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侯府的鹿鳴宴

第812章 侯府的鹿鳴宴

洛雲侯府,

東苑花廳內,

張瑾瑜還真不是誇下海口,大包大攬,無非是這些對於洛雲侯來說,只不過九牛一毛,而且也能給其他人豎起榜樣,有他這一個例子,那些拜入門下的學子,也好收收心。

在京城,無非是居住地方,要是依仗朝廷俸祿,想買下京城一個小院,還真是挺難的,畢竟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就算是頗有家資的商戶,想買一個,也是耗費多年的辛苦,而要是換成一個貪官,怎麼也需要一兩年的時間,話說,是不是因此,官員都想著多貪一點,買下京城宅子。

但見台下的徐長文,面不改色,抱拳做了長楫,

「多謝恩師恩惠,可是學生讀的是聖人之學,為天下百姓做事,為朝廷分憂,如今剛剛做官,寸功未立,如何敢貪圖這些榮華富貴,傳出去,圖惹人恥笑,學生不才,不能要,」

此話一出口,身邊的高文頓時急了,天大的好處都不要,你這是瘋了吧,隱晦間,手不停的在身後提示,可惜,徐長文無動於衷,就連坐著三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尤其是張瑾瑜,到手的好處都不要,還真是有什麼來著,文人風骨,也不知入了官場之後,還能保持多久,

只有身邊的馮永文和孟歷對視一眼,眼中皆有異色,能如此保持初心的學子可不多見,

馮永文忍不住,既然什麼都不要,那結了婚之後,住在哪,吃在哪,自己女兒可不是去受苦的,當然,嫁妝不少,可在大武,算得上是女子私產,夫家無權過問,

索性開了口問道,

「你說的都在理,聖人之學,在於心,在於行,不在於說,那你說說,如若不要,有女子嫁與你之後,你應當如何,按照民間習俗,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些你可考慮過。」

這一問,

張瑾瑜也來了興趣,問話問的極對,再有清名的人,也要吃飯穿衣,柴米油鹽醬醋,可不是靠嘴就能來的。

豈料,徐長文一臉正色回道;

「大人問得好,聖人之學,在於知行合一,學生雖然沒有過高的天賦,但也知道,量力而行,學生即為官,依靠俸祿吃喝不愁,住的地方,感念恩師諫言,在京城合建那麼多宅院,極少的銀子就可租住,此乃有恩於天下京官士子。」

徐長文說到此處,撩起下擺,就此跪地,身後高文見此,也是隨行跪下,一同叩首,

此事,天下士子,還有京官,無不感念侯爺大恩,尤其是那些連個宅院都沒有的六部京官,無不感恩戴德。

張瑾瑜還有些尷尬,這些事也是無意為之,倒也沒有特意去弄,哎,

剛想勸慰,誰知,身邊兩位,馮大人和孟大人,也一起起身,對其施禮一拜,

這一點,別說那些京官小吏,就是他們這些部堂的官員,也深深佩服侯爺舉動,

「起來,起來,坐下好好說,馮大人,孟大人,不必如此,」

張瑾瑜擺擺手,讓眾人起身,對著外面喊道;

「來人,奉茶。」

隨著一聲吆喝,徐長文和高文這才起身,小心落座在西首的位子,而馮大人和孟大人,重新落了座。

隨後,

幾個丫鬟到了花廳,給眾人重新換了茶水,上了糕點果盤,而後緩緩退了出去,

「此事無需再提,京城的宅院,實也不是今日才貴的,你既然有了想法,為師尊重你的意見,租住宅院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但見問你,為師真的給你保媒,你可願意,」

