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節后
第十章節后
春節很快就過去。
大年初四的早上,秦松剛剛趕到單位,還沒來得及去沈主席辦公室幫助打掃衛生,就看見老七李鑫來了。
「六哥,過年好啊。」
「哎,過年好,過年好,老七你咋來了呢?」
「六哥,我給你送通知來了,昨天晚上我去大爺家拿的。」
「啥通知啊?」
「六哥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是海州師範的本科生啊?」
「啊?要開課了?」
「是,昨天來的通知,當初不是留的我大爺的聯繫地址嗎?」
海州師範學院專升本的開課,定在了2月1號到2月14號,秦松拿著通知向沈主席請了假,又到公司人事科備了案。
這時的各個單位,對於職工在職學歷學習還是非常支持的,學成學歷之後,不但是檔案上變更學歷記錄,調整個人工資,而且還報銷學費,甚至有的單位會報銷集中面授期間的費用。
秦松在2月1日來到了海州師範學院報道。現在還是寒假,學校里空空蕩蕩的,中文系的學員們被安排在中文系的大階梯教室統一面授,需要住宿的人員被安排在學校的招待所,實際上就是一棟宿舍樓改造的,把最靠近外側的圍牆,沖著馬路開了個門,整棟樓與學校的聯繫,就是一樓樓頭的一個側門,走出去才是校園。
秦松辦了住宿來到階梯教室時,同期的學員,已經基本都到位了,按照每個人的情況,班內分了四個學習小組。
秦松所在的是四組,已經在教室的最右側坐下,秦松與教室前面站著的老師報了道,她拿著簽到表簽上秦松的名字,指向四組的方向「你到你們四組那邊坐。」
秦松走過去,四組的人零零散散地把前六七排的座位都坐上了,他走向第九排,一看,邊上的椅子是壞的,再一看,八排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女同學,她右手邊的椅子是空的。
秦松走過去坐了下來,對著旁邊的女同學笑一笑,「我可以坐這裡嗎?」
「歡迎,歡迎,我都多少年沒有同桌了。」
「怎麼可能?一看你就是剛剛出校門的?」
「你可真會說話,我都工作十來年了。」
「那可真不像,我以為同桌是師妹呢,現在看來得喊師姐了。」
「你多大?」「我23。」「那你必須喊師姐,我都27了。」
「師姐你在哪上班?」「在海西車站,貨場貨運員。」
「我也是海西的,我在供電公司工會。」
「哎呀,那咱們離的近啊,我跟你們工會王玉環最熟了。」
「哈哈哈,我跟王姐辦公也是對桌,看來咱們這同桌有緣分啊。」
之後的面授生活,緊張而有序,一下子開了四門必修課,兩門選修課,每天的課堂上都是滿堂灌,老師們就是把教材上的內容提綱挈領地突突一遍,用師姐的話說,老師就是在念書的目錄。
師姐叫張迎雪,家就是海州的,自己婚後的小家也是在海州的,她每天跑通勤上下班,反正鐵路職工坐火車上下班就和其他人坐公交上下班一樣,習以為常。
她還兼任著海西站的團支部書記,平常要組織車站的青年工人許多活動,也正因為此,與地方上的許多單位聯繫密切。
師姐非常漂亮,一雙大大的眼睛,像杏核一樣,表示驚訝或是表示喜悅時,眼睛好像還會再睜大,再放光。頭髮就是隨意的梳了一個馬尾辮,167的身高,一身鐵路制服,顯得身材前突后凸,十分養眼。
她是海州鐵路運輸學校的中專畢業,後來又上了鐵路電大,以電大大專畢業的學歷,進入海州師範學院專升本。
秦松在後來的十來天里,大部分時間都與師姐同桌,互相之間都感覺到由來已久的親切與熟悉,好像兩個多年的好朋友再次相逢。
每當秦松看著師姐亮晶晶的眸子,那美麗的杏核眼,心裡都是一跳一跳的,總有些什麼東西想穿膛而出。
秦松時不時就要自誹幾句:「曹賊好像是對的啊。老衲都要還俗了。」
