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二年級上 第一節 第一周

2024.9.2

今天正式上學啦！

先說說昨天晚上的談話。

兒子晚上參加完學校迎新活動，回來之後，我說，「兒子，我還有話說。」

兒子說，「別那麼嚇人好不好？」

我知道他的意思，因為我一談事兒，我容易認真，於是嚴肅的神情會讓兒子想，下面要談啥，好嚇人啊。

我說，「沒啥事，就是一件小事。」

接著，我就說，「你早就把手機放在你屋裡了，你可以不用我叫你了。」

兒子說，「是可以，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叫，我不喜歡聽機器的聲音。」

我說，「我理解，確實人叫的更好一些，那我只叫一遍，叫完了我就鍛煉去。」

他說，「你去哪裡鍛煉？」

我說，「去樓頂上。」

他說，「會不會吵到別人？」

我說，「我試過，不會呀，我就是拍打一下。」

兒子說，「要不，你叫完我，你就在家拍打，有聲音正好提醒我起床。」

接著，我們倆就實驗了一下，他在他屋裡聽我在我屋裡拍打的聲音。

後來，我說，「你要是覺得太吵了，我到外面去鍛煉。」

兒子還擔心說，「會不會碰到別人？」

我說，「不會，我五六點鐘去鍛煉，碰不到人。」

兒子後來說，「好吧，我自己起床。」

由於兒子怕我影響到別人，所以希望我到外面去鍛煉，倒是促成了他需要自己起床。

哈哈哈，我覺得爽了，我可以自己出去鍛煉，自己安排，不需要叫他了，之前叫一遍不行，兩遍，兩遍不行三遍的，看來已經把我自個兒弄得不行了。

而且，兒子有時候不願意起來，還得讓我做早飯，這樣他起來，我去鍛煉了，也沒辦法給他做早飯了，他就是需要自己管理好自己。

十二年級了，快成人了，只能依靠自己管理好自己了。

今天早上就實施了，就是今天五點鐘聽到外面在下雨，所以我就沒起來。

結果就出去得比較晚，大概七點三十分，那時兒子還沒有起床。

但是我比較爽，自己沒有負擔地去大膽地拍打，鍛煉得淋漓盡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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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件事，是昨天兒子回來說，在學校晚自習挺好的，但是不希望有老師。

然後希望我申請他可以去一間小教室晚自習，但沒有老師。

我說，你自己申請唄？

他說，你申請和我申請不一樣嘛！

我說，好吧，你把你的需求再說一遍，我問問老師。

他說了一遍，而後又說，算了，我先這麼做，需要申請時再說。

好吧，想來個先斬後奏，隨他便。

後來，他又說，他在考慮在不在學校吃飯，因為可能上晚自習。

今天早上，他離開家時給我發了個消息說，讓我晚上給他準備飯，他回來吃，到時候再決定回不回學校。

好吧，隨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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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9.3

昨天晚上打完球才回家，我說到今天認識了哪個哪個同學，兒子有不快的神色，說，「你別認識那麼多同學了。」

我什麼都沒有說，就回自己屋了。

這一點我還是不能理解，我就這麼丟了他的臉嗎？

隨他了，不想去問了。

我在自己屋裡坐著的時候，兒子開始提要求了。

他說，想回家的時候能喝上酸梅湯，其實就是酸梅粉直接衝出來的水。

我說，你自己沖就可以了，他說，他想回到家就喝到。

我堅持說，你只要回家沖就行。他還是說，想一回家就喝。

我說，那你就早上出門前沖好。他說，那就壞了。

我說，不會壞，現在天氣沒有之前那麼熱了。

後來，他改口了，說那你幫我準備好水，杯子和酸梅粉，都放在桌上可以吧。

我說，其它兩個沒事，但杯子不知道有沒有，有時候你把所有杯子都用完了。

他說，那有的情況下準備好行了吧。

我說，本來就是這樣，水一直都有，酸梅粉一直放桌上，只要沒人拿掉就行，和現在是一樣的啊。

他說，好吧，就這樣吧。

我想說，好吧，就這樣吧。

自己回來沖酸梅湯就可以，不需要我給你沖好，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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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我出門比較早去鍛煉，特意把我的房門半關著。

