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返程中的真相
樂宮門口，左子賢扶著潘源遠平靜的看向離去的一行人。潘源遠的臉色比起前些天黯淡了許多，趙禮的死無疑深深打擊了他，一旁的左子賢臉上同樣多了就幾分愁容，樂宮的仙蹤之事，他三緘其口未曾對外說起
「續住樂宮的仙蹤，那小子沒白死，對吧」
潘源遠眼神看向左子賢，左子賢下意識想迴避卻還是迎了上去。左子賢扶著潘源遠，宛若十餘年前那對在樂宮門扉的孩童與中年男人一樣
潘源遠蒼老乾涸的眼眶裡渾濁不堪
「至少宋仟那丫頭還能……」
左子賢的眼角跳了跳，他已經從張半城那裡得到暗示，宋仟去了北部凶多吉少。只是面對自己曾經的師父，如今這位風燭殘年的老者，真相過於殘忍了
「是啊……香火守住了，樂宮後記也有人，呵呵，不算糟……不算啊」
左子賢淡淡的撫摸著上衣兜里的一張牛皮紙，上面未乾的墨水牽著自己的名字，服從譚家……呵呵，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前一天晚上，張半城一人來到了樂宮門前，樂宮弟子想驅逐，卻被一瘸一拐走來的左子賢趕走
「樂宮這一折騰，呵呵……什麼都沒了，也就只能，唯譚家馬首是瞻了」
左子賢低下了頭，面對這個區區譚家中層人物。他很清楚，自己乃至樂宮的一切行為與整次事件如何在譚霖桌子上呈現完全取決於眼前這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張半城擺著肥大的手
「哎，左門長，哪裡哪裡，家主從未有這意思，我的人未能阻止諭等奸人對貴派的破壞才是我的慚愧」
說到這裡，張半城忽然抬起頭看著左子賢，臉上露出一絲狡黠但是很快便恢復了他平日里的表情
「左門長，樂宮與譚家的事情我帶來的門長的契約，譚家絕不會和那三家一樣趁火打劫。只是個人來說，我有一事想問」
左子賢拿過那封契約，契約的內容十分優厚，譚家不僅會出錢修繕樂宮所有的損失，這筆費用樂宮根本承受不起，譚家還保留了樂宮作為門派絕大部分的權力，僅在對外會議以及立場上希望協同譚家立場
這樣優厚的條約，自然出自眼前這個男人之手，左子賢明白，接下來這個男人的問題自己無論以什麼樣的立場也無法拒絕了
「好……張先生，我答應你」
……
「現在我要告訴大家的事情，請務必三緘其口」
飛往X城的譚家私人飛機上，氣氛有些怪異，秦行身旁坐著夏思和柳韻之，這個忽然出現的女生沒有得到其他幾個人的好感，她便死纏爛打的跑到秦行身旁
張半城確認起飛后，緩緩走到過道中央，環視周圍五人
「修者是由接觸仙蹤才得以成為修者的，這是大家的共識。各大門派之所以能長盛不衰，正是因為守著強大的仙蹤能夠源源不斷的造就修者」
眾人微微點頭，這是修者界的共識，維護樂宮的仙蹤也是大家這次去樂宮的真正目的
張半城抬起頭，聲音不大卻無比嚴肅
「但是，這並不是全部，影響修者傳承的還有一樣東西，神格」
眾人渾身一顫，這個詞大家是從秦行嘴裡聽到的，按秦行的話來說只有諭的人才有神格，張半城的話卻開闢了另一個觀點——神格才是修者的延續
「一九五零年，終南山的那場「世紀終南」勝利者們，也就是各大門派如今的前輩們封鎖了一切，神格的概念被封鎖起來。仙蹤裡面不僅蘊含著自然力量，還有神明的意志」
秦行臉色微微發白，自己體內的事情沒有與任何人講過，這個觀點雖然也為自己提供了道路的選擇，但是是否會發覺出自己身上的秘密，不得而知
柳韻之眯起眼睛看著有些緊張的秦行，伸出手剛剛握住她的手忽然一個目光迎了上來。柳韻之吐吐舌頭看著面色難看的夏思只得收回手
「樂宮也是有神格的，它原先的神格便是師延，而現在，是軒轅」
「師延在古籍里是軒轅的部下，這個應該類似合併同類項吧，有什麼問題呢」
錢書誠提出疑問，知識淵博的他對這些古事頗有涉獵
「軒轅的意志取代了師延，那麼樂宮裡面出來的修者，修能異能還能是樂宮的手段嗎」
一陣寒意在眾人身上湧現
「現在得知的是，樂宮的仙蹤裡面的修能確實止住了，但是神格已改，未來樂宮出來的修者，是什麼樣子……未盡可知」
修者的格局將被重新打亂，這個信息的出現無疑揭示了一直自稱人畜無害的諭背後的目的，神格與現實的修者格局之間的波動會導致什麼，大家不由得吸了口涼氣
張半城環視一周，嚴肅的說道
