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禽獸
我不懂老爺爺說的以邪驅邪是什麼意思，但聽他此時提到佩佩奶奶的名字，有種不好的的感覺。我有些不敢相信地試探問到：「您，您是說那個頭骨是佩佩奶奶放在那裡的？」老爺爺點點頭說：「多半是了。從你先前所述的屋內陳設，佩佩遺照下正放著頭骨，應該是做以邪驅邪的術法。」我問：「那這麼說，那無頭男童就是被佩佩奶奶殺害的？」原本好似撥雲見日的老爺爺一下子又猶豫起來：「呃…這我也不太肯定。慈音雖然是個敢愛敢恨的人，但絕不會為了安撫佩佩的亡靈，動用這種邪術，更不會殺死一個無辜的孩童。」
他靠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沉思。「還有，佩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為何她那時就在屋裡掛上佩佩的遺像。難道說…佩佩的亡魂…」他一拍大腿說：「沒錯。你透過牆壁看到的幻想肯定就是當年真實發生的。既然佩佩的亡靈找到你，讓你幫她復仇。那必然也找過自己的奶奶。既然如此，慈音殺死那個男孩恐怕不光是為了施展術法，更是為了給佩佩報仇。」陳老爺子邊說邊暗自點頭，像是解開了心底的疑惑。「可是，一個小男孩怎麼會是害死佩佩的人呢？那些人不是已經葬身火海了嗎？」
葬身火海？我大吃一驚，立刻想到了林家村小學發生的那場大火。我忙問：「您說的葬身火海的那些人，是指的林家村小學火災中喪生的學校教師領導嗎？」陳老爺子點點頭說：「是啊。那場大火的始作俑者正是林慈音，還有……你的外婆。」我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的外婆，還有佩佩奶奶，怎麼會是造成十多人死亡的縱火元兇。「放心吧，你外婆沒有縱火，只是幫慈音望風協助。」我還是十分錯愕：「可是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回想到到自己日記中最後一段時間記錄的學校中發生的事，心裡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老爺爺很快解開了我的疑惑：「因為，那所學校里的教師、包括當時縣教育局裡的幾個領導都是禽獸不如的狗雜種。」他說出這話時眉間立刻湧現怒意，彷彿那群人如果出現在面前，他都會立刻撕了他們。我忍不住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問：「難道，佩佩的死與他們有關？」陳老爺子沉重而緩慢地點了點頭，說到：「沒錯。這件事是在佩佩失蹤后，我和慈音一起調查才發現的端倪。原來那個學校的創建者——幾個校領導和縣裡領導，在學校建立幾年後就把魔爪伸向了縣裡的學生。我想他們是早有預謀的，不然何必把學校建立在三個村子中最偏僻、最與世隔絕的這下林村。可惜我們知道佩佩消失后才查探出問題。」我確認道：「您是說，那些教師領導猥褻了學生？」他點點頭說：「是的。他們找借口在放學后留下學生，然後…唉…」
我感到一陣寒意和噁心，有些生氣地問：「難道，就沒有人發現這些事嗎？」陳老爺子冷笑著說：「怎麼會沒有呢。那些受害孩子的家人，大多都是沒脾氣的老頭老太太。要麼受到了威脅，要麼獲取了利益，竟然一個個都默不作聲。」他大概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無奈地搖頭嘆氣：「佩佩失蹤后，慈音焦急萬分。她太獨來獨往了，遇此境況，也只能找我和你外婆幫忙。我們三人邊找邊向各家打聽。最後慈音在一戶人家無意打聽到他家孩子在學校遭遇侵害的事。於是，我們很快把懷疑的對象對準了學校的一眾老師領導。我們暗中搜尋證據，聯繫村裡有孩子在林家村小學上學的人家。最後雖然還是沒找到佩佩的下落，可總算勸說兩戶人家配合一起向縣裡公安部門反應。當時到村裡來了一支小隊，也就三四個人，一開始還認真調查，可後面顯然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意，第二天就沒有來村裡。我們當時不知內情，還跑到縣裡去找負責人，卻連人家面都沒見上。幾乎同時，那些調查佩佩下落的辦案人員也聯繫不上了。本來還心存僥倖的慈音，一下就陷入了低谷。那些人停止調查，恰恰說明他們心虛了，說明佩佩的失蹤肯定與他們有關。」
我想到這個村子幾乎與世隔絕的地理環境，加上當時落後的發展，明白對於佩佩奶奶以及那些受害的孩子來說，想「發出聲音」有多麼困難。何況是在有更大的勢力有意壓制的情況下。我問陳老爺子後來呢。陳老爺子喝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繼續說到：「我陪慈音去學校找佩佩老師，我記得是叫梁國斌，不是本村人。其實早在佩佩剛失蹤她就去找過那個老師，只是當時不知道那人及學校領導都是一群衣冠禽獸，只是簡單問了一下。再次去時我們基本可以算是去找那人對質的。雖然那姓梁的從頭至尾都十分嘴硬，堅稱佩佩是放學離開學校后失蹤的，與學校無關。但爭執過程中此人明顯心神不寧，且面露煞氣。」老爺爺嘆息了一聲說：「唉…我和慈音在學校也沒有更多收穫。回去之後，我告訴慈音，那個梁國斌面有煞氣，大抵是最近接觸了陰煞之氣。結合佩佩的失蹤，以及我們調查到學校里那些人的禽獸行徑，推測佩佩多半已經遭遇了不測。」
「慈音大概是聽了我的話，更確信了佩佩是被學校的人殺害了。她回家之後十分消沉，幾乎都要痴獃了。我十分擔心，但也不可奈何，彼時說些寬慰的話又能有什麼用呢？」老爺爺暗自神傷地搖了搖頭。
我雖然不知道陳老爺子和佩佩奶奶到底有什麼瓜葛，但看得出兩人關係匪淺。他在講述這段前程往事時，也藏不住眼裡的哀傷。我想自己失憶前和佩佩關係如此深厚，當時恐怕也十分傷心吧，我的童年日記也的確可以看出。
突然，我回想起日記里寫的內容，想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