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一年級下 第二十五節 假期第六周

2024.8.12

新的一周來了！

繼上一周我看到兒子的「正在裝修，閑人禁入」的姿態，到快臨近周末時好像逐步回復到正規的整個過程，種種跡象表明他都在恢復中，儘管他沒有和我再聊什麼。

從我們倆合作給他做的小人貼頭髮，我就重新看到了他的一些笑容；昨天他的椅子腿包的幾層布掉了（因為直接和地面摩擦有聲音），他尋求我幫助，我幫他重新剪了四塊布，笑稱給他的椅子腿包了個頭巾，我看他的狀態也還不錯；還有我又一次摔了杯子（我總是摔杯子，總是讓家裡的杯子都不成對，這次又摔了，趕緊又買了兩個），過往兒子曾經很有意見，關於我摔杯子，也關於我老是不買兩個一樣的杯子，我這次老老實實地承認我又摔杯子了，還笑稱「我是杯子殺手」，我沒有從兒子的臉上看到一絲煩憂和責怪，也是笑眯眯的，說「你咋又摔杯子了？」還有今天我出去會朋友，進了城，結束后趕緊趕回家，剛進樓下的大門，就聽到樓上的門開的聲音，正好是兒子餓死了，準備找東西吃，正好聽到我回家了，就主動給我開門，還說向老媽求救，餓死了。後來看到我也累，他就自己做了麵條，我就幫著做了點別的，熱了熱剩飯，最後兩個人一起吃的晚飯，還挺和諧的……

總之，我目前看到的都是兒子重新恢復了笑容，而且吃完晚飯，他還很高興地感謝老媽，最後我還給他做了杯糖水，他很高興地拿走了。

所以，從上述的種種跡象，我有理由相信孩子的這個「黎明前的黑暗」已經在散去，只是我還有點兒受寵若驚，好像過去得挺快。但其實並不是這一周才開始的，從他和我說他覺得不想學習，其實已經維持了一段時間了，所以其實是在比較後面他才告訴我的，而我做的，我現在看來還是合適的，就是給他空間，給他時間，給他耐心，給他他需要的，然後靜靜地等待……

有哪些需要呢？首先是餓了有飯吃，已經夠不舒服的了，夠無聊的了，不想做任何事的狀態，還讓他自己做飯，會更加無聊；然後是有時有點小零食，恰好準備一點他喜歡的，偶爾給他點小甜頭；另外給他各種允許，各種鼓勵和各種支持，他說他想旅行，行！走吧！他說，你不要跟著去，可以！你找到地方，需要什麼幫助說話！他說，不考大學了，可以！那就去搬磚吧，反正也是用勞動換飯吃，也好！想住到國外去，想去瑞士，怕錢不夠。沒事！先不管錢，看看怎麼去讀！總之，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允許，如果想要去做，我們都去看看怎麼做到，極大地給予孩子肯定和支持，然後，這段特殊時期就過了……不知道別的孩子會提出怎樣的要求，也不知道別的孩子的父母如果也允許和贊同，是不是這段時期也很容易過，反正我們家兒子的情況就是這樣子的了。總之，我很開心，因為我陪了他這一段難過的時期，我給了我能給的最多的幫助，也感謝他的爸爸，並沒有擾亂孩子的心緒，這時候的不干擾，不問這問那，就是對孩子最好的支持，因為這傳達出一種相信，相信這段時期會過的，相信你能處理好的，所以給予最大的空間和耐心就是最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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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14

到今天周三，我看著孩子的變化，感覺他的困難期真的是過了。

昨天開始，兒子終於開始準備藝考的東西，我聽到他還挺認真跟著念的，後來才知道，旁邊一個手機放著球賽，只是聲音沒有放出來。現在的年輕人，我真的很佩服，他們很有能力，可以同時做好幾件事情，至於是不是誤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上周末七夕，有個很有意思的聊天。本來兒子要和女友見面的，後來女友生病了。我說周末是七夕，兒子說就是個賣東西的節日，他知道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我告訴他，還有是「乞巧節」「女孩節」。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對於社會上的這些商業促銷，也看得很清楚，很明白。

今天兒子參加會考的成績出來了，兩天前我知道今天下午兩點之後能查，但我沒有告訴兒子，免得他一直擔心，今天到跟前了我才和他說，我讓他自己查。看到我打開的電腦，兒子說「你是不是已經看過了？」我說沒有，因為是你的考試，你自己查詢結果。結果很出乎意外，除了一門沒過，其餘六門都過了，兒子將來要高考的那三門都過了，也就意味著兒子可以參加高考了。

我很激動，因為這是兒子有生以來第一場正式的考試，兒子也高興地把結果拍了下來，估計是用於報喜的。我們先給爸爸報喜，爸爸也很高興；再給外公外婆報喜，再給姨媽他們報喜……我自己後來一個小時之後才慢慢平靜下來。是的，兒子的第一場正式的考試，按我的標準，他的複習都還不是很充分，再加上愛玩的性格，不愛學習，就在考試當天，有些基本的概念還在釐清的，竟然一次就達到了我們的要求，我相信這場考試的結果會給到孩子很大的鼓勵的，至少讓他發現，原來也不是像他想象得那麼難。儘管，兒子覺得政治和生物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反正過了，我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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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16

