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棄僧真觀
——少林畢竟不比尋常寺廟，它既是武道大宗，更是香火昌盛的禪宗，內部略有分割，有專供參拜禮佛的大殿。
甚至寺廟建築，本就修有多道門，所謂空門，其實就是正中的大門，專用於僧人來往通行。
比較令顧諦疑惑的是，妖女意外地沒有小動作，彷彿來這一趟，目的真就只是禮佛，一路上規規矩矩，哪怕最熟悉她的顧諦，也說道不出什麼。
寺廟內時有一些灰袍雜役僧——如果只是禮佛的話，基本見不到武僧，顧諦默不作聲地記住見到的每一個面孔。
先前在鯉城，就感覺到了妖物氣息，沒記錯的話，現在的少林內部，部分僧人被蠱惑引導入魔，部分乾脆就是妖物偽裝，堪稱魚龍混雜，成分難以形容。
但許卿卻是專心致志，根本沒和任何人溝通，甚至面容格外虔誠，比顧諦都還用心。
「說起來，素女道的話……許卿這一脈，嗯，確切來說，是歡喜菩薩一脈，還真是傳承自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來著。」
歡喜菩薩傳承，以肉身布施世人之舉，行樂空雙運之實，採補之事確有，能藉此凝結歡喜菩薩金身。
但若要更進一步，將法身升華，就得需要徹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並反哺男方，普渡世人。
顧諦思緒複雜，心事重重，竟就這樣跟妖女走完了一整套流程，甚至等兩人沿原路返回時，他才驀然回過味來。
「這……」
顧諦還是沒想明白許卿的目的。
但行在山道上，周遭仍有知客僧人，顧諦遲遲不得詢問時機，直至走過半山亭，只剩下彼此兩人，他張了張嘴，「我們去少林難道就只是……」
話說了一半，顧諦眼前一晃，竟是出現一道身影——那是一個腆著肚子的胖和尚。
胖和尚身著一襲黃衣，該是少林里的執事僧人，但顧諦卻瞬間閉嘴了，他注意到，對方手上正提著一人……也是個和尚。
區別在於，被胖僧人拎著的小和尚，只是身著粗製麻衣，顏色深灰，是最平平無奇的雜役僧。
還不等顧諦深想，許卿直接迎了上去。
「真是的，你怎麼才來啊，這跟商量好的可不一樣。」妖女嘟著嘴，魅力全開，發泄著不滿，看起來嬌俏可愛。
先前在少林里，她壓抑得可是相當厲害，這會兒算是觸底反彈了。
胖和尚搖頭晃腦著，道：「我能有什麼辦法，寺里戒嚴了，那群來少林、進行武道交流的門派，有弟子死在這裡了。」
「誒？不是吧，」許卿神情一滯，呈現毫不作偽的震驚，「哪來的愣頭青這麼不講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聽到這個消息，顧諦一怔，又死人了？
「不會真的是戚夏吧。」顧諦心道。
一時間，他想得更多。
除戚夏外，清景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原著中，清景就是在第一次輪迴里遭劫，關於這方面，顧諦是不吝色以最大惡意去思考的：
「如果這背後真的黑幕重重的話，那清景被掃出局去，回歸原定軌跡，也並非不能理解，畢竟這小子隸屬天帝道統，自然承擔一份因果。」
顧諦沒多深思，此刻，他更關注涉及己身利益的事情，故，也是豎起耳朵，想聽得更仔細一點。
「原來如此，我說為什麼呢……在禮佛焚香途中，就感覺有高手在監視我們，我還以為是我修為引起的關注呢。」許卿梳理著情報，也得出結論。
「但這樣的話，那我們身上肩負的任務……」許卿擺出一臉為難的樣子。
「計劃照舊，」胖和尚看似笑嘻嘻，很好說話的樣子，但卻態度強硬，眸子里閃過一絲冷漠，「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你這種小角色擔憂。」
許卿臉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好看，也不再執著這個話題，她看向那名陷入昏迷的僧人。
「那這人呢？你確定，這樣一名普通雜役僧，會對計劃起作用嗎？」
「不該問的別多問，你只需要把人帶到地方就好了。」這胖僧人似乎有些不耐煩。
「好了，我耗在這裡的時間也夠多了，該回寺里了，不然會被人發現的。」他連表面偽裝也不繼續了，話語含糊不清，留下人就直接離開了。
許卿也不敢敷衍，老老實實伸手，接過人來。
然後……
就隨手丟給了顧諦。
「走嘍小顧，我們下山。」
顧諦一頭黑線，看看臭著臉、明顯是一副嫌麻煩樣子、把事情丟給自己的妖女。
「又來？苦活累活就都是我的唄？」
說什麼禮佛，他還以為是打算踩點呢，原來就只是當個接頭人啊！想想也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雖說妖女得歸屬女子小人一類，但犯身涉嫌，也不是她的性格。
顧諦也大概猜出這兩名僧人的身份了，那個胖和尚應該是雜役院的執事僧，妖族的姦細。
而這個昏迷著的和尚，他應該就是真觀了……一個被驅逐出寺的少林棄僧。
在經過第一次輪迴后，孟奇跟張遠山等人結緣，雙方彼此間有了交情，正巧大家也都在少林。
以他們的身份，只要說上幾句好話，便可謂孟奇一次小小的機緣，能助其擺脫雜役僧的身份。
然而，有些人……真就見不得別人好。
同為雜役僧的真觀，就是被嫉妒沖昏頭腦，忍不住對孟奇下手了——想生生掐死他。
不過，卻又被練成鐵布衫的小孟反殺，寺內巡視的僧人也注意到動靜，最後真觀也被驅逐出少林了。
「印象里，下一次輪迴，應該是在一個月之後，而沒記錯的話，就在這很短的時間內，這個真觀，他跟妖族勾搭上了。」
顧諦記憶逐漸明朗，細細梳理情報。
「很顯然，現在我也算是牽扯其中了，先前被我覺察到的妖氣，也明顯不是錯覺……妖女密會的存在，應該就是對方。」
「不過，如果妖女真跟這邊的人產生關係的話……那她的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許卿帶著顧諦來鯉城，明顯是別有用心。
素女道本身是不會來招惹少林的。
而跟妖族，跟少林同時扯上關係的，就只有……
「魔師韓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