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含義

十六 含義

魚乾的好奇心很快被另一件大事壓制下去,那就是吃飯。

在這個時代,乾飯不積極大概真就會影響到自己的性命,人們日常所做的一切幾乎全都是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存,而生存需要里,熱量攝取顯然排在第一位。

算上張寅在內部落一共十二個人,到現在還有四人未歸,往好了想他們可能在某處避雨等待。

回來的八人各自都帶回了一些食物,包括野果、野菜和野雞兔子這種小獵物。

數量算不上多,但足夠一餐下肚。

張寅估摸著這大概就是晚飯了,雖然看外面下著大雨的天色,距離太陽落山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但再想吃一頓恐怕不可能了。

魚一整天忙著搞那些麻,也根本沒去釣魚。

眾人圍在火堆前,魚熟練的為野兔和野雞剝皮去毛,除掉臟腑,擺上已經燒的滾燙、等待許久的石板。

那股原始的肉香味對張寅來說吸引力不大,他專註於手裡的漿果,帶著絲絲甜味,涼涼的吃著很舒服。

就是數量太少了。

本來這次外出的目的也不純粹是為了打獵採集食物,再加上暴雨如注打斷了過程,跟昨晚的豐盛相比,今天晚餐能吃到的東西不論是種類還是數量,都少了很多。

他想著自己手裡這把甜甜的果子會是那個男人或者女人貼在肚皮上帶回來的?

正在想時,看到旁邊魚乾正要把那幾根芋塞進嘴裡啃食,張寅立馬伸手制止,迎著她疑惑的目光說道:

「這幾個留著,別吃。」

「?」

魚乾愣了半晌,還以為張寅的喜歡吃這個叫芋的東西,結果遞過去之後也不見他吃。

真要留著?留著幹嘛?

這個人帶給魚乾的困惑與驚奇已經太多,也就不一一贅述,所以短暫的思索后她又回到了乾飯狀態,埋頭解決分到自己手裡那一份。

兩人的互動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大家都沉浸在進食帶來的簡單而純粹的快樂中。

唯一的例外可能是魚。

她的心情本應該很好,缺乏繩索的問題有望解決,只要那些麻製作出來的繩子有馬鬃馬尾編製的繩子一半的結實,用來釣魚便不成問題。

馬這種獵物不是總能捕到,就好像可以做弓的竹片或是木材也不是總能遇到一樣。

原材料有限的情況下,繩的數量也就有限,還總是因為各種原因出現損毀,特別是魚線和弓弦,即便部落一共只有兩張弓,弓弦對繩的損耗其實還是遠超釣魚。

所以,有了麻,她應當是很高興的。

但這場雨,讓人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是她的責任。

地點和時間都是身為首領的自己選定的,然後這場雨也是如此的出乎預料突如其來,如果還未歸來的四人出現了任何意外,那麼責任無疑將會歸到自己的身上。

母親曾跟她說過,如果部落里人多了起來,那就要時刻注意他們內心的想放棄。

你做了某件事,有了某種結果,那麼人們內心便會有某種看法,這種看法的好壞取決於很多因素,不過今天這個狀態,僅僅只有剩餘八個人的情況下,並沒有很多變數可言。

大雨的降落,是一次對自己威望的打擊。

它可能不是很嚴重,也可能需要看剩餘四人的狀況決定,但預測天氣失誤這件事必定為引起一些人的不滿。

這種不滿不會表現出來,至少現在不會。

魚想到放在洞外泡在雨水中的兩大捆麻皮,心想它們的出現或許正好可以彌補這種失誤,掩蓋掉她所犯下的小小錯誤。

……

吃完飯,外面更黑了不少,原本還可以看到一些烏雲翻湧的細節,但隨著光線的暗淡,它們逐漸被隱藏在黑暗中。

天快黑了,張寅回到洞口去看自己捏出來的小碗,萬幸並沒有裂開。

隨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兩大捆麻皮上,或許是他的錯覺,也或許是女首領後來又採集了更多,張寅總感覺這兩大捆麻皮比自己當時所採集的要多了很多,只是這種感覺向來錯誤很大,特別是沒經驗的時候更是如此。

你問一個人目測從a到b有多遠?

在每個回答者眼中一模一樣的距離,變成答案之後差距可能會很大,十米或許會被說成是四五米,十幾米,而這個單位從米來到公里,可就更沒譜了。

可以說沒有經驗的人,對很多事的判斷都會有誤差,張寅並沒有很多做農活的經驗,所以那些麻桿剝皮之後能有多少麻皮,他可以說根本不清楚。

不過他還是覺得,當時弄出來的麻皮應該沒那麼多,很可能是魚又和弓一起採集了不少。

本來張寅想的是用繩子吊住麻皮捆,讓它們浸在河水裡一夜,第二天拿出來晾乾,再浸河水如此重複,直到徹底去掉多餘的植物細胞組織。

現在泡在雨水裡一夜,效果也大差不差吧。

「張...寅...」

背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這種心悸的感覺自從初中畢業后就很少體驗了,畢竟鬼故事和鬼片里都是假的,曾經走夜路都害怕的那個孩子也已經長大了。

可人嚇人是能嚇死人的...

等張寅捂著胸口緩過氣來,就看到魚乾關切的眼神:

「怎了?無事吧?」

「你...嚇到...我了...」

張寅喘了幾口氣,平復了激烈跳動的心臟后說道:

「以後別在我後面,忽然出聲...」

剛才他可是一點腳步聲沒聽到,再加上她喊自己名字時那種古怪的腔調,差點以為是某種鬼故事裡的怪物出現在了身後,那種驚嚇...

「哦?」

魚乾大概不太能理解,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那個,我想起來,你的名是什麼意思?」

她重新興奮起來,眼中透出張寅已經開始習慣的光彩,那大概是某種強烈的好奇心吧。

「意思?」

「嗯,張、寅,是什麼?」

此時每個人的名字都是一種具體的事物,又或者是形容某種事物的辭彙,而不是某種抽象的現實中並不存在的東西,魚和魚乾,弓三個人都是如此。雖然人們已經掌握抽象的語言,開始幻想神這種東西的存在,但名字這個東西依然處在很初級的階段。

所以魚乾問的,便是張寅這兩個字指的是什麼東西。

「我的名,不是某種東西...」

他開始嘗試讓對方理解:

「張和寅是兩個不同的...」

發現自己找不到方法去用語言準確的描述,於是跑進山洞裡打算找到道具來告訴女孩自己名字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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