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脫難
這一句話可說是童言無忌,但對那女子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她的一雙大眼中閃了閃藍光,一張俏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殺意。
王申的心中頓時一寒,趕緊向沙發的盡頭跑去,誰知他剛剛邁步,就被人拽住右腿凌空提起然後被順勢一甩撞到大理石牆面上,只聽得「嘭」一聲,大理石被撞得碎裂凹陷,王申就此暈死過去。
那女子走到王申近前左掌輕揮,一絲真氣灌入王申體內,王申猛地醒來。她掐住王申的脖子,把他拎起來道:「你認不認我做師父?我的話你到底聽還是不聽?」
王申又恐懼又憤怒,他緊咬牙關道:「我不認!我不聽!」
只聽那女子喝道:「讓你嘴硬!」「啪啪啪啪!」四記耳光,王申的兩側嘴角均流下鮮血。
王申也喝道:「我就嘴硬!你接著打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又是八記耳光,直打得王申眼中出現重影,還沒太長齊的幾顆小牙也全部鬆動,不知是口水還是鮮血的液體順著嘴角汩汩地往下流著。但他就橫下一顆心準備嘴硬到底,口齒不清道:「我就這麼嘴硬,你有本事繼續打……」
那女子怒喝道:「好!我今天就真的打死你!」她聲音中纏繞真力,震得整個房子都在顫抖,王申離她如此近的距離耳膜被瞬間震破,左右耳朵中也流出了鮮血。而那女子手下毫不留情,又是八個耳光。
王申已經被打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卻抬起眼睛瞧著她冷笑道:「你就算打死我一百次,我的師父也是張青青。」
那女子心中一凜,這個眼神,這個語氣,是一個五歲小孩能有的?她在這一瞬間心中的念頭轉了千次萬次,最終心念一定:「這小孩終究不肯屈服於我,不如儘早殺了。」她的縴手掐著王申的小脖子,只要勁力微微一吐,一百個王申也會瞬間灰飛煙滅。
正猶豫間,一道凌厲無匹的真力向她所在的位置疾射而來。
「是靈劍!」她感應到這股威壓時這把劍還在數千米開外,而轉眼間竟然已經射到了自己所在的屋頂。
那女子來不及多想只得放開王申向後躍開,然而就在她躍開之後的毫秒之間,「錚」的一聲,一把閃耀著橙紅色光芒的靈劍便插在她剛剛所在的地面上直沒至柄。
隨即她驚訝地感受到有四股大乘期修士的氣場正在逼近。
「竟然找來的這麼快!對了,一定是自己剛才吼的那一聲暴露了位置。」她暗暗埋怨自己,自己雖有同伴下屬,但是張青青恐怕廣邀了全中國的修士前來對付自己,畢竟己方還是人單力薄,只好走為上策。想到此處她沒有猶豫,化作藍光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王申小小的身子軟倒在地,他朦朧間只見到有四個身影落進廳中,其中一個人走道他面前喂他服了一顆丹藥。然後又過了一會兒,渾渾噩噩間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聞到了熟悉的桃子和茉莉花的香味,那是張青青和柳香君的哭聲和她們的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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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青把王申攆回自己房間寫作業,然後和柳香君繼續收拾東西。等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兩個女人想喊他的時候卻突然一起激靈了一下,她們同時發覺王申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們奔向王申的房間,開門一看房間空無一人但窗戶卻開著,柳香君瞬間急的哭了出來,她跑到窗檯邊向下看去,見小區里的人們都緩步走著,王申顯然不是墜樓了,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被人抓了去!