「無論你們的想法意願如何，書誠，秦行，胡萊，夏思，還有韻之，我們六人這就是定型下來的團隊成員了。如今在之後我們的小組還會在這個漩渦之中博弈，必須時刻保證組內的團結，宋仟的事情我會去與家主溝通」
張半城看了一眼憤憤不平的胡萊，小孩子還需要歷練啊
柳韻之微笑著撩著頭髮忽然起身嚇了秦行一大跳
「既然張叔願意幫我破冰，也有朋友願意幫我……」
說到這裡柳韻之看向秦行粲然一笑
「柳韻之在這裡也不對大家有所隱瞞。我來自東北柳家本家，手段是御靈，通俗點便是出馬仙。與我共生的這位仙家是我太爺爺柳正衫請來的一位仙家」
柳韻之說完環視周圍的人，張半城和秦行笑而不語，夏思獃獃的看著她，錢書誠若有所思，胡萊也沒有了那天那樣的火氣。柳韻之莞爾一笑又坐了回去
飛機里的氣氛經過這兩人說完后稍微緩和了一些，胡萊沒過多久就嚷嚷著餓了，張半城剛想罵他柳韻之變戲法似的從包里掏出來了一堆零食看的胡萊連連流口水
夏思輕輕倚在秦行身旁，眼神里似乎有些奇怪。秦行眯著眼睛沉沉的睡去，腦海里再次復盤起了這一路的經歷
如今對於他而言，譚家以及柳家在這裡面的作用是晦澀的
譚家不費吹灰之力便控制了樂宮，張半城還獲得如此情報。不由得讓秦行懷疑起自己這一行在譚家的目的
至於柳家……秦行腦海里浮現出的便是身邊那個女人的笑臉，這個傢伙城府深不可測。不同於宋仟的半真半假的心思，柳韻之完全用一層偽裝包裹住了自己的想法，就連秦行也無法確定她的話是真是假
不過通過與她能搭上些其他人的線，倒並不是壞事。最頭疼的還是自己身上的神格——太一
離開樂宮的前一天晚上，秦行獨自找到了錢書誠問起來了太一的事情
「太一，哪個太一？」
「哈？不就一個嗎，難不成還……」
「太一一位是指道家所供奉的太一神，祂的弟子們演變成了太一道，在道教中頗有地位」
聽起來似乎很厲害，但是……秦行冥冥之中似乎感覺自己那時混沌的記憶里，那種威嚴與威壓，並不像是什麼道教。那時的行宮，殿堂，更像是某種權柄的昭示
「還有呢，有沒有和女媧啊，這種級別的神明」
「有，那便是第二位，祂的傳說起源於周代楚地。不過人們在稱呼祂時還習慣加一個前綴——東皇太一」
秦行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頭戴王冠身披寬袖大袍，手持寶劍的天神，他順著這條線索搜查下去，那種強大的威壓與不可動搖的權柄，是祂沒錯了
白玄禮的話語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里，自己與白玄禮同是太一的神格者，但是為什麼他沒有殺自己呢。還有那個名為賈守稷的人身上的過往與……
秦行又是一陣頭疼，他索性閉上眼強迫自己睡去不再想這些
幾個小時后，飛機伴隨著落日緩緩降落在X城，眾人提著大包小包出來時，看著熟悉的霓虹閃爍的景象，想起一路來的驚心動魄不由得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張半城帶著柳韻之去公司先去辦理相關事宜，柳家的人來到譚家，這件事於誰來說都多少要掀起一點風波。張半城這個時候便需要保護住柳韻之，也是保護兩家關係
「誒……我還想和秦行住一起呢」
秦行白了柳韻之一眼，錢書誠操縱金屬拖著一堆行李和已經累趴下的胡萊走向公司。和秦行不同，錢書誠作為公司早起入職人員可以住在明亮的大廈里而不是秦行的小破出租屋。胡萊有正一派的推薦信待遇也比混混出來的秦行要好多了
秦行伸了個懶腰拉著夏思打了個車回到出租屋。夏思安靜的坐在秦行身旁，身體卻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秦行幾次想開口卻都住了嘴。破舊到吱吱作響的門被秦行打開，看著陳舊但整潔的屋子，夏思默默的搬著二人的行李
「夏思，你這幾天……怎麼回事」
夏思手一僵，低著頭緩緩走到秦行身旁。秦行剛想張嘴追問，忽然一陣溫軟的感覺傳遞在了他的身上。夏思張開雙臂抱緊秦行，纖細的手指關節微微發力到有些蒼白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秦行低下頭與緩緩抬頭的夏思四目相對，一輪月光打在二人不遠處的門上，修長的影子染著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