有兩件小事情，可以說一說。

昨天兒子和女友去看電影，走之前帶了一堆吃的出去，焗土豆泥和糖水，都是我做的，本來土豆泥他做，芒果他切，結果肚子不舒服，於是我就幫他了。

回來之後帶回來一堆碗筷杯子需要洗，他一下子放在了我的桌子上，然後說要歇歇。

我等了一會兒，就問他何時來洗，如果今天不洗就放到他的房間里去。

後來兒子出來了，準備洗，同時打開了手機，一邊看球星卡開卡的視頻，一邊洗碗。我本來要去洗澡的，想著他不方便洗手，就想等他洗完我再洗。

我說，「兒子，最好還是專心洗碗吧！」

兒子問，「為啥？你是怕我洗不幹凈嗎？」

我說，「那倒不是！」

兒子說，「你才奇怪呢，不讓我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還不讓我一邊洗碗一邊看手機。你真扯啊！是怕我洗不幹凈嗎？」

我說，「不是的」。

兒子說，「那我就要一邊看一邊洗。」

我說，「好吧，沒問題，以後你會明白的。」

兒子轉過頭來問，「啥意思？」

我說，「沒啥意思，就是說你將來會明白的。沒別的意思。」

當兒子說「我很扯」，不知道這是什麼新新人類的語言，我聽著不舒服，但是明白他的意思是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不可以邊看視頻邊洗碗，不是只要保證洗乾淨就行了嗎？

我也解釋不清楚，所以乾脆就不說了，我想，這一代甚至以後幾代人，他們只是知道同時做很多很多事情，每件事情都沒法專註地去做，也許他們將來會發現專註做的事情效率最高，也許他們將來也會追求更加簡單、更加專註的生活，願意「活在當下」，投入到生活的當下的這一瞬間。只是，這是他們的命運和追求，與我們都無關了。所以，我想，兒子的命運，他將會往哪裡走，都不是我能干涉的，就隨他吧！所以，我想，今後我不再和他說讓他專心做哪個事情了，他自己的決定自己做吧，以免聽到我的想法他又會覺得我啰嗦。

說完上面一句話，我覺得不舒服，同時氛圍有點兒尷尬。

於是，我就改變主意了，你洗你的碗，我洗我的澡，互不干涉。

洗完出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我告訴兒子說「抱歉哈，你得回你房間洗手了。」他說沒關係。這時候氛圍就又變得柔和了。

我想說，我們確實是不同代的人，我們成長的環境都不同，於是必然帶來一些很不同的變化。對於新時代的人們，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方式，即使我們看不慣，看不懂，也不理解，在他們這個時代，確都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了。能夠溝通的，就說上兩句，不能理解的，還是閉上嘴巴吧，誰又能保證對每個時代都能與時俱進呢？畢竟不是自己，他人的生活讓他人自己去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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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情，關於去社會實踐的事情。

兒子今天很高興地告訴我，明天要去球星卡店，說是有個什麼活動。然後他就問我社會實踐要什麼要求，是直接去店裡就可以嗎？還是要出了啥證明？

其實，上次兒子就問過我，讓我去問某某老師的。並且兒子表示他不想去實踐，即使不發畢業證書，我還為之憂心忡忡，不得不向老師求助。

這次兒子又問我，就問我上次問到的結果是什麼。

我告訴他說，我問了XX老師，結果XX老師在國外，說告訴他的個體導師了，個體導師會聯繫他的。

於是，我讓兒子直接問個體導師，而兒子不願意，非要我問，還說等個體導師告訴我了，我在轉述給他。

聽到這些，我立刻覺得頭皮發麻，我覺得我很有難度，因為我轉述不清楚，兒子的問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同時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呢？是因為他怕球星卡店不符合社會實踐的要求嗎？想我問，然後偷偷地忽略要求。不至於吧，如果不符合要求，逃也逃不過的呀！

不知道，好吧，讓我問我就問，可兒子還有一堆問題，我就當著兒子的面，去把這一堆問題寫下來，去問個體導師。

我告訴老師說，希望老師直接聯繫兒子，直接和他說，我怕我轉達不清楚。老師回復好的。然後我就靜靜地等著。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細節，兒子當知道我上次問的結果，說XX老師出國了，讓個體導師聯繫他的結果后，他在進他的房間之前特意說了一句：你還是沒有問到結果。

我立刻承認說：是的，沒有問到。此時兒子已經關上了門。

我心想，你們的老師沒有給我結果，不是我沒有問，所以這個結果就是這樣子的，雖然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但也不是我的原因，導致了你沒有得到結果。

事後一想，其實兒子就是表達了他對於沒有問到結果的失望，至於他想得到什麼結果，為什麼，他都沒有和我說，我也不清楚。而且沒有得到結果就是事實，不是我的原因，所以與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兒子就是表達一個失望罷了，也不是要追究什麼責任。