張青青也急得一顆心怦怦直跳,她整理了一下思緒,釋放神識,果然檢查到一律結界的殘留,看來那人是先布置了結界瞞過了她在王申卧室周圍設下的禁制才神不知鬼不覺把王申從她眼皮底下擒走的,不過就算如此,能在她面前悄無聲息布置了隱匿結界的恐怕也一定是大乘期以上的修為。除了一縷微不可查的結界殘留,對方再沒有留下任何氣息,顯然是有備而來。
張青青盤膝而坐,千里傳音給每一個她熟識的大乘期大修道:「峨眉張青青頓首。愛徒遭擒不知去向,望道友看在千年交情份上幫忙尋找,一旦找到,任何吩咐張青青敢不從命!」
這千里傳音極耗真元,她這一傳就是幾十位,其中不乏有龍虎山長老趙國平、青城山掌門晏銘庄、天山派掌門雙恨陌、大巫師杜大山杜艾麗夫婦等千年修為的大修。傳音完畢她也不等真力恢復便御起彩翼出門尋找。
運氣卻也真好,晏銘庄掌門聞訊后在雲貴一帶搜尋,突然他發覺墨江哈尼族自治縣方向的氣息劇震,晏銘庄仔細一品的確發現一個大乘期的氣息和一個孩子的微弱氣息,他掌中仙劍脫手直奔那大乘期疾刺而去。自己和三個師弟也御動身法奔向那股氣息。
等到了這山間別墅,敵人早已遠遁,只留下一個躺在牆邊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孩。
晏銘庄身材高大飄逸出塵,他的三位師弟也都是人品出眾俊秀非凡。其中一個長相最為英俊的道:「這孩子修鍊的峨眉丹霞訣好生紮實,想必這就是青青仙姑新收的徒弟了。」說話的是晏銘庄的六師弟梁景庄。
晏銘庄道:「肯定不會錯了,趕緊給他服一顆育骨丹!」他自己則千里傳音給張青青道:「青青師妹,令徒已經找到,受了點傷但性命無恙!」
御動彩翼的張青青片刻即到,她都來不及對青城派四人道謝便跪在地上抱起王申緊緊貼在自己臉上放聲大哭。
張蕊蕊隨後趕到關切地摸了摸王申的小臉恨道:「這人要是讓我逮到,我非活剝了他!」說罷抬起一張艷麗的臉看了看梁景庄道:「謝了啊!」
梁景庄聽她向自己致謝心中一喜,但神色間卻並不流露撇過頭淡然道:「應該的。」
張蕊蕊神色複雜地瞧了瞧他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王申的身上。
柳香君則慢上許多,她落進廳中的時候王申由於丹藥的功效其實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見張青青抱著王申跪在地上兀自落淚也搶過去查看,看到牆上的石材凹陷和一灘灘的血跡,王申受過什麼折磨她心中已經猜到大半,頓時心疼得幾乎暈去,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哭了一陣,張青青等人站起身,這才向青城派的眾人深施一禮。青城派四人拱手還禮又互相客氣了幾句便飛身離去了。
這等大恩自然不是靠嘴上說說就能報得了的,張青青等雖是女流但也都修為高深的洒脫之人,愛徒的救命之恩日後圖報卻也定有機會。
張青青將王申抱在懷中,將這棟大別墅前前後後里裡外外搜了個遍,可除了一些高檔傢具和配飾裝置以外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正要和張蕊蕊和柳香君起身離去,懷中的小王申輕呼了一聲醒了過來。張青青見他醒轉便把他放在地上俯身輕撫他的頭髮問道:「抓你來這裡的是什麼人?」
王申道:「是一個女的。」
張青青和張蕊蕊柳香君都是一驚,齊聲道:「女的!?」
張青青問道:「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
王申道:「中國人,她還說渡劫比你早得多。」
三女更是驚異莫名,中國修真界渡過雷劫的女性修者連無門無派的散仙都算上也是兩人四手都數得過來。張青青頭腦中把各家各派的女性掌門人、長老級的人物全數了一遍,幾百年來有和自己一見如故親如姐妹的,也有和自己爭風吃醋暗中積怨的,但大多數不過是點頭之交,雖相識數百年卻並沒有什麼交情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冤讎,自己認識的所有大乘期女修都根本沒有把申兒抓到雲南來折磨拷打的理由,可是這女人到底是誰呢?
