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用幻想熬湯
彩霞山,朵朵秋菊開成疑團。
主峰雞公嶺上。
一個高大的背影正在晨練,頭顱高高揚起,一副把酒問天的架式,比雞公還雞公的雄樣。
一襲白袍在秋風中飄蕩……
那人正在吞雲吐霧,不斷地改變著墨跡天氣。
他,就是舟棄橫。玄幻宗門舵主。
這次四年一度的比武大賽被峨嵋山鞦韆索搞砸了的消息,已傳入他的耳朵。
白白浪費掉一次舉辦資格。真他媽掃興,悻悻然,憤憤不平。
他暗罵:你這個鞦韆索,我看你怎麼向我交待,好不容易為你爭來的舉辦權,就這樣被一顆所謂的夢境丸輕易地給搞砸了,真是豬隊友。
我。
要不是看在你跟來俊臣是親戚的份上,定不會輕饒你這個所謂的索命鬼。
…
更令舟棄橫心煩意亂的是,不知青城山那群仙子有無生理反應。
意陰功的口訣,我老舟那晚明明是用上了的,不知為什麼,花上霜這七個千金,居然沒有一個主動向啟動忘我模式,而達到天人合一的疊加與糾纏狀態呢?
以往的那些女子,在意陰功與那道菜瓜的結合下,她們個個都是在拼盡全力、死去活來地愛我呢。
哦,肚子的事件還真是兒戲。
十月懷胎嘛,我幹嗎猴急。
兒戲?若事不關己,我還能高高掛起?!
非也。十月之後,別怪我舟棄橫痛把事件升級為衝突。
到時,定會把她們活捉過來,拴成一串,天天陪著我在這雞公山修鍊炁(氣)體源流和通天訣。
若能得到這七位有著上等慧靈根的美女加持,我又何愁修鍊不出元血聖體,又何愁修鍊不出一副亘古金身?
舟棄橫撩了撩一米多長的銀白鬍須,甩了甩白得心慌的長發,抖了抖白袍,然後微微閉目,又手合十,盤腿而坐……
...
武林,從不缺少用幻想熬湯的人。
青城山。
花上霜安頓好四大掌門。沒等掌門感恩戴,七個姑娘反倒齊唰唰長跪不起,向掌門感激涕零。
這是啥意思?
豆娘說出實情,原來,前些日子令她們的逃跑,令彩霞山的玄幻宗門舟棄橫惱羞成怒,這次又惹怒了峨嵋山的鞦韆索,令他在江湖面前顏面掃地、無地自容。
一旦在江湖上樹敵太多,就會麻煩不斷、生不如死。
女兒們是想老爹無論如何也要把四大掌門暫時留下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然而,這也許僅僅是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一則因為掌門身體欠佳,二則各有事務,三則嘛功夫差強人意。
四則。
則在豆娘心裡。
人心隔肚皮,豆娘察覺到杜台山總愛偷偷地去西房後花園,陶醉地聞著晾曬在竹竿上姐妹們的肚兜。
不把心思用在去對付仇敵的練功上,卻還滿嘴巴仁義道德,實乃一肚子男盜女娼。
真是腦袋欠搬家。
豆娘轉念一想,呵,男人嘛,再說那畢竟叫隱私。
說不定,男人們也愛用幻想熬湯。老爹不是也一樣嗎,經常悄悄壓著枕頭修鍊夢境丸,那能修出個什麼結果。
想到這,也就不再計較。
...
花上霜的幻想是結冰了的。
冷漠加固執,再美好的幻想都會像只長翅膀不長羽毛的鳥。
如此,再好的鳥都是菜鳥!
自從老爹接手師傅的半成品氣團后,在女兒們眼中,天大的玩笑就開始了。生氣加賭氣,上氣不接下氣,好好的生活少了一團和氣,大半輩子修鍊就為一團空氣。
連個後娘都沒有續弦,大家說,慪不慪氣。
慪氣!
