著缺失的雙腿,有些痛苦道:「是孩兒當初急功近利,否則今日,也就無需…」
季扎:「苦了你了,全賴為父當初拒絕王位,才會生出如此多事端,難為你了。」
。。。
工賜感覺東皋公可能真的年紀大了,沒啥收穫,便要告辭去找皇甫訥。
東皋公直接叫一名弟子去請。
不過一盞茶時間,工賜便見到了之前那位方士。
「見過晚輩,皇甫前輩,阿青呢,阿青沒與你同來嗎?」
皇甫訥剛一進門,就被工賜問得一頭霧水,思索道:「阿青?你是說那日提及的百越族那丫頭?」
工賜:「正是,前輩,阿青在哪?她還好嗎?」
皇甫訥:「她自然是在百越族了,當初老夫受你所託,便趕去了百越族,經過多方打聽,才找到了你所說那部落。
老夫千辛萬苦才找到她,可是那小丫頭可了不得,在山中跑得飛快,連老夫都追之不上。
後來還是老夫提及你的名字,她才現身相見。」
工賜急道:「然後呢?」
皇甫訥匆忙抓起茶盞喝了一口:「你這小子,都不讓老夫先喝一口茶。
後來老夫幫她探查過後,自然是無事了,她所修練的練體引導術有古怪。
估計是與上古蚩尤部落有關,那丫頭也是個練武奇才,她之實力,早就甩開你無數了。」
工賜:「前輩是說你沒帶走阿青,獨自離去了?」
皇甫訥:「你怎麼一驚一乍的?既然她沒事,老夫自然是獨自離去了。」
工賜:「可是我後來得知她失蹤了,既然不是前輩帶走她,她又沒離開過百越之地,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甫訥喝了口茶,緩緩道:「莫急,以她之實力,天下之大,想去哪也沒幾個人能攔得住。
老夫與她分別前,曾說了你的狀況,老夫也說了,不用擔心,會治好你的,有沒有可能是出山來尋你了?」
工賜搖頭道:「應該不可能,我的行蹤,有心人真想打聽,應該能輕易找到我才對。
而她如今連前輩都追之不上,不可能過了如此之久,還毫無音訊的。」
皇甫訥:「老夫是說在山中追不上,可不代表在平地上不如那丫頭,先讓老夫探查一番你的狀況吧。
來時路過申邑,從你那條船來看,似乎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工賜見皇甫訥探手抓來,不閃不避,他還是比較信任這兩位的,雖然他們看樣子跟公子季札交情不淺,但也不像是為其效命的樣子。
工賜:「船?是我搶來的那艘楚王寶船嗎?玉英是夠了,各類財寶也不少,估計建個承露台應該沒問題吧。」
皇甫訥探查完后收回手,滿意地點點頭道:「看來吐納法果然能為你緩解,如此,老夫也能提前為你做法了。
你那船頂的承露台不是現成的嗎,還需做什麼承露台?」
當時時間比較緊湊,工賜還真沒看過船頂啥樣,疑惑道:「船頂,就是承露台?
不好,我讓船塢將那艘寶船改造為海船,還不知道會不會破壞船頂的承露台。」
皇甫訥一副無語的表情,靜靜地看著工賜:「即便是重建承露台也無妨,頂多是多費些時日。」
工賜忽然道:「前輩何不現在帶我去寶船那,先替我施法?」
皇甫訥一臉玩味地笑道:「你這小子,公子季扎已經派人來通過氣了,老夫不理世事已久,還是先等你們此間事了吧,不急一時。
我們這兩個老傢伙避世已久,你小子就莫要老打我們的主意了。」
工賜苦笑道:「晚輩哪敢啊,只是這麼一說,哎。」
工賜偶爾也會抱怨,但是很少嘆氣,這回是真的感覺太難了。
本想通過這兩個老傢伙尋找破局機會,沒想到反而得到了不少煩心的新消息。
阿青會是去了哪呢?
工賜告辭了二老后,一臉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西廂。
唐婉見工賜進來,原本正要笑著打招呼,見他神色,擔憂道:「申侯,為何如此作態?」
工賜搖搖頭:「現在情況很複雜,我們可能要留在季扎府上多住上一些時日了。
別問,我不想將你也卷進來。
也別多想,事情並非是你想的那樣。」
唐婉凝噎無語,無奈道:「那…就好吧,你吃過了嗎?」
工賜搖搖頭:「不餓,沒胃口,我好累啊,想讓我靜一靜吧。」
工賜說完,便如一具行屍走肉般進了卧室。
唐婉望著工賜消失在房門中的背影,蹙眉不解。
工賜進屋關門,仰頭便將自己甩在了床上,雙目無神地盯著房頂,心中一陣煩躁。
如今身陷公子季扎府中,實際上也怪不得唐婉,兵長能一口說出自己暗中有2萬兵卒。
即便是泥鰍,也僅僅知道他從信陽帶回的一萬八千人,並不知道他暗中讓朱巨招兵買馬,從各地收羅的兩千多殘兵。
沒錯,山賊朱巨消失一年多了,便是工賜暗中授意他招募殘疾老兵,賬面都是走梧氏的抬頭。
這件事極其隱秘,只有梧氏那邊知曉,卻被兵長一語道破。
說明自己早就被他們給盯上了,即便是此番不來,他們也會想法子讓他來。
這公子季札,隱藏在暗處,竟然能夠讓吳王忌憚,其實力究竟有多恐怖?
