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殘陽如血

殘陽如血！

絕情谷，空架子鬼人開始了吸魂大法。

鬼人張開空洞的大嘴猛吸魂絲，小鬼則口吐鬼火，嘰嘰歪歪地尖叫。

天霸這邊，已是傷痕纍纍四面楚歌，豆娘帶著五位仙子再次化作葉雨，跟不可一世的鬼人纏鬥。

霎時間，葉雨紛飛，昏天暗地，葉雨形成的漩渦蕩氣迴腸，直攪得周天寒徹，葉子與空氣摩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哨聲。

瞎子舟棄橫用內力形成金鐘罩，將自己關在罩子里，他不是逃避，而是安心地施法，一時間若干妖獸踏著雲浪而來，跟葉雨一道，朝鬼人劈頭蓋臉的剿殺過去。

論戰鬥力，天霸這邊本該養精蓄銳，目前情況並不適合戰鬥，然而，他們不得不面對鬼人，與它硬杠。

看得出來，由於鬼人將紫衣大俠的屍體當著零食吃掉了，這導致它精神恍惚，高聳入雲的身軀幾度踉蹌。

想必，定是紫衣大俠的魂絲髮揮了作用。

不過，鬼人強大的戾氣還是佔了上風。

由若干骷髏構成的巨大腦袋發出痙攣不止的閃電，一些山石樹木溪流的精神氣，已被大鬼頭吸入嘴裡，令身體的血管之樹發出一陣陣紅光。

反面人母夜叉是天霸這邊唯一值得稱道的戰鬥力，畢竟天霸、舟棄橫、豆娘和仙子們，都曾被四大天王關在九天玄籠中，一直被小金人照射，令他們損失掉不少修為。

玄武將軍和東風破哪裡是大小鬼人的對手，根本無法接近鬼人的高大的軀體，遠遠地便被滔天戾氣沖昏頭腦，推出八丈遠。

蒼涼、幽怨、悲切，絕情谷上演著無助的生命交響。

用曖昧的視角看，這簡直就是一場戰天鬥地的暴力美學。

吸魂大法甚至連天上的烏雲也悉數吸盡鬼人的肚子里，就連殘陽也被吸干如血的晚照，空餘一個毫無生氣的血餅，掛在西天。

絕情谷上空，鬼頭穿空，驚魂拍岸，捲起千堆血。

多少和尚、道士、官兵折戟沉沙，魂魄在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母夜叉與天霸一道，背靠背，盡量遠遠地向巨型鬼人口吐黑影，這一對中國歷史上最早的噴青，逐漸有了收穫，令囂張的鬼人漸漸失去活力。

恰在這時，花上霜開始了鐵骨錚錚的矗立，只見他站在一塊大石頭山，胸前掛著最後一顆夢境殺人丸，露出一身軟肋，獨立寒秋的樣子，很提氣。

「鬼人，來呀，有種來把老夫吃掉呀。」

他在挑釁，簡直視鬼人為雜耍的猴。

受不了如此羞辱的鬼人氣紅了眼，張開大口，朝花上霜吸氣。

那強大的氣流令花上霜來了個大的趔趄。

糟！

搞不好這個花道士將魂飛魄散，鬼人正在施加吸魂大法呀。

遠處的東風破見狀，趕緊向鬼人之頭擲去一陰一陽兩頂血滴子。

倏忽間，鬼人順便用口吸入血滴子，緊接著，吐了出來，連同兩顆巨型門牙。

「媽的，不講武德，不按套路出牌，哪有站著等死的道理，今兒，老子要吸干你的魂絲，然後是所有人的。哈哈哈，老子最愛吸的魂絲當然是女魂絲，老子要利用豆娘和仙子的魂絲鑲嵌出一個天地間的絕世大美人，給老子生一群鬼娃娃。」

鬼人發出漏風的聲音。

正在鬼人得意忘形之際，花上霜利用內力，將胸前那唯一的一顆夢境殺人丸一下子拋入鬼人張開的大口中。

爾後，伴隨一聲——轟！

鬼頭被夢境丸引爆了。

天空出現一團盛大的煙花，煙花里，隱隱呈現出不少碎片化的夢境，儘是些吃香喝辣、拈花惹草、無事生非的美夢片段。

終於，鬼人坍塌了。

激起的塵土形成沙塵暴。

…

來不及慶祝，天霸一行必須馬上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因為，大家看到有關不少魂絲外溢，正向峨嵋方向飄去。

