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一時大意
「你們認為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思與你們玩笑?」對著質疑的那人冰冷一笑,伊水雲好整以暇的看著所有萬宗子弟都臉色一白,就連明隰也眸色一深,頓了頓才笑著道,「你們也無需擔憂,我也就會這麼一個而已。」
對於伊水雲的話,所有人都是將信將疑。
伊水雲如果知道天絕二十四陣,固然對他們萬宗是一個壞消息,然而伊水雲也再度成為萬宗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將會不惜一起代價將其擊殺,哪怕是毀滅了水明珠也在所不惜。
伊水雲不是傻子,難道會不清楚這點?所以她的話會不會是疑兵之計?可是潛意識的他們又希望伊水雲說的是真的,這意味著令他們頭疼的東西還沒有橫空出世,畢竟伊水雲敢用,那就說明伊水雲是沒有後顧之憂的。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她只是機緣巧合之下知道其中之一?
「不知道雲姑娘是從何處得知兩儀九宮陣?」又一位已過不過之年,聲音冷沉,腳步穩健,並沒有受多少傷的男子上前問道。
這人是久源宗武伐長老——久克!
是這一群人之中修為能與明隰一比的唯一一人,甚至隱隱已經高過了明隰,作為除佛仙一水之外的天下第一宗武伐長老,絕對是在大陸之上可以橫著走的存在。
久克雖然沒有對伊水雲施壓,但是伊水雲還是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這就是修為之上絕對的威壓!
不由的暗恨自己修為實在是太弱,面對久克,竟然止不住的想要後退。當然,久克這一站出來,還是存在要給伊水雲一個下馬威的心思,他很清楚自己的修為,只要開口,稍微放點真氣,就會給伊水雲精神造成怎樣的恐懼,若不是伊水雲是可能救他們出去的人,他早就拼著重傷破禁制教訓伊水雲了,由得她這個黃毛小丫頭在他的面前如此的囂張?
看著伊水雲唇瓣微微的顫抖,容夙不著痕迹的上前一步,伸手將伊水雲攬入懷中,妖冶的紫眸流光溢彩,點點笑意之中泛著絲絲冷:「久長老,似乎朕的皇后沒有與你解釋的必要。」
容夙的聲音低沉醇厚,帶著一絲絲慣有的慵懶,很動聽,卻讓站在他面前的久克臉色一青。
由於禁制的壓制,久克從內到外真氣的釋放會相對的被禁制散去一部分,而容夙從外到內的真氣卻會不減反增。容夙在修為之上並不比久克高,然而此消彼長,此刻卻險些被容夙所傷,這於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然則,此刻情勢所逼,自然更加讓久克怒不可遏。
久克在這一群人之中算得上是宗門代表性的人物,而容夙一直是皇權的領軍人物,容夙此刻對久克如此肆無忌憚的動手,這裡面就算沒有更深一步的意思,在這些權利敏感的人心中,也會想出更深的意思。
當下所以宗門子弟都有些不滿。活命固然重要,然而,如果在此丟了宗門的威嚴,那麼就算活著出去,一旦事情傳出去,他們這些丟盡宗門臉面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在宗門裡面立足?
「阿夙,看來幾位長老身手了得,想來我們是多管閑事了。」伊水雲目光掃過所有面露不善之人,冷冷一哼。
若不是她急需血色曼陀羅,她會多看他們一眼?還真當自己是一盤菜了?都落魄到了這個境地,還想在她和她男人面前擺架子?若不是她現在修為低,早就一掌滅了他們,容得他們在此得瑟?
