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節前
第九章節前
開好了房間,秦松與郭強一邊吃著剛剛在樓下買的炒河粉與鹵鵝,一邊等著長途電話的接通。
這時候打長途,都是像接力一樣一站一站的傳導。
啥時候接通未知,啥時候郵電局給你轉過來未知。
只能坐在房間里,向賓館總機報了房間號,報了海西市的電話號碼后,就坐在房間里等待。
電話是打給海西市小食品批發市場的工商管理所值班室,這個電話也幾乎成為整個市場的商戶在外地向家裡聯繫的唯一窗口。
值班人員,由商戶們從攤位互助金里自發地每月每人給發放20元值班補貼,實際上就是傳達電話的跑腿費。
晚上六點四十左右,電話接通了。
郭強報上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及賓館名稱,房間號碼,請值班人員記下來,儘快去自己家裡通知他媳婦給他回電話。他好像非常熟悉這個值班人員,一面許諾著回去后一定給紅塔山煙給他續上,包他一條,一面催促他儘快傳達到他媳婦。
晚上九點半,電話響了。
郭強從自己的床上一躍而起,速度飛快。
按照秦松的布置,他告訴自己媳婦,趕緊在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一月11日上午,給自己電匯6萬三千元錢匯到亞洲汽水廠的賬戶上,保證這邊儘快發出十個零擔集裝箱;然後,趕緊與平時的小批用戶聯繫,先佘賣一批飲料易拉罐,按38元的價格收款,越多越好,爭取達到6萬或七萬的規模,再第一時間電匯廣州,爭取在這邊,再次發出五個零擔集裝箱。
後續操作,再每天晚上一次長途電話溝通聯繫。
電話打通后,郭強非常高興,非要拉著秦松出去吃點啥,喝兩口;秦松就沖著喝酒這事兒就不想答應,重來一回,他覺得一定要煙酒不動,把養生貫穿一生,於是,以一切剛剛開始,一切還要看明天的發展,實在想喝也得明天發出零擔再慶祝,婉拒了郭強。
兩人相繼洗漱,關燈睡覺。
第二天,兩人睡到九點才起床,到賓館附近的一家酒樓,吃了一次廣州人的早茶,秦松點了自己最愛吃的腸粉,蝦餃與豆豉蒸排骨;郭強很茫然,就也要了秦松點的幾樣,又站起來看了看周圍桌子上其他客人點的食物,點了蒸鳳爪,奶黃包,和皮蛋瘦肉粥。
吃過早茶,倆人來到亞洲汽水廠,蔡經理正在忙乎著,見到他們就說:「你們來了?剛剛接的電話,再有最後一車,六個零擔就備完貨了。我的意思,今天先報這六個走,另外四個我明天早上報,這樣,剩下的六萬三千,晚一點匯到也有迴旋餘地。」
秦松回答到「謝謝你,蔡經理,這樣可以。我們昨天晚上電話打通了,上午電匯六萬三千,要是下午收到錢,晚上能一起發出去嗎?」
「沒問題,要是下午收到錢,咱們就再發四個箱。我現在就讓他們往車站備貨。你們也去財務盯著,這樣都能多爭取一下時間。」
秦松和郭強又來到財務,與好幾個外地的採購人員一起坐在外間屋子裡等著跑銀行的業務員核對銀行的進賬單,對到那個單位或個人的匯款,就喊人進去,聽到完,也沒有郭強的,這一波,肯定是沒有了。
中間,十一點半的時候,業務員又從銀行跑回一趟。這次的進賬單,還是沒有郭強的。
郭強和秦松,只好悻悻地離開亞洲汽水廠,去吃中午飯,準備下午再來。
好像是要給他們倆足夠的折磨才行,秦松和郭強下午在財務聽了三輪的喊話,也沒有喊到他們,內心裡已經覺得沒有希望了,連秦松都在想,也許郭強家裡邊匯錢的時候,出什麼岔子了吧?
