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念頭通達
她...她怎麼哭了...
在他的記憶里，洛青霓一直是極其可靠的隊友，不僅道心穩固、實力強大，在主角團跌入絕境時也是她扛起大旗，將整支隊伍給拉起來。
但那是遊戲後期的事了。
仔細想想，在這個時點她不過是個剛從家裡出來，還沒滿十八歲的少女而已。
看著她軟弱的樣子，方曦文不自覺就生起氣來，覺得她不應該這樣——但本質上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苛責而已。
瞧著她瞪大眼睛，眼眶微紅的樣子，方曦文退了半步，聲音漸漸變小：「呃，抱歉...」
「道什麼歉，剛剛不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嗎？！」洛青霓快步逼近，攥著拳頭瞪著他，「來啊，你殺了我啊！」
「不、也沒到這個地步...」
方曦文倒轉劍尖，被她逼著後退了幾步。
「用她的劍來殺啊！」洛青霓抹了把眼角，鼓起小臉，「打不過她的人，我連她的劍也打不過...這碧落劍道修了還有什麼意義！」
呃，碧落劍意是後期發力的功法，以後你不比她差的...
方曦文心中腹誹，居然一路被她逼到了船艙邊上。
看著他畏畏縮縮的樣子，洛青霓心一橫，伸手就要去奪那柄霜天劍。
「等下、別碰它！」
嗤嗤！
雖然方曦文第一時間收起長劍，但她的手還是被劍氣颳得鮮血淋漓。
鮮血流過她那秀氣的手，像條蜿蜒的小蛇般從指尖滴下。
明明一看就很痛，但洛青霓卻只是抿著嘴瞪他，像是在說『我才不怕你的劍』。
見狀，方曦文嘆了口氣，重新坐回桌邊，從底下翻出幾方乾淨的毛巾，命令道：「坐過來。」
來就來，反正也打不過...
瞥了一眼飄在他身邊的霜天劍，洛青霓氣鼓鼓地在對面坐好。
「手伸出來，」方曦文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跟嬰兒車似的，推一下動一下。」
這混蛋，明明是你逼我的...什麼叫嬰兒車...
他捉住洛青霓乖乖遞來的皓腕，先仔細擦掉了她手上的鮮血，接著用清水把手洗凈，拿出傷葯，開始輕輕地塗抹。
這手還蠻漂亮的...
不僅皮膚光滑，五指也很勻稱，摸起來也沒什麼骨頭。
怎麼偏偏就長在這蠢貨身上呢？
洛青霓感受著手上滑膩膩的觸覺，心裡有些微妙。
還是第一次跟男人靠得這麼近...他包紮得還挺好...
很快，少年那鄙視的眼神看過來，讓她猛地清醒過來。
這混蛋是那個無惡不作的三公子啊！剛剛還威脅要殺自己的！
洛青霓用力地把手抽了回去，生氣地瞪著他。
見包紮已經做好，方曦文也沒在意，只是叮囑道：「劍氣我已經收回去了，剩下的就是些皮外傷，明天就可以拆繃帶了。
一直悶著對傷口不好。」
「哦...」
叮囑完，方曦文也有點茫然。
在發現她是個年紀還小的女孩子之後，他便覺得自己的說話有些欠考慮，心裡倒有點愧疚。
但無論如何，他都該去做正事了。
只見他把幫洛青霓擦血的布條拿起，一根根綁在了自己臉上，像是只可怖的木乃伊。
接著又用劍把自己的衣服劃開些口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洛青霓獃獃地看著他，忍不住開口詢問，「你在幹嘛？」
「蠢貨，當然是做出一副被你打傷的樣子，」方曦文語氣不善，聲音被布條包住而顯得有些沉悶，「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不就只能這樣了？」
憑什麼老是說我蠢？
洛青霓捏著拳頭，應了一聲：「哦。」
「不用哦，我知道你沒懂，」方曦文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把桌上的酒澆我身上，等酒味跟血腥味混合差不多之後，我會裝成昏迷的樣子。
然後你把劍架在我脖子上，就這樣拖著我出去。」
接著他指揮洛青霓把桌子之類的東西劈爛，但沒有動那張床。
等到靠岸時會有人來檢查，到時候洛青霓挾著他跳出去就行。
「...再之後，我找人放話說臭婆娘給我等著，你的名聲就算保住了，」看著木然的少女，方曦文砸了咂嘴，「懂了？」
還能這樣？
「你...讓我把劍架在脖子上？你就不怕...」洛青霓的語氣有些遲疑。
「怕個屁，一邊是有人要毀伱清白害你性命，」方曦文走到她身邊，斜睨著她，「一邊我費盡心思幫你，還給你包紮傷口。
要是這點都想不明白，就當我瞎了眼去相信你。」
「哼。」
洛青霓不服氣地哼哼一聲，卻也沒辦法反駁。
當即暗運真氣讓畫舫朝著岸邊行駛而去，在快到岸邊時抓著方曦文跳出來，長劍橫在他脖子上，大喝一聲，「都別過來！」
岸邊的老鴇等人見狀都是心中一寒，連忙後退了幾步。
兩個錦衣公子也在混在裡面，見到方曦文的慘樣，心中滿是幸災樂禍。
「呀，徐兄，我這念頭一下就通達了。」
「可不是，明兒個同去緋玉樓，這錢就咱倆出了吧。」
「應有之義，應有之義，哈哈哈！」
另一邊，方曦文已經被拖到一處無人的小巷裡。
他掙開洛青霓的手臂，開始拆掉臉上的繃帶，嘴上罵罵咧咧，「我屁股都撞了好幾次船身，輕功有夠差的...」
也不看看自己多重！
洛青霓抱劍倚在牆壁上，心中也很是不忿。
方曦文把東西拆掉，瞥了洛青霓一眼，轉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
「宗門大比。知道就把地方告訴我。」
「你要把劍送過去？」
「不阻止我？」
「為什麼我要阻止你？」洛青霓湊上來，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蠢姑娘。
方曦文也懶得跟她解釋，總不好說有劍了主角團會被一招秒吧。
他走出小巷，正打算找個人問問方家在當地的產業，卻發現洛青霓一路跟了上來。
「跟著我幹嘛？」
「你不是不認路嗎？」她從懷裡摸出一張地圖，「正好我也要去宗門大比，看在給我包紮的份上，可以與你同行。」
聞言，方曦文都愣住了。
他回過頭，與那雙水光瀲灧的眸子對上視線。
少女將青絲撥到耳後，微微一笑，連帶著夜空都明亮起來。
這混蛋還不像外面傳得那麼壞，稍微幫他一下也...
「我不要，」方曦文斬釘截鐵，扭頭就走，「你太蠢了會拖我後腿，哥們趕時間呢，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