「回恩師,學生聽恩師的,但是恩師,萬一女子嫌棄學生家境貧寒,怕委屈了人家。」

徐長文也不是不知好歹,既然恩師說了此事,依照侯爺性子,定然是決定了,再推脫也是無用,就是不知是誰府上的千金小姐,心中有些忐忑,

「啊哈哈,你小子,別不識好歹,馮大人,你看呢?」

問到此時,幾乎是理所當然的,只看馮大人該如何說話,

「好,好,好,」

馮永文連道了三聲好字,伸出手摸著鬍鬚,一臉的笑意,

「多謝侯爺保媒,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何過,還是他們的事,小女太英,年方二八,頗有英氣,不會束縛一些小禮數,但是為人賢惠,老夫只要你好好對待她就好。」

看樣子馮大人是極為滿意,張瑾瑜見此,再回頭看向坐在那不知所措的徐長文,故意板著臉,

「你小子,為師都給你包好了媒了,還杵在那幹什麼,還不過來拜見你的岳父大人。」

一聲呵斥,

這讓徐長文回了神,趕緊跪在地上磕了頭,

「行了,時辰快到了,你們二人先回去參加鹿鳴宴,過後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來此拜師時候,換了婚書,後日,就可選官,到時候,為師會給你安排的,」

張瑾瑜忽然想到,今晚的時候,首輔大人府上的管家來了信件,說是想請自己一敘,也不知首輔大人何意,還是李家大公子的意思,

「謝恩師,學生謹記在心,」

徐長文和高文二人起身,同時跪拜退下,

馮永文解決了心中的疙瘩,滿臉感激神色,孟歷更是一臉的複雜,沒成想洛雲侯,竟然真的敢大包大攬,畢竟外面的風言風語可不少,既然解決完了事,二人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辭,

張瑾瑜知道馮大人還要回去和其夫人,訴說商量,也不再挽留,起身把二人送了出去,客氣一番話之後,二人才離去。

見人走後,

張瑾瑜鬆了口氣,坐回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總算是把麻煩送回去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剛歇了一口氣,身後就傳來一聲魅惑之音,

「郎君真是好雅興,如今俗事纏身,連保媒的事,都需要郎君親力親為去辦?」

身後,一道倩影走了過來,一襲紅色羅圈,配上一個黑色的披風,精雕玉琢的面容上,帶著徐徐微笑,秦可卿帶著,一直嘟著嘴的寶珠,後院進到屋子,調笑了一番。

聽著熟悉的話音,張瑾瑜也知道是夫人來了,懶散的回了一句;

「可別提了,就這一件事,來回弄了快一個月之久,馮大人有馮大人難處,中了寧國府賈珍的圈套,牽連妻女,怎可不急。」

秦可卿略有些思索神色,這些話,她也聽到過,只是不知,寧國府賈珍,最後如何了?

「卻不知寧國府的老爺去了,賈珍父子最後如何,會不會以後,還來尋郎君麻煩。」

這也是秦可卿擔心的,畢竟是勛貴,以往的種種,賈珍沒少找侯府麻煩,擾的侯爺清凈,如鯁在喉。

「夫人放心,此次賈珍是回不來了,其餘的人再想蹦躂,也沒了機會。」

張瑾瑜已經讓沈千戶留意賈珍動向,雖說是流放嶺南,可惜,南邊民亂四起,如何過去,不如半路上直接下手,送他歸西,好歹也是成全了他,省的賈家一世英名落得如此下場,自己也算做了功德。

「那郎君小心些,奴家倒也不怕這些,就是榮國府那邊好久沒去,也不知林妹妹和寶釵妹妹如何了。」

秦可卿臉色微紅,也不知內里想著什麼,釵黛二人一直不怎麼出府,也沒來侯府坐坐,時間一長,難免心中想得慌,

張瑾瑜還有些奇怪,她們三怎麼玩一塊去了,

「等日子過了這幾天之後,尋個時間去看看也成,」

「是,奴家知曉了,」

這番模樣,看的張瑾瑜眼都直了,身下一陣異樣,起身就走了過去,一抓著秦可卿的手,急匆匆往後院走去,臨走的時候還吩咐寶珠,把門戶關好,一陣呢喃聲,不見了人影,不一會,嬌喘聲若隱若現。

