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朝頓悟
此時，妖雲盤桓，黑霧籠罩，朝四周逸散，石門上的妖聖留字，也若隱若現地放著光，但除此之外，再無變化。
顧諦目光如炬，心底警惕被好奇壓下，目光緊隨妖霧。
真觀手腳無聲蒼白，緩緩尋得一處，踉蹌靠牆，倚靠著坐下，瞳孔在某一瞬間彷彿被吞噬了光芒，變得全黑。
他僵硬著扭著頭，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冷不丁地，顧諦跟他對視在一起。
「壞事了，要遭。」
顧諦心底發毛，生出不好預感，瞬間意識到這點，但不等他做出反應。
就在兩人對視上的那一眼，某道幽黑深邃的光，沿順著視線，射進顧諦瞳孔之中，令其頃刻間失去意識。
人在生死之間，腦子往往轉得特別快。
顧諦記起，他在妖女身上覺察到的微妙感覺，此刻由衷地恍然……原來，在那時候，她就知道了。
「所以，我是真被當炮灰了？」
明明，真觀得到妖族指示，甚至，再怎麼說，也是個少林雜役僧，肯定是比顧諦要更熟悉這裡的。
但偏偏，顧諦跟著一起上來了。
這一路上，也都是真觀在前，顧諦緊隨其後，也不曾起到什麼作用……說句不好聽的，顧諦倒更像是累贅，如果被少林僧人發現，他們誰都跑不了。
那麼，回到那個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要顧諦跟著？
真觀獨自一人完成了大部分程序，顧諦跟隨著上山，勢必是需要他去完成一些真觀一人所無法做到的事情的。
但真觀身上，卻藏著一縷妖氣，一朵妖雲。
那至少是外景級別的妖尊，才能凝練出來的……真觀持有此物，只要運氣不是特別背，便足以應付大部分事物。
此時此刻，顧諦第一時間映入腦海里的，是「祭品」兩個字，意識到這點后，他眼前一黑，也徹底得沉進黑暗。
但……
意識混混沌沌，可先前施展的真空秘法，卻仍在運轉，這宛若漫漫長夜中驀然劃破黑暗的一抹曙光。
顧諦終是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
下意識地，顧諦順從內心靈覺，竟是自發運行功法，在此修鍊《苦功悟道卷》來。
是了，此時此刻，難道不是最符合「苦功悟道」四字真意的情景嗎？
「十方虛空，三千大千世界，無處不知，知萬物根基，勝修百萬之年，苦中下苦不放舍，忽然參透天外天，天內天外都照徹，十方參做一朵蓮，十方世界都參透，一體同觀遍十方。」
待到顧諦再次睜眼，他早已運轉功法無數遍，周天循環洗滌經絡，徹底替換掉體內真氣。
自此，這一整卷的功法，已然臻至小成。
「這也算是一種意外收穫了，那麼，我現在的情況是？」
顧諦收斂眉間喜意，試圖活動一番手腳。
然後，他本想直立起身來，但掙扎了一下，最終又是癱倒在地上。
「這……」
苦功悟道，雖是悟道，但苦功苦修的磨礪，可不曾作假，顧諦被真觀弄出的一抹妖雲，汲取了太多氣血。
此刻，顧諦已然失去了全部抵抗能力。
「但那傢伙，似乎也不在啊。」
他抬眼掃視周遭，真觀竟已沒了蹤跡，這讓顧諦心底落下一層陰影，「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顧諦整頓思緒，一點一點分析眼下困窘局面。
「先前的真觀，該是那抹妖氣在支配著身體，不受本人意識控制，但經過一番操作，那妖氣大概也就散了……所以，真觀是去見那些被鎮壓的妖怪了嗎？」
少林後山，舍利塔鎮壓著妖物，這密道與其存在聯繫，這是顧諦所清楚的，但是，他隨即心頭湧上一個疑惑。
「所以，為什麼非得是我？」
「這種事情，換成任何一名修士都是可以的吧，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冤大頭就好，但我的話，妖女就這麼放棄了？」
不是顧諦自誇，妙藥的好處，永遠是外行人想象不到的。反之亦然，許卿不可能不清楚，顧諦的珍貴。
「事有反常必有妖，能讓妖女付出如此大代價的，單隻是妖族那邊施有壓力的話，也說不過去。」
畢竟，理論上來說，妖女背後還站著一個「魔師」韓廣。
顧諦已經默認妖女是滅天門卧底了。
「除非，韓廣對此本身也是半推半從的……」
他眼底劃過一抹精光，轉瞬即逝。
「或許，我是真該好好調查一下我出身的家庭了。」
這一筆賬，顧諦記下了。
畢竟，他此次未死，也並非人家留情。
純粹是他陰差陽錯間，暗合妙法真意，向死求生，借一朝頓悟之功，充分挖掘人體潛力，這才僥倖沒被榨乾。
「雖然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至少，你也算給了我機會。」
逃跑的機會！
雖然不清楚妖女具體態度，但顧諦猜測，對方顯然是存在捨棄他的心思了。
這次把他放出來，恐怕許卿自己都不覺得，顧諦能活著回去了吧。
只要他能活著下山，逃得足夠遠，趁著時間差，即便許卿手上有秘法感知，也絕對追之不及！
「真觀短時間之內，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而等他再一次出現，離開這山洞密道的時候，應該就是孟奇巡邏，發現問題的那一次了。」
「我的生路，大概就在這了。」
顧諦緩和心態，極其冷靜地思考著。
「我不能把希望全寄託於此。」
「儘快回復體力，提前出去，引來少林僧人，把主動權搶到手裡，顯然更好。」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因為，顧諦是真的……已經一滴也不剩了！
真觀用的手段很霸道，完全榨乾了顧諦，也不知是否損傷到根基。
但顯然，顧諦短時間內，怕是沒辦法擺脫虛弱狀態了。
他徐徐運轉起苦功悟道卷。體內完成過一次蛻變的周天，釋放著全新的內力。
顧諦本已定型的經絡，也是一點點地「溶解」，不斷「重組」，由內而外，朝著另一個方向「改造」。
丹田處，亦重新開始凝練。
————
寫著寫著，有點蒙，一世之尊里，真氣和內力貌似並不是分得很清楚，經常混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