花上霜一臉傲驕，這次，他有資本，要不是他利用夢境丸來了個漂亮的反擊，說不定大家早就完蛋了。

豆娘帶著仙子妹妹，一起圍繞著老爹跳起了沙沙舞。

「別鬧了，目前我們的法力還無法徹底搗毀鬼人與白骨園，我們得撤退，要從長計議。」天霸扶著瞎子舟棄橫。

豆娘插話：「師傅，我們還是應該粉碎掉白骨園，免得鬼人再轉世害人，現在我們還來得及處理這件棘手的大事件。」

舟棄橫胡亂地捋了捋了鬍鬚：「豆娘說得對，鬼人雖為人間戾氣所幻化，但老夫畢竟還有些法力，現在還能用意念之火焚燒掉白骨。」

「這怎麼行呢，宗主的意念之火若用盡了，您就再也不能活下去了。」天霸搖了搖頭。

「老夫想起豆娘說過的話，有的人是將生命活成了壽命，有的人卻將壽命活成了生命，老夫想用自己的死去換取長生。」

說罷，舟棄橫默念咒語，正要生出意念之火。

忽然，半空中出現一道金光，朝谷底照射過來。

啊，那是小金人所發射出的金光，難道，四大天王趕來了？

天霸趕緊默念咒語，形成一座冰球，把大家罩住，以抵消那些金光。

白骨園在得到金光的照射之後，骷髏開始騷動，一些白骨再次試著站起。

不一會兒功夫，白骨園又站立起一個鬼人，只是這個鬼人明顯矮小許多，僅僅七層樓高的樣子。

看來，小金人之光能復活鬼人。

「師傅，我們還要化作葉雨去衝殺鬼人嗎？」冰球中的豆娘問。

「來不及了，再說，我們根本不是鬼人的對手了，鬼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小金人所發之光，現在，你我元氣大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得趕緊撤。」天霸肉瘤成堆的臉嚴肅成考場。

話落，只見一個小鬼人已躥至冰球，此小鬼僅一丈高，眼冒鬼火，正欲用腳踏破冰球。

冰球中，大家做好迎戰準備。

忽然，從小鬼人的背後，不斷飛來到冬瓜狀的橢圓火球，直砸得小鬼哇哇大叫。

「媽的，沒有老子的命令，小鬼也敢私自行動？」

聲音不男不女，由遠及近。

定睛一看，啊，居然是東方也敗。

花陽又驚又喜：「看，是東方大哥，他來救我們了。」

當東方大俠來到冰球跟前，一腳把小鬼人踢飛，然後用腳踏了踏冰球，一臉壞笑：「呵，母夜叉，我啥時候才能吃到你和天霸的喜糖？老子看你倆口子抱得還挺緊。哈哈哈，一對狗男女。」

母夜叉被他的話懟得不知所措，半晌弱弱地說：「天霸是我師傅，也是大家的師傅，你別信口雌黃。」

「你師傅？哈哈哈，以師傅之名行不恥之事的人多的是。」

這時，白骨園那個大鬼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來了，卻被東方也敗恨了一眼，於是大鬼人怯怯地退了下去。

「還不快滾，趁老子還領舊情，在沒改變主意之前，快滾蛋吧，」東方也敗聳了聳寬闊的肩膀，「其他人都可以走，但肉瘤天霸必須留下。」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跟四大天王和鬼人真有一腿？」

「這叫各取所需，四大天王得靠老子調教鬼人，同時鬼人都靠老子用靈力養護，至於小金人得靠老子幫忙吸收天下英雄的修為。」

豆娘插話：「那小金人歸哪個管？武三思嗎？」

「幼稚，跟你的美貌嚴重脫節，告訴你吧，小金人歸武則天管，不過我已利用小金人所吸收的修為，全部複製在老子身上了，換句話說，你們都在為老子打工，哈哈哈，老子將是天下第一。」

「無恥，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是雲哥哥把你救了下來，你卻恩將仇報。」

「別啰嗦，趁老子沒改變主意前，快把天霸交出來，這個傢伙法力無邊，老子都險些成為他的下飯菜，今天算他倒霉，其餘人快滾。」

天霸怎受得了如此侮辱，從冰球鑽了出來。

這時，半空中的小金人，將耀眼金光全部照射在他的身上，這令原本虛弱的他直打哆嗦。

冰牆內的花陽大嚷：「決鬥是公平的，請你收回小金人的金光再戰不遲。」

「好，」東方也敗向天空揮了揮手，金光消失，僅留下四大天下疾馳而過的殘影。

決鬥開始。

幾個回合下來，天霸便體力不支，任由東方也敗像踢毽子似的踢來踢去。

冰牆中的玄武將軍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恨不得跟東方也敗來個大比拼。

身邊的東風破拽住了他：「不要急，這是一對一的決鬥，我們別壞了江湖規矩，免得人家用小金人照射大家，如果師傅天霸敗下陣來，我們到時再出手不遲。」

母夜叉顧不了那麼多，想起曾經所愛的這個男人，如今竟然變得如此惡毒，怒火中燒，渾身散發出的靈力一下子震碎冰球。

「東方也敗，你太無恥了，辜負了老娘對你的愛，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母夜叉扭轉臉面朝向，手中的方天畫戟冒出藍煙。

