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九淵-5

劇烈的心痛，持續了很久。

久到，阿月以為，從此自己將被困在其中，永不得出。

她的身體，變得麻木。

眼前，是一片昏暗。

耳邊，是無盡的虛無。

阿月突然想起來，玉衡，是五識天尊。

隨著玉衡的離去，自己的視聽觸味，大概也消失了。

還有喜怒哀樂，也，被他帶走了……

想到玉衡，阿月覺得自己的心，更疼了。

洶湧的疼痛之中，阿月突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悉悉索索。

稀里嘩啦。

彷彿是，什麼東西，碎了一地。

阿月突然冒出個可怕的想法：不會是自己的心，碎了吧？

巨大的疼痛和恐懼，洶湧而來。

阿月痛不欲生，大叫起來。

她只覺得自己，漂浮到了空中。

自己的心，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撕成了碎片。

然後，碎片，似乎又被人糅合在一起。

不錯。

一隻手，將阿月，一片片，拼湊在一起。

這隻手，雖冰涼，卻很是溫柔。

巨大的疼痛，居然逐漸減輕。

連眼前，都出現了斑斑點點的光亮。

光亮，越來越濃烈。

眼前的景物，竟清晰起來。

阿月定睛去看，果然看到一隻手。

這隻手，正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阿月一驚，將這隻手擋開。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似乎有些不滿：「哼！不知好歹……」

阿月終於開清，這隻手的主人，是個女人。

一個頗嫻雅的中年女人。

這個女人，一身深藍色長裙，雲髻梳得沉穩大氣。

她的眉眼如畫，其中卻彷彿有淡淡的憂傷。

阿月穩了穩心神，歉意道：「夫人，冒犯了。」

女子似乎沒那麼生氣了，輕笑起來：「無妨。你這麼快就醒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醒來？」阿月不可置信：「莫非，剛才，是一場夢？」

她的心，突然狂喜起來。

如果剛才是一場夢，那麼，自己就還可以見到玉衡！

但是，阿月知道，自己眼角有淚，周身疼痛。如此逼真，怎可能是夢？

果然，女子搖搖頭：「不是夢。」

阿月的心，又如沉深淵，如墜冰窟。

但是，女子又幽幽道：「你剛才看到的，也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阿月彷彿夜行的人，又看到一絲光亮。

女子神情古怪地望著阿月，聲音冷峻：「你看到的，是未來。」

「未來？」阿月踉蹌兩步。

自己的心，就這樣，在沉沉浮浮之中，反反覆復。

如果自己看到了未來，玉衡身死，自己心碎，不過是改變不了的命運罷了。

一時間，阿月只覺冷汗淋漓，不知所措。

女子戲謔地望著阿月：「世人總是想，未卜先知。但是，他們又是那麼懼怕未來。」

阿月突然抬起頭，盯著女子，問道：「你是什麼人？」

女子似笑非笑：「我，是嚳[54]。」

「嚳？」阿月打量著女子：「你好大本事！居然能讓人看到未來！」

嚳夫人輕笑起來：「其實也沒什麼稀奇。天下之大，總有人有些稀奇的本事。我不過是從小喜歡瘋跑。結果跑著跑著，我便發現自己居然能跑得比光陰還快。於是，我便能看到以後的事情，罷了。」

阿月還是緊緊盯著嚳夫人：「那，你為什麼要讓我看到未來？」

嚳夫人笑得大氣磅礴：「當然，是為了讓你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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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嚳：古神話中命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