本次世子波即位,隱隱透露出的勢力乃是北方諸侯的,也就是說北方諸侯的勢力,到了吳國,都被他暗中引導著,或者是他們之間有所勾聯。
工賜忽然覺得好累,辛辛苦苦一年多,沒想到一直被吳國暗中的無冕之王:公子季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到頭來,還是要為人所牽制,甚至都懶得對他用手段,而是直接告知。
工賜感覺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我竟然連夫概都不如嗎?
你好歹也對我用用美人計,如此就算被人當槍使,咱也就是說都認了呀。
工賜迷迷糊糊睡去,再次醒來,已是夜半時分。
夜涼如水,工賜推門而出,四周靜悄悄的,腳踩在落葉上,發出「咔吃,咔吃」聲響。
工賜行至暗處,悄悄站定,抬頭望天,閉上眼睛仔細傾聽。
以他如今的身手,想要趁著夜色,悄悄溜出姑蘇城都能做到,他不信季扎府的防衛力量,還能比得上姑蘇。
大約等了兩刻鐘后,工賜提氣跳至牆頭,認準方向後不做絲毫停留,想著西面而去。
工賜目前所居住的乃是西廂,顧名思義,是靠近府邸西側的,往西走,才能最快出府。
借著月色,工賜已經能看到西側的府牆了,那就是一排竹子做得牆,薄薄一層,根本不可能藏人。
工賜感覺心臟撲通猛跳,關鍵時刻,腎上腺素開始急劇分泌,注意力高度集中,警惕著四周。
竹葉飄落的速度在他眼中似乎都變慢了幾分,那飄落的軌跡,清晰可見。
前方府牆越來越近,工賜猛然提速,顧不得許多了,只有他逃出去,才能想辦法就出唐婉等人。
故意表露出一副意志消沉模樣,不告知任何人,也是為了避免季扎府內的人警惕,從而提前嚴加防範。
不過一息時間,工賜越出那層薄薄的竹牆,直到雙腳穩穩落地后,都沒有遇到任何攔截,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工賜來不及多想,一個勁向北狂奔,這是來時的方向,他認得路。
工賜身形在竹林中飛掠著,內心先是震驚,這季扎府內防衛力量竟然如此薄弱。
緊接著便是一陣狂喜,如此輕易地逃出了府,就這?也還想挾持小爺為你們效力?看不起誰呢。
竹林中靜悄悄地,工賜提著一口氣奮力狂奔,季扎府邸在身後越來越遠,眼看著前方一亮,就快要出竹林了。
「刷刷刷…」一陣密集地破空之聲傳來,工賜心下大駭,腳下速度不減反增,身法施展到了極限。
然而這密林中射來的竹子又大又長又粗,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工賜不得不身形一緩,抽出身後湛盧劍,一劍揮出。
半空中留下一道淡藍色的弧光軌跡,兩根竹子被劈成兩瓣,分別從工賜左右擦身而過。
竹子即便是被劈成了兩瓣,依舊是釘在了工賜身後的地面,竹身不住顫抖著。
射來的竹子,其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其餘的竹子同樣牢牢盯在工賜的四周,工賜舉目四顧,心下一沉,這竹子竟然封住了他的去路。
工賜把心一橫,正要舉劍斬斷竹子開路時,「刷刷刷…」又是十幾根竹子射來,工賜不得不凝神應對。
反覆幾輪后,工賜心下一涼,他已經被囚禁在了一座竹牢之中。
暗中出來約莫百人,手持竹子一擁而上,挺著竹子,便朝工賜刺來,工賜招架不急,幸好這些竹子都不是來要他命的。
只是工賜的咯吱窩,關節,胯下,還有被腦袋兩側,四肢瞬間全部動彈不得,他的身周已然被插滿了竹子。
工賜使勁掙扎了幾下,那些竹子扎在地上很緊實,又太密集了,根本無法正常發力。
此時的工賜就像是一隻刺蝟般,身周全是竹子。只不過這些竹子並沒有插在他身上,傷到他,僅僅是固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