等我鍛煉完，大概九點多，回到家，發現我的房門開了一些，估計是兒子叫了我的，聽我沒有答應，就推門看了看。

哈哈，兒子，自己搞定起床哦！

昨天晚上，為了今天提醒孩子去看中醫，特意用大紙粗筆寫著：記得拿出門條看中醫，然後放在外面的桌子上，想必他是看到了的。

今天讀書會，剛好一起讀書的家長也去看中醫，聽到醫生和我兒子的對話。

醫生提醒孩子少吃冷飲，還針對他睡不著覺建議他試著關注自己的呼吸。

挺好，如果是我說的話，大概率他是不聽的，醫生說的話會比我管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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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9.7

剩下的這幾天好些個事情發生，我都沒有來得及記錄下來，想到啥就寫啥吧。

我記得有一天，兒子放學回家后，一肚子的不滿意。

只是沒有來得及寫下細節，我都快忘了，好像就是對吃的晚飯不滿意，什麼「你說有肉，怎麼都是軟骨啊？」因為他不吃軟骨，還有別的什麼，好幾項，我想不起來了，算了，不想了，反正不是重點。一個是挑剔吃的，一個是嫌我什麼事情沒做。

重點是他一會兒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

我說，「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蟲，我知道你想要啥啊，我不可能滿足你所有的呀。」

後來，他還說，我又說，「你當我是你的傭人啊，什麼都要為你準備好，你可以自己做的呀。」

再後來，他再說，我就說，「你以後用AI好了，AI什麼都聽你的。」

他沒說了，我後來本來是為了緩和氣氛，說，「這兩年好像好不能普及AI」，但還沒有說完，他就打斷我了，說我啰嗦。

我說，我哪裡啰嗦了，我才說幾句話，他說我就是啰嗦，他聽到好幾句。

後來，我氣得不行了，我大聲說，「你就是對家裡人最挑剔！」

他連忙說，「你別說了！」

我就沒有說了，心裡想，我不說這也是事實。

這孩子極像他爸爸，他爸爸就是對家裡人最不好，對外頭人好得很，很寬容。

那一晚上，我沒有再理睬他，我做我自己的事情，後來就睡覺了。

第二天，也就過了，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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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早上，我照例外出鍛煉。

結果，8點零幾分接到兒子的電話，說他聽到鬧鐘就按掉了，準備晚一點起來，結果就過點了。

他說他不上主課了，反正現在去也來不及。

他說他在家吃早飯。

我說，你自個兒定，自己做飯吃吧，我在外鍛煉呢。

然後，兒子說自己爬起來把手機關的，我說還有兩個鬧鐘可以用，他說沒用啊，他還是會關。

我說，那你周末考慮一下怎麼辦吧！

又過了十來分鐘，接到兒子個體導師的電話，說孩子沒去上學，問我知道么。

我把情況給老師說了，還附帶著把這學期的變化也說了，就是我不再叫他了，由他自己負責鬧鐘。

後來是怎麼處理的，我不知道，我想兒子去學校，老師一定會找他了解情況的。

對於兒子，我覺得，他嘗試了自然的後果挺好的。

今天，我還和兒子說，你需要自己想辦法解決鬧鐘問題，他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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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是一個大討論。

導火索是兒子知道爸爸那個穩定的工作又沒有去上了，他一下子就慌了，覺得沒有安全感，開始和我理論。

後來，他又轉移到我身上，說過去我不去上班，說是我讓他沒有安全感的。

我一下子也著急了，甚至說那我去上個班，就是為了讓你放心。

但後來我又改主意了，說這是我和你爸爸商量的事情，我不需要為了你而上班，你焦慮是你自己焦慮的事情，你本來就不需要擔心。

兒子非要我保證讀書的幾年能維持現在的生活水平，我不願意給他保證，人生本身就是無常的，有啥好保證的，再說，兒子會不依不饒，我不想這麼做。

晚上，我忍不住給爸爸打了電話，爸爸確實也在努力的工作。

打完電話，我自己其實很不踏實，心裡不太舒服，也靜不下心來做自己本來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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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蕩的心情維持了兩三個小時，我還是在動蕩中開始自己需要做的鍛煉，以及睡覺。

今天爬起來之後，我似乎清楚了很多。

這個事情是我和爸爸的事情，我們來負責的，我們會盡量維持生活的水平，不讓它落下來，所以我們會負責，原本就不是孩子操心的事情；而兒子喜歡操心，這也是接他父親的代，我只要告訴他不用焦慮就行，他願意擔心那也只能是他自己慢慢去面對了，我完全不用為了解決他的擔心，而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我還有個發現，就是原來我對他爸爸只喜歡自由工作的方式臣服地還不夠徹底，所以還會在其中搖擺，尤其當兒子提出質疑時，當我招架不住的時候，我就會想，就是因為他爸爸，不能夠接穩定的工作，害得我還要面對兒子的不穩定感；也是因為他爸爸，時不時就說要停了我的社保，讓我覺得他達不到我的需求，讓我也覺得不穩定；也正因為此，所以可能我還要去做我不想做的工作……