院外,

高文和徐長文二人,心中有些波瀾,侯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高文只是有些羨慕,榜下捉婿的事,只聽過沒見過,沒想到徐兄,竟然被侯爺保媒,還是馮大人的千金,至於自己,也罷,歷來都是案首引人注意,又怎會有人注意其他名次的人,

只有跟在身後的徐長文有些忐忑不安,侯爺此舉也不知何意,馮家千金,算是自己高攀了,二人懷著心事,順著牆角小道,小心翼翼的回了西院。

此時的西院,眾多高中的學子,已經陸續到齊,各自相互攀談,賈蘭也小心的混在角落的一張桌子,無人注意,徐長文和高文一見,順著路走過去,各自一抱拳,算是見了禮,就落了座,

而後,即有小廝丫鬟,開始上菜,吩咐上菜的管家,則是笑呵呵的開口,

「諸位,小老二不才,今個,給眾位舉子舉辦鹿鳴宴,沒有以往的例子,就自作主張,分小桌而坐,上的是江南有名的菜品,一共六樣,侯爺說過,六字,代表順利,所以,祝願各位舉子,會試金榜題名。」

也不知誰教的,老管家一番話,把院子里的氣氛推向了高潮,有人站起來,高喊一聲,

「好,」

有人帶頭,就有人跟著,從者甚多。

王管家一見,也是拱手四下謝禮,

「諸位慢慢享用,小老兒退下,有事只管吩咐。」

說完,隨禮告退,

而院內,

自然是眾多學子齊聚,推杯換盞,各自敘話,而賈蘭他們一桌,則是悄無聲息,

高文是沒有話說,一桌子好酒好菜,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江南的菜品,在京城可需要不少錢才能在酒樓吃上,徐長文則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還想著侯爺的話,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正七品的官身,又要到何處去,家中的老母無依無靠,心中竟然有些想家了。

至於對面落座的賈蘭,只是拿著筷子對付一番,畢竟這些菜品不合胃口,也不如府上的飯菜好吃,只是看著其餘的人,熱烈說這話,竟然還有些煩躁。

就這麼吃了一會的功夫,

高文已經吃了半飽,桌子上的菜,大多入了肚,眼見二人不動筷子,還有些疑問,

「徐兄,還有這位小兄弟,不知小兄弟怎麼稱呼。;」

高文還想讓著二人吃一些東西,一時間不知道姓名,就多問了一句,賈蘭放下筷子,抱拳回道;

「高兄,弟乃是榮國府賈蘭,見過二位兄台。」

一聽賈蘭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高文就來了興趣,仔細一觀,賈蘭雖然年齡小,可是長得也算英俊,一身綢緞料子的衣裳,家世還真是不凡,榮國府,好像在哪聽過,

「敢問賢弟,你怎會知道我的姓名呢,可在哪裡見過。」

高文沒想起來,只覺得賈蘭面善,出聲問詢,也引起徐長文的注意,賈蘭,這不是甲榜第三的人嗎,也把目光放在賈蘭身上,

「高兄,徐兄,確在含元殿見過,殿內打架的時候,我就站在後面。」

賈蘭也未隱瞞,直言含元殿,薛蟠打架的事,就是他們二人仗義執言的,此話一出,二人恍然大悟,好像是薛家公子,和楊家公子的事,後面確實站著一人,乃是薛家公子的子侄輩,原來如此。

三人各自見了禮,

也算是認識了。

而另外幾桌人,有其中間幾個書院子弟,覺得不過癮,就把桌子合在一起,湊成了一桌,秋水書院子弟趙明生,端起酒盅,大聲說道;

「諸位同窗,都說能聚在一起者,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我等能同時入榜,實在是天大的喜事,就此,我等一起干一杯。」

「好,說得好,有緣千里來相會,干。」

「干。」

幾乎全是學院子弟入榜的考生,皆是端起酒盅狠狠喝的一乾二淨,

而另一邊,

勛貴世家子弟也毫不示弱,圍在一起,高舉著酒杯;