女兒的婚事這塊呢,老爹還揚言早有安排,要把七個女兒依次嫁給雷公電母的六個兒子們,多出的一個女兒花頭,可以自願陪嫁一夫。
飯桌上。
「雷都不打吃飯人。是好雷。女兒們,你們就別嘲笑老爹我修鍊到了走火入魔,導致精神失常。豆娘,你別帶頭胡鬧,爹給你選了個雷家的大公子,名叫雷小電,人品很不錯,從不打假雷,打雷必下雨。」
「真有如此境界的雷嗎?老爹,您就是給我個雷大電,豆娘我也不會要的。」
六仙子放下碗筷,專心地大笑起來。
「爹,你是不是太愛幻想了喲,婚姻是天大的事。」六個仙子善意提醒。
「女兒呀,正因為婚姻是天大的事,所以,爹才考慮把你們嫁到天上去。我哪裡走火入魔嘛。」
豆娘把筷子一扔,大聲道:「爹,你想放電就放電,哼,不吃了,氣都把我脹飽了啦。」
席間,花上霜與四大掌門都快把臉笑垮了。
...
豆娘和妹妹們的想象力爆棚。
姑娘們的想象力是主打愛情這張牌,但往往一手好牌,就因自己太熱衷於想象,而被打得稀巴爛。
從峨嵋回來的豆娘,早已對那個黑衣義士魂不守舍。
他要真是褲子云該多好。腦海里怎麼總是冒出這個名字?愛他時好有味道,恨他時也好有味道。
多奇怪,雲還穿褲子?
哦,雲穿褲子才不亂套。
兩個褲管幹嗎的?
哦,這叫愛情與事業,雙管齊下。
那個褲頭呢?
哦,這叫大一統。
錯錯錯,大一統是從下往上看,如果從上往下看呢,難道主張分家?
哦哦哦,這叫先總後分,是一種經營愛情的樸素理念,還是一種常見的寫作手法。
我說豆娘呀,你腦子是不是進了水。
…
花夕幻想時也愛低著頭。
最似她那一低頭的溫柔,好似白蓮花不勝寒風的嬌羞,道一聲尊重,那尊重聲里有甜蜜的憂愁。
忍不住,我這個局外人也給你吟詩了。
花夕近來,總由一個成語「夸夸其談」,盪開幻想的漣漪:
古時候,武陵國有一國王以煽人耳光為樂,為的是能贏得一位名叫誇誇狐女的芳心。
每年三月三,龍不抬頭,他抬頭。抬頭就能見到人與人在相互煽耳光。為此,國王規定,三月三為耳光節,要在全國進行轟轟烈烈的耳光比賽。入圍者可來京城,為誇誇美女站台和背書,享受無尚榮耀。
某年。最後一關。
褲子云卻因煽耳光不還手,被對方把臉打腫成大瓜娃子,被裁判判為犯規,無功而返。蔫梭梭回來的他,被五位仙子群嘲,她們心中桀驁不馴的一代劍俠原來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褲子云躺在花夕我溫柔的情懷裡,弱弱地對我說:「人怕出名豬怕壯,我那是自污。」
哦,我的雲哥哥還真被別人的耳光給煽成思想家了。不錯不錯。
入夜,我拉著滿腹委屈的褲子云到月下散步。
在靈力與愛火的雙重刺激下,突然,褲子云彈跳起來,越跳越高,直到跳到滿月跟前,下狠手猛煽了月盤幾記耳光。
從此,月會缺耳朵,人會缺心眼。
從此,人間就有了~~誇誇~~其談~~
(呵呵,舅服你,花夕呀,你真會用幻想熬湯。)
…
花陽這個陽光明媚的少女,若生活在現代,定愛常穿一身活潑的學生裝。
她的幻想總出成果。
那天她在峨嵋大賽的擂台上,撿到了黑衣義士的九根髮絲。後用排除法,找出六根不成熟且有瑕疵的,認為極有可能魚目混珠。
保留下來的這三根頭髮,柔軟而不失剛直,光鮮而不失勁道。
妙趣橫生。
能攤在白紙上任意組成想要的圖案,還可以弄個圈圈,把褲子云這三字給圈住。
當然,愛幻想的花陽將圈圈,改名為圈養。
(呵呵。背時砍腦殼的,褲子云多遭幻想的罪喲。)
…
花落一旦幻想起來,就連流水也不敢走。
我落花就是有意,你流水豈敢無情。
褲子云要是對我的愛充耳不聞,我就會讓他不吃如果,盡吃苦果。
不但,
而且。
…
花下本來就是靠幻想,來拉風的。
花下有什麼?花下一切皆有可能。大家看,這想象的張力夠大不。
等的就是褲子云在某個良夜,將自己擺平。
擺平在無限可能里。
…
花枝,呵,你還是招展吧。
即便用幻想都不會放過褲子云。既然不想放過,幹嗎還對別人花枝招展呢。
…
花頭的幻想宛如潑水。把四下留情的褲子云潑成頭頂霧水的大笨豬。
...