伊水雲說完,拉起容夙的手,轉身作勢要走。
「若水!」見此,陽芷嬅急急的喚了一聲,看到伊水雲腳步停了下來,才轉身對著久克怒喝道,「老匹夫你想死,姑奶奶還不想死!」
久克是什麼人,何曾有人這樣對他放肆過,可看到出言不遜的人世陽芷嬅,縱然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卻不好發作,陽芷嬅是陽天的獨生女,可是寶貝疙瘩一樣疼著,在佛仙一水都是橫行無忌的人。所謂打狗還的看主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久克,你們若要找死,不要拖著姑奶奶我,你們信不信姑奶奶我現在就爆魂,傳音給我爹,就說是你們逼死姑奶奶我的!」陽芷嬅從來不是善茬,驕橫的看著眾人,看到所有人都因為她的話而露出驚駭的表情,而久克等幾位長老更是臉色青白交加,才又道,「若水出手相救,不要讓別人都說我們萬宗之人不懂知恩圖報,今日我陽芷嬅便把話擱在這兒,若水會布兩儀九宮陣的消息若是傳出去,那人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否則我管他修為多高,天涯海角,你們應該相信我總有辦法將你們置之死地!」
「陽大小姐,你——」陽芷嬅的話讓久克額頭青筋直跳,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少主!」陌臨目光轉向明隰,他們不能約束陽芷嬅,不代表明隰不行。
明隰清亮深邃的眸光微動,而後淡淡的開口:「芷華所言正是本主所想。」
明隰這是用萬宗少主的身份下了命令。陌臨與久克心有不服,卻在明隰冷銳的目光下,選擇了閉嘴。
伊水雲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感激的看了陽芷嬅一眼,而後對明隰點點頭,抬頭對著高空之中正與老蛇糾纏的火狐高喝了一聲:「火狐。」
火狐已經被伊水雲所降服,自然和伊水雲的心意相通,聽到伊水雲的呼喊,立刻改變了策略,原本纏著老蛇不攻擊的它,立刻發動了攻擊,用千千萬萬的幻影迷惑著老蛇,而本尊時不時的亮出利爪偷襲老蛇的弱點。
原本就被火狐弄得煩躁不已的老蛇更加的暴怒,不斷的怒號著,翻騰著,然而火狐的身影太小,也太靈活,而且它根本看不清楚那一個才是火狐的真身。
伊水雲與容夙也並肩踏入禁制,幾個閃身便出現他們的面前,貝齒輕啟:「我長話短說,你們若想要活命,就不要在我面前拿喬!不聽話想玩貓膩的人,趁早打消了念頭,否則我第一個將你們送到那條老物的腹中,不信的大可一試!」先把狠話說在前頭后,伊水雲看了看在火狐手下吃了不少暗虧的老蛇,算了算時間正色道,「等到火狐將那老東西逼入河中后,我會用本命水靈源將弱水河冰封,屆時你們便可以飛躍到弱水河之上。」伊水雲說著,看到不少人因此而眼前一亮,唇邊揚起一抹冷笑,「誰要是趁著這個時候想要渾水摸魚,飛躍弱水河,打不該打的注意,只要我一個意念,就能讓你們還沒有飛過去就死在弱水河之中,你們不信也可以試一試。」見到那些貪婪的目光慢慢的收斂了,伊水雲才接著道,「一會兒我會用神識將兩儀九宮陣的排布告知阿夙與明少主,你們二位必須守住陣中的兩個陣眼,其他人就聽他們二人的指揮即可。」
說完,伊水雲走到夜宸的面前,看著他血肉模糊的手臂,眉頭一皺,而後閃電出手,扣住了夜宸的肩膀,銀白的光輝一圈圈的從夜宸的肩頭瀉下,一圈圈的將夜宸手上的整個手都包裹住。光暈之中一股乳白色的氣流如同蛇一般擰著纏繞夜宸的整個手臂。
清涼的氣息頓時讓夜宸身子一抖,原本已經疼得麻木的手臂再一次劇痛無比,疼得如夜宸這般的人都身子有些發軟,如玉的臉龐蒼白一片,一顆顆汗珠如雨般順著他俊美的臉龐滑落。
漸漸的那一股劇痛才是變得火辣,火辣辣的灼熱又瞬間被一股清涼包裹住,就這樣他的手臂在一陣陣劇痛之中變為一陣陣的火辣,而後又被一股清潤的涼意洗去。
周而復始,也不知道經歷多久,自伊水雲手中落下的清輝一層層的淡去,而後星星點點的消失。
等到所有的星輝都散去后,眾人不可思議的看著夜宸的手臂,那殘破的衣袖下是結實緊緻的肌膚,一點傷痕都沒有。
伊水云為夜宸治好傷口后,也不去理會別人怎麼想,而是展開雙臂,兩團星輝頓時縈繞在她的兩掌之間,玉臂緩慢的一高一低的劃過,銀白色的光暈頓時在空中劃出一個圓,隨著她妙曼的身子翩然一轉,手臂一揮,那一圈銀色的光圈頓時無聲的擴大,從高空籠罩而下,頓時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其間。等到那一圈銀輝落地,伊水雲咬破指尖,不可思議的在虛空寫下一個禁字。血絲在半空之中徐徐的散去,那一個禁字如被風吹散的霧一般擴散。
「你——竟然能夠施禁制!」發出這一生怪叫的自然是被容夙抓進來的洛涯,其他人早就已經被伊水雲接二連三不可思議的變態震得說不出話來。
禁制從來沒有密宗一下的人能夠實施!而伊水雲不但以入門的修為施了禁制,而且連口氣都不喘,要知道他們都知道施下禁制的人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不死也要去半條命的!
