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排水

夏日的天氣就如那句話所說，像幼兒的臉一樣，變化無常。

緊趕慢趕，張寅和魚乾在雨幕落下之前回到了山洞前，而此時魚和弓已經回來許久，正忙著在洞口堆土。

只見兩人忙的滿頭大汗，在雨水即將落下之際空氣又更顯得悶熱，弓在地上用一片大塊的骨頭用力撅開地上的泥土，隨後把收集起來的泥送到魚身邊，讓她在洞口排列、拍打、形成一長溜。

「這是？」

張寅不明所以，在洞口堆土幹嘛？

魚乾解答道：

「等會雨要是下的很久很大，洞里會積水，堆土的話就可以擋住水...」

說完，她便跑去幫助自己的父母一起進行這項工作。

只留下張寅半晌無言。

你說這種做法有沒有用呢？他必須承認確實是有一些用的，就像是攔水大壩一樣，弄出一個堵住洞口高出地面一些的小土丘確實可以阻擋雨水，但有個前提是這「大壩」質量要合格。

但看她們弄出來的這玩意，張寅覺得它大概率是要漏水的。

如果雨下的夠大的話。

於是他上前拉住魚乾，對正在忙碌的女首領喊道：

「等等！我有一個辦法！」

話音未落，一聲炸雷轟隆轟隆劃過長空，像是得到了信號一般，豆大雨滴噼里啪啦砸落。

魚因此沒聽清楚，轉身疑惑的看向張寅，直到他又重複一遍這才理解，並未多遲疑只是喊道：

「快！」

本以為她不管怎麼說必定也會詢問一下自己的方法，但這個回答是答應了？

雨已經開始變大，來不及多想其他，張寅上前奪過弓手裡用來挖掘泥土的骨頭，這大概是什麼牛馬一類動物的肩胛骨，一側特意打磨過。

他拿著骨頭，直接推開魚堆積起來的小土丘，順著軌跡在地上用力挖起來。

「來幫我，順著土的痕迹挖！」

也不管她們到底是不是聽得懂，張寅直接用上了自己的母語，不過手指指向的動作還是讓其他三人理解了意思。

雨滴越來越密，等攔住洞口深大概一指多的小坑道完成，張寅已經渾身濕透，坑裡也開始出現積水。

他顧不得其他，直接開始指揮魚和魚乾她們，用獸骨在坑道兩端劃出痕迹來示意順著挖。

背著幾隻野雞兔子和妻子一起飛奔的石看到這一幕，內心有些怪怪的。

嗯...

魚怎麼被一個外人指使幹活？平時都是她來做這件事才對，而且挖坑幹什麼？攔水不是應該堵住才對？

所以他看向張寅的表情難免帶著一些異樣。

看到又有兩人冒著雨返回，張寅讓開道路讓他們進洞，至於其中一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他根本發現不了。

畢竟他這會的注意力都放在排水溝上面，這將是作為一個新加入的外人第一次發揮作用的時刻。

麻的事見效還要幾天，而這個排水溝則不同，效果立竿見影。

被雨濕潤后的土地挖起來也簡單了很多，於是幾分鐘后這個簡陋的排水溝渠便大致完成，張寅仔細檢查了一會，確認想要流進洞口的雨水都會被水溝攔住，然後順著兩邊向低處流去，這才向魚等人點頭示意。

淋了好一會雨的四人馬上回到洞里。

魚沒有立刻去生火，而是蹲在洞口像剛才張寅所做的一樣，仔細觀察水溝排水的過程。

雨滴拍打地面、草葉的聲音已經連成一片，地上的積水迅速匯聚成流尋找可以前往的低洼地帶。

魚看著它們流進水溝，看著兩端向低處奔去的渾濁雨水，意識到這個辦法確實比她們之前的做法更有效。

確認完這一點，她這才轉身去一堆雜物中尋找生火工具。

張寅則是帶著魚乾，等魚離開後繼續蹲在洞口，看著外面被雨霧籠罩，時不時響起炸雷的世界，愣愣出神。

魚乾更多的興趣都被水溝吸引，而他則是看著雨勢感到擔憂。

這種大雨里馬上返回山洞絕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渾身泡水其實還好，真正的問題是長時間泡水，被這樣的雨淋上幾個小時的話，再強悍的人也難免生病吧？所以魚乾第一時間就要往回趕，但直到這會順利回到這裡的也就只有六個人。

部落的其他人能順利返回嗎？

雨天路滑，各種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帶著這些擔憂，他又被魚生火的動靜給吸引了，山洞內光線昏暗，不過勉強還能看到對方的動作。

和印象里鑽木取火的方法基本一致。

魚雙手夾著一根細長木棍，壓在一根粗許多的木頭上，並用腳踩住固定，鑽頭與凹槽的下面則是準備好的乾草火絨，蓬鬆的結構有利於其被火星引燃。

張寅立刻被吸引。

他看過澳洲小哥鑽木取火，但還真沒想到有幸親眼目睹原始人鑽木取火的過程，雖然以後大概是要司空見慣的事情，可此時此刻張寅依然感到興奮。

魚開始有節奏的不斷用手搓動木棍，還要保持著施加向下的壓力，因此手來回搓幾次后就來到了木棍底部，此時就需要馬上返回頂端，重複搓轉的過程。

張寅只能說，竟能如此相像。

大概幾分鐘之後，圍在旁邊的幾個人都已經能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種草木引燃后散發出的獨特氣息。

看著魚小心翼翼的把火絨捧起，用嘴吹氣，冒起濃煙，引燃明火。

他轉身招呼魚乾過來烤火。

不像這傢伙卻不肯離開洞口，只蹲在哪裡盯著地上發獃，等張寅走過去試圖拉起她時才轉頭髮問：

「這是什麼？怎麼做到的？」

明白她大概是在問排水溝為什麼管用，張寅想了想：

「去烤火，我告訴你。」

「嗯！」

魚乾屁顛屁顛去了，張寅正準備轉身，就見又有兩人從雨幕中出現，衝進了洞里。

這兩人理都沒理張寅，徑直向正生起的火堆奔去。

濕漉漉的身體不斷滴下水來，在地面上留下痕迹。

這樣的話，就有八個人平安無事了。

張寅又忘了一會外面的雨，低頭看了看排水溝還有旁邊堆起來的泥土，被雨水濕潤后顏色深了很多。

他忽然靈機一動。

立刻蹲下來，扒拉起泥土，在手中團成一塊，並且挑出其中的小石子等雜物，試圖剔除掉有可能讓自己失敗的因素。

張寅平日里最大的愛好之一便是刷視頻。

當然並非某音那種二十多秒甚至兩三秒的視頻，而是那些比較長的視頻，從五六分鐘到幾個小時不等。

關於燒制土陶的知識，很多是來自所謂的「澳洲小哥」的一系列視頻。

此時，他忽然想起，那位大神的視頻里似乎也沒有特意尋找黏土，只是就地取材。

當然，這不能排除人家所在的地方本身泥土就比較適合燒制土陶器，但既然黏土一時半會找不到，何不直接用身邊的泥土試一試呢？

說不定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