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攘外必先安內
未央宮!承明殿!
剛剛登基兩個月的大漢皇帝劉啟,正在接見匈奴單于派來的使臣!
匈奴使臣薩喇黑穿著大皮靴走進承明殿,群臣不免皺了皺眉頭。他們進承明殿,可都是要脫掉鞋子的。
不過還好,匈奴使臣把佩劍刀放到了承明殿門口的劍架上。多少也算是尊重了一下大漢朝廷!
伴隨著大皮靴的「咚」「咚」聲,薩喇黑來到劉啟丹樨之下。
「大匈奴使臣薩喇黑參見大漢皇帝陛下!」匈奴使臣薩喇黑嘴上說著參見,腰板卻挺的筆直,連彎一下的樣子都懶得做。
一張肥臉上的表情,更是寫滿了桀驁不馴四個字!
劉啟面色有些不愉!
但看到看著自己的老師晁錯,還是忍下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免禮!不知道單于派你來,有什麼事情?」
「我們大單于說了,大漢上一次派來和親的于飛公主病死了。
他需要一個新的大漢公主,來暖和自己的氈房。
這次來,就是要向大漢皇帝求娶一位大漢公主。
大單于還說,這一次的嫁妝要豐厚些。不然,公主可能又會很快病死。」
匈奴使者薩喇黑舔著肚子,很是囂張的站在大殿之上。
「于飛公主是怎麼死的?」劉啟冷著臉問道。
于飛公主雖然不是先帝所出,但卻是太后竇氏領養的養女。幼年時,頗得身為太子的劉啟喜愛。
當初劉啟打死吳國太子,就是因為吳國太子劉賢調戲于飛。所謂的失手,完全就是借口而已。
兩年前才被文帝送去與匈奴和親,這才短短兩年時間居然死了?
想到那樣一個乖巧可人的小妹妹慘死異域,劉啟的心在滴血。
「因為阻攔大單于來漢境狩獵,被大單于鞭打了一頓,沒幾天就死了。」薩喇黑的表情很是不屑,好像死的不是大漢公主,而是一隻雞一條狗。
「好膽……!」劉啟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血,全都湧上了腦子。
所謂的狩獵,不過是來漢境劫掠的借口。沒想到于飛的勸諫,居然會被匈奴單于活活打死。
「使者下去休息吧,此事需要大漢廷議才能決定。」新上任的御使大夫晁錯,看到暴怒如獅的劉啟,趕忙站出來說話。
「如此凌虐我大漢公主,我先宰了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混蛋,然後再去找大單于的晦氣。
大漢邊軍要讓你們匈奴,血債血償!」
身高丈二的太尉周亞夫猛的站起,腰中沒有佩劍,拎著笏板就要衝上去揍人。
「太尉不可!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我大漢現在與匈奴尚未交戰。」晁錯趕忙攔在周亞夫身前。
「使者可以退下了!」攔住周亞夫的同時,晁錯給薩喇黑打了一個眼色。
薩喇黑蠻橫,但並不蠢。他知道,他不可能打得過有軍神之稱的周亞夫。
再不走,怕是要落個血濺當場。
不過在走之前,他還是要放幾句狠話。
來的時候韓王信的孫子韓爌說了,漢人都是膽小鬼,只要嚇破他們的膽子,想要什麼就能夠要到什麼。
「哼!薩喇黑死不足惜,我這樣的人在大匈奴有成千上萬。
我們大單于說了,若是大漢皇帝不派公主和親。大匈奴自然會派兵,在漢地搶一萬個年青貌美的女子回去給大單于暖氈房。」
薩喇黑看了一眼劉啟氣得發青的臉,得意洋洋的瞪了一眼周亞夫。
放下狠話之後,轉身走出了承明殿。
大皮靴的「咚」「咚」聲,回蕩在死寂一般的大殿中。
「啪……!」劉啟的巴掌重重拍在案几上。
承明殿裡面更加安靜了,膽小的內侍趕忙夾緊雙腿。這時候就是放個屁都是死罪!
「陛下息怒!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
事有輕重緩急,如今朝廷的國策應該在於削藩。只有我大漢內部安定了,才能夠集全國之力與匈奴人一較短長。
陛下若是一怒興兵,難免會重蹈白登之圍的覆轍。
以一區區女子,加上一些財帛便可保大漢邊境安寧。這是舍小取大!
請陛下三思!」晁錯抱著笏板,對著臉色鐵青的劉啟深施一禮。
劉啟是他的學生,他當然知道劉啟和于飛的感情。晁錯很怕劉啟因為一時之怒,興討伐之兵。
「呸!你就是軟骨頭,人家都騎在我大漢脖子上拉屎了。你還攘外必先安內!
這樣忍讓下去,匈奴人怕是直接來長安搶了。」周亞夫恨不得立刻上前,打死這個又黑又胖的死胖子。
如果晁錯不是劉啟的老師,又深得劉啟信任,周亞夫會真的在承明殿打死他。
「莽夫!
當年匈奴單于羞辱呂后,呂后不是也一樣忍下了。為了大漢江山,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陛下!」晁錯再次苦勸劉啟,他生怕劉啟一時義氣斬殺了匈奴使節,直接把漢匈再次拖向戰爭。
如今皇帝剛剛登基,國內尚不穩定。那些各地的藩王們,心裡都有自己的盤算。
劉啟的老爹劉恆也曾經是代地藩王!
都是高祖皇帝血胤,憑什麼你代王能當皇帝?不止一個藩王,有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的想法。
若是貿然和匈奴人開戰,朝廷的兵力全部押到北部邊境。長安守衛空虛之下,難免那些藩王們不會趁虛而入。
「你們兩個退下,朝堂之上如此叫嚷成何體統。此事要怎樣做,陛下自然有決斷。」老邁的丞相申屠嘉猛然睜開渾黃的老眼。
見到申屠嘉說話,周亞夫和晁錯也只能各自退到自己的位置。
只是眼神,依舊不善的看著對方。
朝廷里的朝臣們,更是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這是大佬之間的鬥爭,小蝦米貿然卷進去,一個弄不好就是毀家滅族的下場。
沒人敢輕易冒這樣的風險!
劉啟龍爪幾次張合,這才將心情平復下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憤怒的群臣,還有看著自己的老師晁錯:「退朝!」
說完,劉啟快步走出了承明殿。
「哼!」周亞夫惡狠狠的瞪了晁錯一眼,轉身走到殿門口取走自己的佩劍,穿上鞋子也走了。
朝中群臣沒有一個人跟晁錯說話,只有老邁的丞相申屠嘉,輕輕拍了兩下晁錯的肩膀。
不過,也沒說話。
晁錯站在承明殿中,仰頭看著殿頂的藻井。
「晁錯之心,天日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