張蕊蕊突然想到一個人對張青青道:「會不會是唐玲?」
張青青也是心中一動,心道確有可能。
張蕊蕊蹲下身來伸出一根指甲粉紅的蔥指在王申肉嘟嘟的小嘴上撥了撥柔聲道:「小老公!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啊?」
王申道:「她比柳師叔高一些,長頭髮大眼睛,嘴巴耳朵都小小的。」
張青青和張蕊蕊對望了一眼,隨即都排除了是唐玲的可能。柳香君宛如一個初中女生身材嬌小一米六都不到。而那位唐玲卻身材高挑挺拔和張蕊蕊不相上下,而且她性子極其驕傲絕不可能易容喬裝改變自己的身形樣貌。
柳香君也走到王申面前跪坐在地,哽咽著問到:「她為什麼像那樣打你?」一邊說一邊用玉手指著大理石牆上的凹陷。
王申道:「她要我認她做師父,我不肯。她一開始是扇我嘴巴子,問我『你到底認不認我做師父,到底聽不聽我的話?』我說『我不認,我不聽』,然後她就繼續打我,把我打昏了過去。然後又救醒了我,跟我說她本領比我師父強,又問我她是不是很好看,問我想不想天天和她在一起。」
張青青急道:「你怎麼回答的?」
王申道:「我一聽她那麼說,當時頭暈了一下感覺她確實挺好看的,可是我又仔細看了看,我說:你確實好看,比我們幼兒園裡最好看的老師還好看。但是比我師父可差遠了。」
張青青聞言一張俏臉頓時紅了,柳香君抬起頭笑著白了她一眼,張蕊蕊更是狠狠在她腋下捅了一下。
但三個女人實際上聽得又是揪心又是憤怒,三人均想:「這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等不要臉的女人?別人的徒弟自然不肯認你做師父!這麼小的孩子你竟然下那般重手打他!毆打不能讓他順服,居然對一個孩子使用魅術!!」
柳香君追問道:「然後呢?」
王申道:「她直接大怒,抓起我的腳就把我摔到那面牆上,然後掐著我的脖子扇我嘴巴子。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然後你們就來了。」
自己的美貌剛剛被一個小男孩認可的喜悅之情瞬間被沖得無影無蹤,張青青一雙銀色的大眼中淚珠滾落,她上前又把王申摟在懷裡哽咽道:「你這個缺心少肝的小傢伙,你假裝認她做師父不就好了!何必硬吃這些苦頭?」柳香君和張蕊蕊也都眼眶濕潤,難以想象對一個孩子那個女人如何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王申道:「那怎麼行?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話就要算數!你是我師父,一輩子都是!我才不要認別的師父!」
張青青鬆開他一邊流著淚一邊瞧了他半晌,最後狠狠揉了揉他的小腦瓜站起身來。她自己平日里對王申的管教約束雖然嚴厲,但從沒碰過他半個指頭,聽到王申自己說他經受了那般殘忍的毒打她心疼得幾乎肝腸寸斷,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才好,而緊接著又聽王申小大人兒般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輩子只認自己一個師父,真是柔腸百轉心緒萬千。
幾人在這深山別墅之中再也查不到任何線索只能放棄。王申已經困極睡著,柳香君抱著他在別墅上方御空而立,張蕊蕊則在她身旁。
張青青最後一個從別墅中御空飛出,立在柳香君身前面對別墅。她伸出右手食指,那根嫩如粉藕的手指散發著銀色的光芒。她右手輕揮,一瞬之間已經在半空對那別墅斬出數萬記指劍。
三人也不等別墅有何反應,便轉身御空疾馳而去。
待三人已經飛出近百里,那別墅才轟然倒塌,一座佔地千平的大房子被均勻地切成了千萬塊10公分的磚石碎塊,紛紛落進地基的深坑中。如果有人見到恐怕會以為是有人斥巨資在這深山中建了什麼大型的行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