其實不是這樣的，重點是我自己不夠穩定，因為我不夠穩定，所以兒子的說法才會讓我搖擺和著急。所以，第一點，爸爸就只喜歡做現在的自由的工作，不願意去做固定的工作，這是個事實，我要去臣服，徹底地臣服；第二點，爸爸就是覺得沒有錢就得停社保，他就是這樣想的，我也要臣服，包括不同意我用錢去上課什麼的，都是一樣的，都是事實，都只有臣服；第三點，兒子就是會操心很多不應該他操心的事情，他自己本身就容易焦慮，無論是什麼原因，我也要臣服於這個事實。他在焦慮，在不穩定感當中，我就不能跟他一起跑了，我就得穩穩地站在大地上，而且這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他需要去面對，我做什麼都是枉然，反而會剝奪他自己面對的機會。

今天早上鍛煉的時候，我想到了怎麼和兒子說。

吃飯的時候，兒子一邊吃飯，一邊在看橄欖球的比賽，我找了個空，我說，我昨天和爸爸聊了聊，爸爸說最近要去河南出差，我和他又談了談家裡的情況。說到這裡時，兒子立刻讓我打住，說「我不想聽」。我說，我想把結論告訴你，他繼續說「我好不容易不想了，我不想聽，只要你們商量好就好。」我說「那好，我們商量好了，你知道就行，我不說了，想聽的時候再說吧。」兒子繼續吃飯，才幾秒鐘，就放下筷子，進屋了。他離開凳子，就要進屋時，我才意識到，我說，「你不吃了？」他很不開心的樣子，「吃完了」，然後走了，進屋的時候，似乎把門關得還重一些。好吧，不吃就不吃，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需要面對的事情，我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讓你滿意，生活也就是這樣，不可能永遠都讓你滿意，這不就是真實的生活之道嗎？反正，你也知道我和爸爸商量好了，就好了，其他的，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自己慢慢去面對吧。我一點兒也不生氣，只是把剩下的飯和菜我都吃完了，吃得很滿足。

還想提一嘴的是，今天快中午時爸爸給我消息，說昨晚失眠了，說確實太難了，還說還是努力做吧，我給了他回復，告訴他我相信他，我說兒子這件事提醒我了，我只要相信你的能力就行了。爸爸沒有回復，但是我相信我又向前跨了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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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又發生一個事，就是晚飯我用鹹肉炒辣椒，更咸了，兒子想吃又覺得吃不多。

接著，就開始表達了：

你這個咸，超出了鹹菜的咸——是的，我承認；

用辣椒炒肉，還是炒一般的肉吧——好的，沒問題；

我問，明天可以用它吃饅頭么？——他說，不要——好的，給你另外做；

我說，我可以拿它吃饅頭……

接著，他表示，這本來就很咸，沒法吃什麼的。

我說，我覺得可以吃。

他說，我就是想要吃掉而已，到時候吃出病出來了。

我說，我不會，我覺得雖然咸，但我覺得還能吃的。

他說，才不是呢，你就是不想浪費。

我說，是有不想浪費，但是我還覺得好吃。

他說，不是的，你主要是不想浪費。

我說，兩個人理解不同，你為啥偏不相信別人和你不同呢。

他說，這明明很咸嘛。

我說，如果我自己覺得很難吃，我還逼著我自己吃，我不是傻嗎？

他說，那你就會這樣？就像中午多的飯一樣。

我說，是的，我是捨不得丟，但是我也吃得下，沒覺得吃得不舒服啊。

結果他就生氣了，把碗一放，「不吃了！」

好吧，我把他剩下的湯倒進我的碗里喝掉了，還是挺好喝的，自己煨的骨頭藕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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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孩子和我早先一樣，不會把自己和別人分開，不會讓別人去承擔自己的責任，而是就是不想讓對方受苦。太操心的人，可能都有這個毛病吧。

我是這幾年才逐漸逐漸把我和他人分開，因為他人想要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即使我不同意，但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也無法干涉。要受苦，就受吧，是他的事。

所以，我自己慢慢成長了，才慢慢有了界限。

這個孩子也沒有這個界限感，就讓他自己慢慢體會吧，無論他何時有，或者沒有，也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