否則以老蛇的修為,何至於被這些人苦苦糾纏了這麼久?還不是因為施了禁制,修為去了一半?
最最可怕的還是,伊水雲是在老蛇的禁制之中再施禁制!除非修為高過老蛇不止一個台階的人,否則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兒!否則明隰等人早就施了禁制將老蛇隔絕,何至於死傷如此慘重?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爬出來的妖孽啊!
此時所有人心裡只有了這一句話。
伊水雲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後目光投向眾人:「兩儀九宮陣威力之大,我想諸位心裡都明白,為了不造成必要的損傷,我不介意替各位保護各位宗門之人,當然,你們也不必感謝。」
伊水雲一臉大度的說完這句話后,便朝著弱水河而去。
留下一群嘴角狂抽的人。
保護?根本就是軟禁和紅果果的威脅!獸與人的禁制最大的區別在於,人的禁制更加的可怕。不但可以隔絕修為不及之人所有的攻擊,還能憑著意念將所有被困在禁制之中的人秒殺!
也就是說,就在這一瞬間,他們所有人的小命都捏在了伊水雲的手中。
這一變化,自然讓所有人開始不安,但是伊水雲可沒有閑工夫去安撫他們。她知道過了今日聽了那個謠言的人都會更加懷疑她有水明珠,那又如何,她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她不懼他們,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伊水云何時懼怕過他人?只要他們沒有見到水明珠,她就有辦法讓他們不敢輕易的動她一分一毫。
伊水雲一個飛掠,落在了弱水河邊。她一襲雪白的羅裙在兩物激斗的勁風之中翻飛,如墨的青絲狂肆的飛揚,站在千丈黑水河前,她的身影是那樣的嬌小,卻沒有人會懷疑,她那一雙纖纖素手可以顛倒乾坤!
「砰——」
老蛇終於在火狐幾番偷襲之後,躥入了河水之中,它龐大的身子一動,頓時水花四濺,漆黑陰冷的弱水如同翻江大浪席捲而來。
火狐也似乎也因為全力一擊而虛脫了,軟軟的倒在了弱水河邊,昏了過去。
對上這飛卷而來的弱水,遠處所有人都驚駭的瞪大了一雙眼。甚至有些已經忘記伊水雲對他們施了禁制的人,抱頭就要飛奔希翼能夠躲過這一毀滅性的的災難,而狠狠的撞在了禁制之上,被反彈而來的銀輝震傷。
就連容夙看著站在那邊的伊水雲,也心頭一跳,不由自主朝著前方飛掠而來。卻也撞在了禁制之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那鋪天蓋地倒下來的如布的黑水,卻沒有看到站在岸邊的伊水雲,就在那一瞬間,眼中紫光如火般劇烈的燃燒起來!
小巧柔軟的雙手抬了起來,足尖在雪地輕輕一點,不但沒有躲,輕盈的身子反而朝著巨浪箭一般的迎了上去。
「她是不是瘋了!」洛涯從胸前之中爆出一聲大吼!清澈的眼睛,在看到那一抹素白的身影在半空之中被巨浪吞噬而泛起了淚光。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瞬不瞬的盯著那讓他們大腦一片空白的一幕,每個人眼中蘊含的情緒都不同。
輕蔑有之,不屑有之,幸災樂禍有之,不忍目睹有之,閉目嘆息有之,唯有容夙流光溢彩的紫眸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的眼中除卻那一份不可磨滅的柔情之外,再無其他。然而,輕抿的唇角,以及緊扣的十指,還是泄露了他的緊張。
只是一份本能的緊張,而沒有一絲擔憂,因為,他深信著她。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這……這不可能!」
「我一定是眼花了!」
「……」
一句句不可思議的呢喃,皆來至於那半空之中,踏著黑浪,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女子。
那女子沒有傾國容顏,卻有一份聖潔到高雅的仙姿玉色。她一襲白衣翻飛在污濁的黑浪之上,就好似從淤泥之中破土而出的白蓮。那一瞬間的芳華綻放,足夠炫盡天下之目。
黑浪在她的腳下,如同感覺到了羞恥的小丑,一點點的倒流回河中。漸漸的一片銀輝在她的加下綻開,就好似真得有一株白蓮,徐徐的怒放,最後將污濁的流水壓下。
那似乎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又好似發生在一瞬間,只是眨眼之間,那白衣如雪的少女已經盤膝而坐,懸浮在河面之上,而讓千萬人無法越雷池一步的弱水河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冰下老蛇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與怒吼!