東方也敗不敢硬杠，且戰且退，看得出來，他不想傷害母夜叉，將抽出的清流劍再次收縮進鼻孔中。

「你這個敗家娘們兒，跟褲子云有一腿就算了，還敢跟紅毛水上漂藕斷絲連，今天，你白送給老子，外搭法器，老子只會要法器，而不會要你了。」

「老娘吸過你的膿，看過你的臉，在雙乳峰，老娘甚至跟你苟且過，不要臉的是你，錢無用為你而白白犧牲了，你你你，太無情了，牛馬不如。」

論罵戰，東方也敗哪是母夜叉的對手。惱羞成怒的他只得撂下兩噸半的話：「好男不跟女斗，跟你的肉瘤男去相好吧，養好身體后，老子會主動上門跟你們一決高下。」

說完，東方也敗徑直地離開了。

此地不宜久留。

母夜叉將時空戒指交給天霸：「師傅，這戒指定是認人了，還是歸您吧。」

天霸戴上戒指，一眨眼，大家一起出現在峨嵋山。

…

殘陽如血，如血殘陽。

峨嵋山險些被飛來的漫天魂絲罩住。

母夜叉跟天霸一起，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用靈力清理乾淨那些亂七八糟的魂絲。

花夕用微笑掩蓋著憂傷，大家都能看出來，無不感到難過。畢竟，跟她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的紫衣大俠已不再人世了，這種痛無法言喻。

「爹，你不該把紫衣大俠扛給鬼人做零食。」花陽埋怨。

「反正他都死了，老夫也是為大家著想嘛，」花上霜說完便去安慰花夕，「女兒，是爹不好，如果紫衣大俠的魂絲不能壓制鬼人的心智，老夫也打算讓鬼人把我吃掉的。」

花夕哭得更加細緻。

軍師走了過來：「花老，這次您立了大功，真了不起。」

「哈哈哈，小意思，不是老夫立功，而是夢境殺人丸立功，」花上霜很得意，「軍師要是親眼看到夢境丸爆炸那種場面，也會嘖嘖稱奇的，爆炸之後，天空形成許多夢境的碎片，老夫的夢境殺人丸成功了，可以正式大批量生產了。」

「是個好主意。」軍師回答。

這時，舟棄豎來到老爹舟棄橫的身邊：「爹，您的眼睛呢？是誰害了您，我這就去跟他拚命。」

舟棄橫沒有吱聲。

天霸開始解釋：「是四大天王用九天玄籠把我和你爹關在裡面，是朝廷的武三思不斷地勒緊玄籠，直至擠出宗主的眼珠，唉，當時我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

「武三思，老娘發誓要親手剁了你。」舟棄橫咬破一根手指。

美人魚焦急地問：「真的是東方也敗在使壞嗎？他怎麼會跟四大天王和鬼人糾纏不清？」

軍師淡淡地說：「人各有志，不必相求，我們還有一場惡戰要打，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東方也敗夥同四大天王與鬼人，一起進攻峨嵋山。」

豆娘相當冷靜：「目前不會的，他們也要養傷，不過要不了多久就會攻打這邊的，唉，我們戰損嚴重，兩位聖尊（天霸與舟棄橫），都消耗了不少修為，尤其是玄幻宗主，居然失去了雙眼。」

玄武將軍接話：「我太沒本事了，作為曾經朝廷的金吾衛，現在居然連接近鬼人的身體都不行，唉，朱雀將軍至今煙消雲散，還沒半點消息，想想都覺得可怕。」

豆娘寬慰：「玄武將軍不必自責，你把精力繼續放在屍山吧，利用好屍山那頂草帽，說不定將來會有大用。」

軍師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天霸和舟棄橫二位聖尊有話，他想把褲子云找回來，說什麼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交待，可他還在黑峽谷調養身體呀。」

豆娘接話：「好，我這就去找他，但路途遙遠，得花些時間。」

天霸接話：「這有什麼難的，你戴上時空戒指吧。」

說罷，他將戒指交給豆娘。

母夜叉淡淡地說：「這戒指會認主的，不信請看。」

然而，戴上戒指的豆娘一下子不見了身影，這令母夜叉一臉懵圈。

…

殘陽被遠山叼走了。

黑峽谷剩下的夜，被靈石與牛角毒蠍照得含含糊糊，空中飄蕩著數不清的脫離蝙蝠母體的紅眼珠。

當豆娘出現在一間樹屋前，卻被眼前一幕驚掉下巴。

啊，肥肥和小不點一絲不掛，一左一右，躺在褲子云身邊，燈光朦朧，似乎睡成引號，又似乎睡成平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