終於,在三點半的時候,一個業務員又走進了屋子,他遞給裡間屋的人一張單子,說「小郝去建行了,讓我把這個帶回來。」
「哦,六萬三,海西的,郭強!郭強!」
「哎,來了,來了!」
錢終於趕著時間的節點,到了。
又與蔡經理交涉一番,確定下當天晚上九點發出十個零擔,所有的票據明天早上到科里辦理和收取。兩人開開心心地走回了賓館。
郭強一路走一路算,「兄弟,撈著了,撈著了,十個箱啊,9000箱,一箱最少看21塊錢,這小的溜溜就是二十萬啊!」
秦松對郭強說,「郭哥,現在十個箱一發,咱們此行的任務就完成一多半了,剩下的,你看情況繼續發,再順便趟趟其他路子,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起早飛回去。」
「別的啊,兄弟,正好也沒啥事了,我在廠子盯著,你順便在廣州玩幾天。」
「以後有的是機會玩,不差這一兩天。另外,BJ那裡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單位了。省得單位找我。」
「那行吧,反正咱們時間長呢,往後你就是我好兄弟,咱們哥們好好處。」
晚上九點多,電話又響了。家裡媳婦來電話,她說手頭的錢湊了一萬三,另外五萬多需要拿存摺取,結果銀行耽誤了一個多小時,又找這個又找那個,快十一點了才把錢電匯走,好在沒有耽誤事。
後續的佘賣,如果以38出貨,就太吃虧了,現在的小食品批發市場,由於貨源少,許多貨都漲價了,現在小批的貨都42了,她決定除了把一個定期的存款兩萬拿出來,再向家裡借一萬,剩下的再進行佘賣,湊夠五個箱的錢。秦松在電話旁邊聽了這番安排,不由的對他們舉起大拇指,郭強得意的一笑,又說了其他一些家長里短,結束了長途電話。
秦松與酒店前台約了叫早服務,12號早上五點就起床,洗漱。郭強也非要起來,並堅決把他送到機場。
下午兩點半,秦松出現在了北醫三院。
郭師傅看到他非常驚訝,對此行如此順利也非常高興。
閑談中,郭師傅告訴秦松,他兒子放寒假了,準備跟媳婦過來看望他,也順便在BJ玩兩天,坐當天晚上的火車過來。
秦松趁勢提出,既然這樣,那他就等於基本完成任務了,就先回單位,反正郭師傅現在基本就是靜養,也不需要人陪護。
秦松去病房的醫生值班室要了個長途,打給工會的沈主席。
快四點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你好,沈主席吧?我是秦松。」
「小秦啊,怎麼樣?郭師傅那邊還正常嗎?」
「沈主席,一切都挺正常的,他現在已經癒合了,就剩下靜養了,醫院的意見是再觀察一周左右,明天郭師傅愛人就來,郭師傅現在也能自己下地了,我尋思我存在的意義已經不大了,就向領導請示,我是不是回單位啊?」
「啊?這樣啊,那你回來吧,正好年前還有活動呢。」
秦松與郭師傅吃了病房的晚飯後,就互相告別去了火車站。
回海西市的車,仍然是夕發朝至,晚八點十分BJ發車,早五點半到達海西市。
秦松用站台票提前上了站台,找到在辦公席上的列車長,用一條煙開路,順利的買到車上預留的鋪位,開車就睡,一路睡到海西。
秦松早上一到單位,就拿出三袋子BJ果脯送到工會的三個屋,四個大姐包括沈主席,都異口同聲的說,「哎呀,小秦瘦了,臉都瘦了一圈。」
「主要是缺覺,人要是缺覺就會瘦。」
「小秦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哈哈哈。」
很快,時間就來到了一月24號。這天晚上六點半,秦松正在隔壁宿舍看小趙與人下象棋,走廊里郭強的聲音出現了,「秦松,秦松!」
「哎呀,郭哥,來來來,去我宿舍坐坐。」
進了宿舍,郭強隨手把門關緊。「兄弟,我早就想來了,才忙乎出頭,今天就來了。」
「郭哥,你啥時候從廣州回來的?」
「我是17號飛BJ的,18號早上到家的。」
「貨發的咋樣?後來又發多少箱啊?」
「別提了,12號你走後伱嫂子就給我匯了一次錢,15號發出了五箱零擔,再往後,汽水廠來了個哈爾濱的大戶,一下子發30個零擔,一個箱子算上保暖材料給汽水廠加2千五,
我一看他們對咱們這樣三個箱五個箱的也不甜了,不保貨了,再一個你嫂子再匯錢也費勁,咱們第一批箱子又要到貨,我隨便批了其他的小食品湊合了一個零擔,轉身就回來了。
幸虧18號回來,晚上十箱貨就到了。」
「哦,這樣啊,那貨賣的怎麼樣?」
「哈哈哈,兄弟,太好了,除了有兩個箱,先佘的38,其他的最少都是42出的,有八個箱,都是45出的。」
說著話,郭強把他一直拎著的大背包遞給秦松,「兄弟,這裡是十萬塊錢,哥哥這把掙了三十多個,就不和你半劈了。多少你就這些。」
秦松堅決的推辭:「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可沒你說的起那麼大的作用。」
「兄弟,大主意是你出的吧?」
「大方向是你定的吧?」
「多發箱子,後續再發箱子,也是你的主意吧?」
「要是我,最多就發六個箱子,裡外里差多少錢啊,」
「郭哥,真不用給我這麼多,我以後有用錢的時候,我再找你,咱們倆別整太客氣了。」
郭強想了想,從包里數出五十捆十元面額的錢,「兄弟,那就五萬,你也別爭了,趕緊放起來,咱們兄弟時間還長,以後用錢你吱聲兒。」
秦松也就順勢把錢接過,沿著裡面床邊的褥子,在床板上塞成一片,雖然看不出什麼異樣,又扔床單上面擋上一件毛衣。
「兄弟,我還給你帶了十箱飲料,你看咋整,都搬進來嗎?」
「郭哥你等下有事嗎?」
「沒事兒,今天晚上就是找你。」
「那咱們先搬兩箱放我宿舍。其他的我找地方送,你直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幫我送完。」
「兄弟,沒毛病,今天晚上我就是你雇的。」
趁著郭強開著130的小貨車,秦松先是去單位,往沈主席的辦公室里放了兩箱;然後,開車去電校教工樓,去學生處李處長家送了兩箱;又到老爹家送了四箱,對老爹說,因為不知道楊姨的家,就由老爹代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