冰一層層的龜裂,似乎有什麼在猛烈的撞擊,怒吼之中,整個九天山都在顫抖與搖晃。然而,每一次黑冰龜裂之後,那好似鎮壓在黑冰之上的白衣少女身下一道銀輝再度閃過,背對著他們的雙眸里紫光更深一層,那些龜裂的跡象瞬間消失。
「布陣!」驀然之間,容夙與明隰二人身子一震,兩人幾乎是同時大喝出聲。
在同一時間,明隰與容夙的大腦先是一片空白,而後是一暗,再後來便是一點金光在如同在夜幕之中的流星,拖著金輝在他二人的腦海之中劃過,刻下星宿一般的突然,金光熠熠。
明隰與容夙體內都有半顆火明珠,玲瓏雙珠是同生同長之物,他們之間有著彼此之間難以解釋的緊密關係,出去伊水雲沒有人知道,故而她才能通過兩珠之間的關係將信息傳遞給二人。
「陌臨乾宮、久克坎宮、月如風艮宮、陽芷嬅震宮。」
「盛淺音巽宮、万俟榔離宮、蕭逸遠坤宮、夜宸兌宮。」
明隰與容夙幾乎是同時出聲順著腦中的星宿之圖默契的安排,隨著二人的話音落下,被點到名之人,幾乎是本能的朝著凝冰的弱水河上飛躍而去,堅守他們得到的崗位!
看到一個個到位,容夙與明隰頓時一愣,想到風漪沫已經昏了,而他人不是重傷就是不可信任,不能讓伊水雲放他們出禁制。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出聲:「洛涯中宮!」
「啊?我?」洛涯火燒屁股一樣一跳,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如此重要的事情還能用得上他?而且是中宮那個位置,除了兩個陣眼以外最至關重要的位置,要他去守?他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他不信。
「快去!」明隰與容夙感覺到地面搖晃的更加厲害,好似山峰就要在一瞬間塌陷,看到伊水雲身下的銀輝越來越弱。
兩個平日儀態萬千,儒雅雍容的一方之主,幾乎是同時做了此生最不雅的動作,那就是一腳踢在洛涯的屁股上,將洛少宗主一腳踢到了九宮之中的中宮位置。
而後兩人才相視頷首,縱身一躍,各自飛掠到最中心的兩個陣眼位置。
兩人一到位,雙手合十,迅速舉過頭頂,立刻動用真氣調動靈源,色彩絢麗的靈源在他們腳底顯現,一路攀升而上,緩緩的靈源之光將他們包裹住。
一道純金色的光圈從他們的腳底升起,順著靈源之光,一點點的攀升,隨著金圈不斷的上升,他們的下方一個黑白色的太極八卦圖緩緩的呈現,
金圈從他們的身上越深越高,那圖案就越來越明顯,而下方老蛇的防抗也越發的激烈!寒冰龜裂的越發快,伊水雲修復的越來越慢,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血色已經盡數褪去。
終於,金圈漫過容夙等人的手掌,如劍氣一般在他們的指尖迸裂而出,所有的的金光直射九重天。
倏地,濃厚的雲霧在他們的上空迅速的匯聚,在天空之中形成了一個龍捲雲,浩大的聲勢,恰似一張野獸猙獰的口,似要將天地乾坤盡數吞併。
那一束匯聚的金光化作擎天一柱,直直的穿透了龍捲雲,凝聚在九蒼最巔峰,而後似乎碰到了什麼劇烈的撞擊,天地都好似在那一瞬間一顫。在一聲驚天巨響之下,炸裂開來,無數的流光飛射出去。
一道道金光縈繞著眾人流竄,最後一一落下,在伊水雲身下那虛空浮現出來的八卦圖之中滑動,似乎是迷路的孩子在尋找自己的位置。
每一條,每一道,都橫豎不一筆直的落下,漸漸的合拼成了一個「井」字!