到了下午，我問起兒子，他回答說個體導師聯繫他了。

結束，好了，這件事我就完成了，管他是什麼結果，反正兒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擔，自己解決，和我無關。希望兒子今後不要再把什麼事情寄托在我的身上，也沒有辦法依賴我，始終是他自己需要完成的，而且，我也不願意，我也不想，去承擔他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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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17

今天也是發生了幾件事，都在去按摩店做按摩的過程中。兒子的右腳因為早在春節就扭傷了，但當時沒有恰當地處理，一直都沒有好，後來又扭過幾次，導致他的腳傷一直沒有好，所以要去按摩店去按摩，通經絡。而我的背，脊柱，腎部，腿部也都有多年來累積的硬塊，所以我就一起去。兒子願意和我一起去，是因為兩個人打車覺得值得一些。

第一件事，是臨出門兒子的肚子不舒服，他說和上次一樣，是吃飯吃得太快，又吹了空調的冷風所致。到我們約定打車的時間，我問兒子的意見，現在打車嗎，還是再等會兒。他說等一會兒。過了一會兒，他叫我打車，我多關照了一句：可以晚一點，沒關係的。他竟然有點兒惱怒地說「叫你打車就打車。」我就沒有說話了，也許是當時他太不舒服了，所以才會惱怒地講話。我的潛台詞是：你如果不要我關心，我就不關心了。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委屈的，但是我想還是臣服於這個事實吧，我保持我的好心情，與你的態度無關。

我們打上了車，我看到兒子有點兒不舒服，後來好些了，我就和他說起一個阿姨的事情，後來延伸到考大學選專業的事情，我還說起了當年我考大學的情況。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兒子突然來了句說「你真能說」。我說，「如果你不想聽，你就可以說不想聽，我就不說了」。我本來就是看他狀態還可以，才對著他說的，而且想要提供一些信息給他，為了他的將來。兒子接著說了一句：「真是個話癆。」我聽到這個稱呼，是有點點不舒服的。我心想，你不想聽就直接告訴我唄，我就不說了。他這麼說，我確實不是很高興，但是也沒有生氣，笑笑我就不說話了。

然後，是在按摩店裡，按摩的師傅和我聊起了健康，我們說了很多現在的包裝食品，還有科技的發展讓人都不健康了什麼的。後來我問起了喝的水，表示很少有人對水這麼在意，而店裡很重視喝的水，兒子一下子接過話來，說起了我們家的水的問題，說幾年前他就反對直接喝燒開的自來水，說要過濾；以及他對於我加在水龍頭上的小的過濾裝置不屑一顧；以及他說原來在家還特別買水喝，這裡就不注意等等，他控訴了很多。我解釋了一些，後來就乾脆承認說那時候意識不到，兒子就強調他早就說過了，而且說了不止一次了。我接過他的話，知道他可能又不依不饒，我就直接說，我之前就是忽略了。他說他講了好多次了，我說我那時候意識不到。他還把我說過的某某話拿出來說事，我也承認當時是這麼說的。他說我在逃避這個事情。我也直接和他相對，並且引入解決問題的部分。我說，兒子，之前我是沒有意識，但現在變化了。過去就過去了，現在你對家裡用水還滿意么？如果不滿意，我們可以再商量怎麼改善？問了兩遍，兒子才說剛剛滿意。店裡的師傅也幫我說話，說人都有一個轉化的過程，以前沒覺得，現在意識到了，就現在解決就好了。

兒子這時候做完了，他帶著點情緒走了。我和師傅又聊了幾句，對於孩子和我的直接對話，師傅也看得很清楚，他說現在孩子不理解，將來他就會知道他的媽媽還是蠻偉大的。其實，偉大不偉大不是我關注的，但是我確實發現這個孩子容易陷入過去，而我就要引導他走到當下去解決問題。而且，我深切地感受到，這次情緒的爆發是件好事，幫助孩子把心裡的梗兒表達出來，表達出來就好了。

按摩的師傅也對教育有他的看法，他說孩子雖然現在有情緒，但當他靜下心來他是能體會到什麼是對的。很有意思，按摩師傅說他自己也是和兒子一樣的性格，小時候也怪父母這個沒有，那個沒有，非要到自己進入社會了，才真正理解父母的辛苦。所以自己沒有經歷，只是通過比較，覺得別人有我們沒有，孩子是會怪罪家長的，但是只有當他自己去踏入社會，去體驗真正的生活，他自然能夠理解。

按摩師傅說，他現在就對他的父母很是孝順，所以他說將來我兒子肯定對我們孝順的。其實，兒子將來會不會孝順，我不是很期望，他過好他的日子就行。只是我明白一點，他對父母的埋怨，不滿意，挑剔也就是因為他現在只有這樣的眼界和眼光，只有有限的一個角度，我相信他將來必會明白。所以，下次再有類似的情況，我也大可不必去煩惱，他的短視是他的事情，我的快樂是我的事情，我還是要找到我自己的快樂，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