「諸位,我等既然高中,以後也是一樣,共勉。」

安平伯府的李重文仰著頭,神色孤傲,與其如此,還有昌永伯府的岳木寧,誠意伯府的宋興俊,幾人對視一眼,哈哈一笑,

「干。」

聲音瞬間壓倒了一旁的主桌,好似誰能壓過對方一頭,誰就能勝了一般。

這舉動,自然引起書院子弟的不滿,孫新山,乃是雲山書院的新秀,頗有文采,在書院也是響噹噹人物,雖然不是寒門子弟,家有薄產,但是依稀記得父親所言,需要拉攏寒門子弟作為依靠,所以在書院,一直和寒門子弟打成一片,頗有威望和名聲,

見到世家子弟的人如此挑釁,孫新山笑了笑,毫不示弱的站了出來,

「諸位仁兄,有些事有些話,不是聲音大,就是有理的,今個乃是高興的日子,我等高中,皆是朝廷恩惠,和侯爺的賞識,才能得償所願,爾等即為勛貴世家子弟,更應該知道機會難得,不需要如此招搖。」

說的鄭重其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此人的話,是為了他們好,招搖不招搖,也不是你能問的,

昌永伯府的庶子岳木寧搖搖頭,嘆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等招搖,那是有底氣所在,爾等身為寒門子弟,更應該知道入榜的不容易,要知道,就算我等考不中,那也是衣食無憂,可你們就不一定了,寒窗苦讀十載,家中高堂饑寒交迫,就是為了你們的學業,你們摸著良心,可曾考慮了他們。」

「好,岳兄說得對,別看他們書讀得好,在書院耀武揚威,那還不是連累家中妻小父母,也不知他們在書院吃的好,會不會想起一家老小如何過得。」

所謂殺人誅心,此話要是換個意思解讀,那就是不孝,在大武,要是有了不孝的名聲,別說做官,就是做人都難,

所以,在場的寒門子弟,盡皆臉色一寒,青蓮書院的餘子慶,伸手拍了桌子,

「這位仁兄話可不對,什麼叫不孝,自古就有解釋,因指陷親不義,不求仕宦,無子絕祀。這幾點,都不和我等讀書人的體面,父母高堂所在,那也是期望,高中之後,為朝堂效力,是為忠,娶妻生子,贍養雙親,是為孝,我等為此行聖人之道,忠孝兩全,何有不孝之說。」

這番解釋,有理有據,更是說出所有寒門子弟心聲,所謂學,就是參加科舉,高中的官,一身所學賣的帝王家,能為百姓做一番大事,青史留名,

「好,余兄所言大善。」

秋水書院甲榜的傅進平一聲高喝,讓眾人滿眼興奮之色,只有世家勛貴子弟臉色鐵青,上等的江南菜品入口,如同爵蠟,食之無味,

安平伯府的庶子李重文,抬眼望過去,在場的人,多數為寒門,可見朝堂上,這些泥腿子已經佔了高位,哪有他們這些庶齣子弟的位子,伶牙俐齒,都是嘴皮上的功夫,實則無用之極,可就是這些無用之人,又是他們這些勛貴子弟的無法升遷的阻礙,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尤其是今上,大力扶持文官,才讓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如何能忍,陰陽怪氣的說道;

「諸位忠不忠,孝不孝,在於做,而不在於說,天下百官那麼多,都是讀的聖人之學,為何聖人之學學的爐火純青,但是為天下百姓做出事的可沒見的有幾人,某不才,見過不少貪官污吏,儘是寒門子弟出身,也不知當初學的聖人之學,是學到狗身上去了嗎!」

「啊哈哈」

一番嘲諷,引得世家勛貴子弟一陣大笑,還真不假,今去兩年抓了不少官員,文官佔了九成,且寒門子弟佔了多數,盡人皆知。

聖人之道,匡扶天下社稷,為蒼生之道,但是如今,朝堂之上,庸碌官員不知凡幾,大貪巨貪,更是不知凡幾,坐擁豪宅美妾,嘴上談著聖人之學,何其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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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平陽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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