九宮八卦,便是一個井字的原型。
此字一出,眾人心頭一喜,就連伊水雲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所有人都壓抑著心頭涌動而上的喜悅,目光緊緊的盯著那一字緩緩的落下,與浮空之中的八卦圖契合,因為他們都知道只要二者一旦契合,那麼便是兩儀九宮陣大成之時。
就在所有人都滿懷希望之時,沒有看到原本想要暗算伊水雲的風漪沫,因為隔得太遠而沒有被伊水雲的禁制所束縛的風漪沫,在這一刻緩緩的醒了。慢慢的爬了起來。
那一雙絕美的妙目閃過一絲狠厲的光,看著遠方的一切。
乍然看到了希望,想到這絕世大陣在自己手中形成,每一個人心中都湧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驕傲與自豪,紛紛拋卻了所有的成見與隔閡,都想要那一個驚世大陣快點成功,看看它的威力!
故而,容夙等人每一個都拼盡了自己全部的靈源!
讓兩者貼合的更快。
隨著兩者的距離拉近,伊水雲清楚的感覺到老蛇的掙扎越來越無力,眼看著兩者一貼合,就好似金子瞬間點亮了太極圖,金輝如同波紋一般朝著四方擴散而去。
形成的封印也緩緩的朝著冰面壓下去,伊水雲心頭大喜。
然而,變故就在這一瞬間突然爆發。就在所有人心中雀躍之際,就在所有人心下大定之際,就在伊水雲已經筋疲力盡的身子準備收手之際。
一道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凌厲的掌風襲來,而後肩膀之上一痛。她身子一輕,筆直的朝著弱水河砸下去。
柔軟纖細的身子穿透了封印,而仍然在掙扎尚且沒有被封印的老蛇也在那一瞬間撞碎了堅冰,巨盆大口頓時一張,那一抹雪白的身影便被吞了下去。
「水兒——」驚怒之聲劃破蒼穹,天地之間都是一陣顫動。
幾乎是與此同時,封印落下,整個山峰一陣動蕩,弱水河恢復了平靜無波,被老蛇撞碎的堅冰也在那封印滲透之後瞬間合攏,而就在那殘冰合攏的一瞬間,一抹頎長的身影箭一般飛射進去。
三千弱水凝結成冰。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幾乎是一瞬間發生,快的上方的十個人,都沒有看到這一變故,一切恢復了平靜,所有人才驚覺少了兩個人。
而此時出手偷襲的風漪沫,仍然還在千步之外「昏迷」。
「發生了什麼事?」
「雲姑娘和東帝呢?」
「怎麼會不見了?」
「方才有人偷襲若水。」夜宸的聲音冰冷,眼中漫上殺氣。
他的餘光眼角捕捉到了一抹閃電般的身影。
「她掉下去了……」洛涯身子一軟,跪坐在河邊,看著凝冰的河,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伸出顫抖的手抱住躺在岸邊的火狐,呢喃著。
「怎麼會,怎麼會……」與伊水雲交好的陽芷嬅搖著頭,咬著唇,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是誰出手偷襲!」蕭逸遠犀利的目光看著寂靜一片的黑冰,冷冽的問道。
一個問題,頓時讓所有人一愣。而後,都將目光投射向夜宸。
夜宸蹙了蹙眉,冷冷的目光朝著遠方看了看,看著一群被伊水雲禁制禁錮的宗門弟子,最後落在更遠的風漪沫身上頓了頓,一股渾厚的內勁朝著靜躺著的風漪沫揮去。
眼看著掌風就要打在風漪沫身上之時,盛淺音突然飛掠而去,先一步救走了昏迷的風漪沫。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抱著風漪沫閃身回來的盛淺音美目含怒的看著夜宸。
想著方才由始至終都沒有挪動分毫的風漪沫,夜宸眸光之中閃過一抹疑色:「不過是求證一番而已。」
「太子是懷疑偷襲之人是漪沫?」盛淺音冷眸質問。
「這裡誰的嫌疑最大,太女不會不清楚吧?」夜宸沒有說話,倒是月如風出言道。
月如風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目露疑光看著「昏迷」靠在盛淺音肩上的風漪沫,在最初風漪沫想要陷害伊水雲,將伊水雲拖入禁制,不惜以身涉險,這裡的人都心裡明白。
「這裡每一個皆有嫌疑,太子確定看清楚是漪沫么?」盛淺音對上所有人的質疑,毫不畏懼的看著夜宸。
夜宸面色一沉,最後還是搖頭。