其實,大凡幻想都不是某個人的專利。
十月二十三日。雞公嶺。太陽一直被烏雲遮來擋去。
「開箱驗取石榴裙。全靠他媽的想象力來注水。活脫脫一個悶騷。要是老子,這等貨色送來一萬箱,也不要,只要箱子。」
來俊臣居然敢在骨瘦如柴的舟棄橫面前妄議權勢滔天的武則天。
「哈哈哈,來兄高論,我也同樣認為。憑什麼女人可以騎在男人的頭上去,這還有王法嗎?世界是男人的,歸根結底也是男人的。」
玄幻宗門舵主舟棄橫把露骨的老臉都笑龜裂了。
「舟仙人,您難道不怕我告密嗎?現在全國主張告密無罪,還可陞官呢。」
「怕,但又不怕。」
「想聽仙人解釋。」
「呵呵呵,你我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叫一丘之貉,又叫沆瀣一氣,再說,我欣賞的正是你的歹毒,你呢需要的正是我通天的本領,別天真地以為神仙就和諧,其實為了名譽,經常神仙打架,互相對轟呢。還有……」
「我的仙人板板,還有什麼?」
「還有需要,需要我源源不斷提供給你慧靈根。說起這慧靈根,你是知道的,這可要了結好多少男少女的命,尤其是花季少女。」
「哈哈哈,我的舟仙人,逗你玩。我今天來還想請你幫我辦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幫我組建一個神仙級的軍團,銀兩你不用考慮。」
「這這這,最近九重天要來凡間視察,他對靈屆的弟子招生頗有微詞,我還得注意影響,等過些時候再說。」
「大仙,你是個不隨波逐流的仙人,我想你幫我組建一支能隨時可攻可守的專業級武打人才,把天下大俠收入囊中,為我們所用。」
語畢,來俊臣的眸子射出狡狎的光芒。他對峨嵋的武術大賽,深感不滿,火冒三丈。
他望了望白成瀑布的舟棄橫,自言自語道:
「他媽的,這個平日里靠空手套白狼的鞦韆索,他媽的,一到關鍵時候總掉鏈子,太不給力了。我來俊臣不關心武林里哪個刀法好、哪個劍法快、哪個拳頭狠,我關心的是政治投資。
他媽的,砍四個跟泰山名諱相染的人,有那麼難嗎?他媽的,害得我又要去冒名頂替,補辦四個人頭。
他媽的,畢竟,這是個頭頭是道的世界呀。」
顯然,倒三角臉的來俊臣,是在觀望舟棄橫的態度,兩顆轉向不一的大眼珠,轉出陰冷的寒光。
舟棄橫的心思變得稠密起來,來俊臣是想慫恿他去青城山斬殺花上霜一家和四大掌門。哼,我幹嗎要聽這個人的話呢,花上霜的夢境丸,很有開發前景。
再者,我敢跟自己打賭,豆娘和六仙子已懷上了我的靈種。
想到這裡,舟棄橫心裡美滋滋的,他瞟了一眼來俊臣,大笑道:
「青城山那邊的事,咱們最好先別去管,那個地方是九重天重點考察的第一站。
我以前跟你講過,九重天功力非凡,那是真正的大神級別,來無影、去無蹤,如果你哪天看到天空中盤旋著一把百米長的利劍,你就得小心了。」
來俊臣是何等識相之人,含蓄地點頭稱是。
…
下了雞公嶺,舟棄橫吩咐身披著白色披風的少男少女弟子,在羞羞公園為來俊臣設宴。
沒人敢怠慢來俊臣,即便玄幻宗門在權謀面前也不堪一擊。
四下的銅鼎里,燃燒起熊熊篝火,火光把那些陪宴的弟子——少男少女的臉,映照得紅紅潤潤的,煞是好看極了。
「大仙真會享受生活,大仙何時又換了一批俊俏的人兒,大仙是不是又有新貨——慧靈根了。來來來,他媽的,再喝一杯。」來俊臣有點神志恍惚。
「……」舟棄橫沒有回答,使了個眼色,少女弟子們便悉數退下,剩下的少男弟子開始緊張起來。
那晚的夜無月。
整個無色的山河也在用幻想熬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