也是因為與師姐的相識,秦松在面授快結束的某天晚上,突然一下子想起一件事來,前世的五月底,海西車站附近的鐵路平房,突然開始動遷,他那時正跟著隊長到海西市辦事,海西市的工程隊請他們吃飯時,說到,「這回的鐵路動遷,真有招,又查戶口,又讓咱們工程隊幫著核電錶數,單獨接電錶的,就連違建房都可以算一戶,買違建房的這下可算掏上了。」
秦松按捺著長草的心,參加了最後的面授學習,他十四號上午結課之後就匆匆地趕回海西,也沒有參加四組中午的小範圍聚會。
出了火車站,秦松就向車站附近的鐵路住宅區走去。
在這邊,靠近市糧食局戰備庫房的一側,有著一片獨立而又破舊的平房區。
就是這片平房區,成為新上任鐵路分局局長的三把火之一,他力排眾議先動遷海西市的老平房片區,暫時擱置了海州市的動遷計劃,當時打了所有鐵路分局的人一個措手不及,一戰成名,迅速樹立了自己的威望。
秦松一排平房一排平房的走進去,又走出去,他小心地避開地上的垃圾還有衚衕里沒有完全開化的積水,一戶一戶地巡視,想找到某家門上貼的此房出售或出租的紙張。
走了幾排平房后,自己才突然驚覺:「這又不是2023年,怎麼會像各個小區的樓房一樣,在自家陽台玻璃上貼電話號碼?」
秦松改變了思路,他要找個住在這裡的居民,找個「土著」了解一下情況,比自己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效率高一些。
他走到糧食局一側的馬路邊,到那裡的一家小賣部買了一盒紅河煙,買了一盒火柴,然後又走向平房區,就站在第四趟平房的口上,靜下心來等待。
過了有大約二十幾分鐘,平房中間有一戶院門,出來一個大爺,他手裡拿著一個大的網兜,裡面有個臉盆還有拖鞋香皂盒什麼的,看樣子要去洗澡。秦松看著他鎖上院門走出衚衕,一邊拆著手裡的煙,一邊迎了上去。秦松把煙遞給大爺一枝,湊過去又划亮火柴。
「大爺,跟您老打聽點事兒。」
大爺一邊打量著秦松,一邊順手就接過了煙,把頭歪過去,讓秦松點著。
「大爺,我想問問咱們這片兒,誰家想賣房子。」
「是伱想買嗎?」
「是我想買,我也沒多少錢,隨便買個小下屋就行。」
「這兒的房子多破啊,年頭還老,買這兒幹啥啊?」
「大爺我剛參加工作,單位的宿舍又扒了,我現在連戶口都沒地方落,就想買個小下屋把戶口糧食關係落了,我一個農村來的,好不容易分到城裡,戶口和糧食關係不落,我心裡總不踏實。」
「你要是房子不挑,隨便一個小下屋,那還真有一家,就我家后趟房的這邊把頭第一家,他家老三結婚走了,我聽他家說想把下屋賣了。」
「謝謝大爺,我去他家看看。我也不抽煙,這煙你拿著抽吧。」
「不用謝,這不是正趕上我知道么,他家現在可能沒人,你要不晚上再來,那時人都回來了。」
秦松走過去看看,果然鎖著院門。
等到晚上六點,秦松敲開了這家的院門,一番交流,三千五百元買下了他家在院子里私自搭蓋的約十七平米的小下屋。秦松特意問到了,這間屋是單獨的電錶接線,這下心裡悄悄的鬆口氣。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秦松帶著錢與房東一起來到海西站辦公樓房產科,交割了錢款,重新登記房屋屬性戶主之後,辦事員對秦松說:「我們這裡登記了就行了。」「沒有房照嗎?」
「那玩意兒也沒啥用,一個還得交三百塊錢,你沒必要辦。」
「三百就三百,給我辦一個,這是我農村人進城的最好證明。」
「哈哈,行,給你辦一個!」
秦松隨即又馬不停蹄的來到電校,開出自己的戶口和糧食關係,帶著這些與新鮮熱乎的房照,找到師姐張迎雪,由她帶著在站前派出所順利落下戶口和糧食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