他的確沒有看清。雖然他也懷疑風漪沫,但是風漪沫的能力他還是清楚,要做到這麼迅速,這麼不動聲色,實在是不太可能。而且,風漪沫的身份牽扯到明隰與盛淺音,再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他不能用懷疑給人定罪。
「雲若水現在死了,那禁制怎麼辦?」陌臨突然想到,他可是還有好幾個天賦不錯的弟子都在那禁制之內。
人於獸的不同,還在於獸類的禁制就是本命相連,只要命沒有了,那麼禁制也就散了,就像此刻,那條老蛇的禁制已經消失,意味著那一條在九域稱霸數百年的老物已經死了。
可人設下的禁制,只要施術之人不破,就永遠不會破滅。就如同伊水雲先前陷入的千絕幻鏡,施術的人早已經作古不知道幾百年了,可是千絕幻鏡依然在那兒。
明隰目光複雜的讓人難以解讀的看著凝冰的湖面好一會兒,才冷聲道:「這是他們的命。」
一向雲淡風輕的明隰此刻態度冷硬,所有人都知道明隰心中有怒氣,雖然不知道這怒氣從而來,但是都聰明的選擇不再開口。
眾人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一道血紅色的光暈與銀白色的光暈頓時交替閃爍開來,一股讓人忍不住沉醉的清香在風雪之中飄散而來。
「血色曼陀羅開了!」久克頓時眼睛一亮,幾步就要向前沖,不止是他,就連陌臨和盛淺音都動了身。
然而三人才一動,陽芷嬅,夜宸與月如風就分別擋在了三的面前。
「誰都不許碰。」陽芷嬅目光如刀看著盛淺音。
在她看來偷襲的人不是盛淺音就是那個說不定在裝死的風漪沫!
「少主。」久克看著擋著自己的月如風,目光不滿的看向沒有動的明隰。
明隰清亮深邃的目光冷冷的掃過他們三人,而後投向紅白之光閃爍不斷的對岸,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冷冷的說道:「就讓它這樣開著吧。」
「少主你……」陌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明隰眼中已經不再是冷光,而是殺機,讓他的話生生咔在喉頭。
「少主,我們千辛萬苦,損失慘重才能得到血色曼陀羅,你要我們就這樣放棄,會不會太不近人情?」久克聲音很沉,隱隱之間含著一股威脅的語氣。
他的修為本就不低於明隰,之前在那老蛇的禁制里也就罷了,如今要他就這樣放棄,要他如何甘心?
「不近人情?這話你也敢說出口?你不要忘記了,這花已經是若水的東西,怎麼你久源宗武伐長老的承諾就跟放屁一樣?」陽芷嬅譏諷道。
「陽大小姐,我敬重陽長老,才處處忍讓你,你不要得寸進尺!」被陽芷嬅一再的出言不遜,久克的忍耐之心,顯然已經到了極致,「否則,我想我替陽長老教訓你這個晚輩幾下,陽長老應該不會不明是非。」
「呸,老雜皮,姑奶奶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有本事你就動手!」陽芷嬅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這會兒也被久克氣的炸毛了。
「夠了!」明隰看著久克就要動手,驀然冷喝一聲,「久克你若要去,便是違抗本主之命!」
明隰的話讓久克動作一滯,明隰的話不可謂不重,要知道現在萬宗仍然是佛仙一水為首。明隰這個宗門的皇太子,久克這個宗門一方封疆大吏還沒有資格與他叫板,否則必然被按上背叛宗門的大罪。
「少主,不要逼我們!」被明隰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壓,久克和陌臨都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兩人對視一眼,靈源頓時包裹了二人。
「放肆……」
「我倒要看看,我雲若水的東西誰敢染指!」明隰顯然也是被激怒,正要調動靈源,不想一聲極度冰冷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來。
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吸引,目光驚愕的紛紛看向冰面。
但見,平靜的冰面一道道裂痕如同蜘蛛網一般裂開,地面開始震動,比之老蛇之前掀起的震動更加劇烈,似乎有一股強大磅礴的力量要爆發而出!
「砰——」隨著一聲巨響。
無數碎冰包裹著渾厚的力道飛濺開來,明隰,夜宸,久克三人修為最高,立刻縱身朝著高空飛掠而去。
其餘的人動作不可謂不快,然而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被那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浪震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眾人抬頭往上去,一股巨浪從冰面衝天而起,伊水雲攬著容夙立於浪尖,水光瀲灧的眼中是足可凍死人的寒冰。
她一身完好無損,絲毫損傷都不見。擔心她的人見此都眼中一喜,然而看著虛軟靠在她的肩膀之上,被白綾重重包裹住的容夙,一張美得驚天動地的臉沒有絲毫的血色,就連他呼吸之間的微弱氣息都似有若無,所有人的心都一沉。
也就是這一沉之間,一股濃烈的殺氣張揚的如同狂風一般騰飛而起。每一個人的呼吸都是一滯,就連強如明隰與久克,都覺得頭皮發麻。到了他們這個修為,第一次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們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來不及細想,只見高空之中,那居高臨下的女子一聲冷喝:「起!」
一股股黑流破冰而出,直直朝著久克,陌臨兩人飛射而去。
兩人頓時將靈源都提升到了極致,堪堪當下了伊水雲揮來的弱水。
飛射而出的弱水在半空之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與二人在半空之中僵持著,一進一退。
見此,伊水雲眸光一冷!瀲灧的紫眸紫光如大火燃起。袖袍再一揮,一股黑流再度破冰飛射而出,順著原本的黑流如劍一般不可抵擋的破竹而去。
陌臨與久克都是心口一滯,而後一口鮮血奪口而出。眼前一黑,來不及發出任何的聲音,就被冷水兜頭一潑,化作一灘黑水。
屍骨無存!
秒殺,絕對的秒殺!
這樣的能耐,就算是明隰看了,手都不由的一抖。
伊水雲卻沒有看其餘的人一眼,攙扶著容夙旋身從高處飄落而下。甫一落地,伊水雲就要用水明珠為容夙療傷,然而已經虛弱到無力的容夙,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伊水雲的手腕:「水兒……不要……我還能……撐得住……」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讓伊水雲冷寒的目光一顫。
她知道容夙不要她當著所有人為他療傷,她知道容夙是不想她的水明珠暴露,她更加知道容夙是要提醒她,她將所有力量都爆發出來的身體撐不了多久,如果不迅速立刻,他們兩人都會有生命危險。她知道容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就像之前為她奮不顧身的跳下弱水河,哪怕那是萬物皆腐的弱水河!就像他那麼傻的在弱水河之中不斷的將他所剩無幾的靈源渡給她,哪怕耗盡了真元。
她真的無法想象,如果不是她身懷水明珠,如果不是紫金凰鈴能抵抗弱水的腐蝕,如果不是容夙那般瘋狂的近乎自殘的將靈源渡給靈源幾乎已經枯竭的她,她會是這樣的結局?
一想到這裡,伊水雲的眼睛就充血。
對著容夙笑了笑,豁然轉身,腰間一旋,一道雪白的光輝在眾人眼中一閃,耳邊一陣清悅的鈴聲響起。
盛淺音只覺得呼吸一窒,而後耳邊是「噗通」一聲。
等到他們回過神來,伊水雲已經扶起了被紫金凰鈴裹得只剩一顆頭落在外面的容夙,而盛淺音直覺得身側少了什麼。
猛然間才想起,她一直攙扶著的風漪沫竟然不見,而後睜大一雙美目,看著弱水河之中鼓起的幾個水泡,第一次盛淺音大驚失色。
「雲若水……」
「閉嘴!」盛淺音才開口,伊水雲就厲喝,「再多說一個字,我連你也扔進去!」
若不是她的身子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不是容夙需要儘快的治療,她絕對不放過盛淺音!
伊水雲現在真的很恨,恨自己的一時大意,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她現在有多恨,就有多想要殺人!
「若水,把東帝交給我們吧。」陽芷嬅似乎看出了什麼,與月如風上前,在伊水雲耳邊低聲說道,「你可以相信我們。」
伊水雲抿了抿唇,看了看陽芷嬅,冷漠的點了點頭。才讓月如風將容夙接過去。
「你們跟我走。」伊水雲對著兩人說道,而後目光冷冷的看著其他人,「屬於我雲若水的東西,誰敢碰,就是自找死路!」
血色曼陀羅她現在顧不上它,她的整個人整個心都掛在了容夙的身上,沒有什麼比他更重要。但是她的東西不容任何人觸碰!
言罷,裙裾一擺,轉身而去。
月如風帶著容夙緊跟而上。
就連洛涯也抱著火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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