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晉江獨家首發]
過度的驚顫惹來了楚澤的陣陣笑意,鬆了她的下顎,轉而掐住了她的雙肩,微微一攬就將身體僵直的人兒拉入了懷中。他稍稍低頭,定於頭間的玉簪銜金鏈驀的滑下。
近在咫尺的強迫氣息逼壓的明姝開始流淚不斷,僵硬些許有些麻木的手臂開始胡亂揮發,嘴裡還不停的叫喚著。
「來人啊!來人啊!放開我!」
撕心裂肺的恐叫只換來一片寂靜和絕望,她是多希望,能有人出現……
「不用叫了,沒人會來的。」他摸著她的頭,用最溫柔的口氣說著。
久了,明姝也悲哀的發現了自己的處境,渾身虛脫般軟在了他的懷中,任由那黑暗恐怖的氣息包圍著。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他並未曾打算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俊美的容顏卻開始不斷靠近,直到與她唇齒相擊。混合著唾液和淚水,大力的吸吮著。
不要!不要!
被拉下的細腕開始下意識的抽搐掙扎,心裡的怒吼成了說不出的苦楚……
「不要!啊……」
「殿下?殿下您醒了!」
大抵是夜色未近,大殿中只點了少許燭光,粉紗飛舞間,光線暗淡了不少。侍立榻畔的靜兒正為她擦著額間冷汗,一身酸軟不適更顯得此時的真實。
原來……方才只是一場夢罷了……
緊繃的神經瞬間就得以鬆弛,大力的呼吸了幾下,口舌間的苦澀藥味刺激著每一個味蕾,真真兒的不好受。輕咳了幾聲,便皺眉道:「安兒呢?」
一語即罷,久時不言,咽喉中的疼痛難以言喻。
聞言,靜兒原本還掛著幾分欣喜的秀顏頓時就苦了不少,楞楞的收了擦拭的手,瞧著榻間虛弱的明姝就支支吾吾道:「回殿下的話……姐姐她,她有事做去了。」
憶起不久前被打的一身血紅抬回的安兒,她便是一陣后怕悲痛,加之皇帝的一番話,更是不敢在明姝跟前胡說什麼了。
「若不是瞧爾等伺候公主多年,也生了感情,否則今日一併杖斃!」
那樣的怒火中燒的帝王,她還是很少見的。記憶中,皇帝似乎一直都是溫和的明君,可如今……追根究底,她還是選擇了該選的那個路。
初醒的明姝因方才那一場夢境驚嚇,心中餘悸還未了,也便不曾注意靜兒言語間的古怪。
「拿些水來吧。」她弱著嗓音幾分艱難的說到。
明姝的一時蘇醒,宮中也隱隱回暖了不少。幾日過去了,久卧病榻的貴太妃常氏也開始見好了,連日眉頭深鎖的帝王終究是露出了笑容。
倚在美人榻上,明姝冷著臉喝了手中黑色葯汁,刺鼻的氣息彷彿已對她無用了,一飲而盡。聽著身旁晏晚的喋喋不休,蒼白的面上難得染上一抹笑來。
用手絹輕輕擦拭了嘴角,便道:「你說方才在御園碰著黛妃了?」
得了明姝的回應,晏晚登時就如同找到了傾訴人般,有些憤憤不平道:「可不是,我只想摸摸她的肚子,她竟然讓人推開我!」
瞧著她那因怒氣而翹起的櫻唇,明姝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可別靠近她。」
晏晚性子素來活躍,喜愛與人玩耍,特別是喜歡跟小孩在一起。這一特性許多人都是知道的,今日她想摸黛妃的肚子,無非也是瞧著有趣,可惜卻被小心翼翼的黛樂誤會了。
「為什麼呢!」晏晚不解的問到。
明姝抿了抿唇,她就是不想與她解釋其中緣由,才那般直白告誡於她。
「阿晚就莫多問了,聽姐姐的,這些日子別去靠近黛妃了。」她有些不放心的囑咐到。
眼瞅著黛樂的肚子大的離譜,距產期也不遠了。而晏晚的脾氣又與幼時的她有些相似,受了人氣,定是要找機會報復回去的。晏晚又不懂外事,假使因一時之氣傷了黛樂腹中龍胎,只怕到哪都說不清。
虧的她多說了一遍,晏晚似懂非懂的點了頭,語氣間火氣也少了不少。
「阿晚知道了,不碰她便是!」
明姝這才柔柔一笑,安了心。
楚致緹帶著華漓棠入宮來時,明姝方送走了晏晚,她如今身子才好,卻虛的很。被晏晚吵鬧著纏了一番早就撐不住一身疲憊了,可是一聽宮人來報,困頓立時便消散的一乾二淨。
被靜兒攙著快步去了外殿,這才進了幾步,便迎面刮來一陣疾風。
「怎生落敗成這幅模樣了!」
心疼的的口吻惹來明姝一陣暖意,什麼也沒顧著就撲進了楚致緹的懷中。這還是自他成婚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如今他是嬌妻在側,滿面春風,可她卻是面色枯槁,華氣敗慘。
「無事的……」
太多的事情想要傾訴,可是到嘴邊都化成了這麼一句無助的話,喃喃而出,大抵連自己也信不了多少吧,又何說楚致緹聽信了。
將她攬了些許時間后,再稍稍推開,憐惜的撫了撫瓷白的病態美顏,不悅道:「這也不過一月時光,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模樣呢?阿玖不是最愛美的么。」平日梳了漂亮髮髻都會顧鏡久久的人,為何,又會這樣,連一頭烏絲都隨意髮帶束綁。
明姝只得勉強笑笑:「只是身子突然不舒服罷,過些時日就好了。」
兩人就這麼抱著,一時溫情無限,倒是一旁侍立的華漓棠有些不適。雖說她已不是第一次瞧兩人如此親近的,可如今怎麼看還是有些怪異的緊。
「殿下福安。」福身行禮。
明姝這才緩緩的側了身子,瞧著一身華服的華漓棠便會心一笑。兩人相處多年,也是有些情感的,明姝也不曾拿她當外人。說道:「皎皎就無需多禮了,快些坐下吧。」
言罷就要退出楚致緹的懷抱,哪知又被他半攬著往上座走去,邊走還邊聽他說著:「你這身子弱的跟風兒就能跑似的,就別亂動了。」
明姝紅了臉,不經意間瞧見了華漓棠精緻妝容上一閃而逝的僵硬,便推搡著:「我再弱,這路還是能走的,哪要你來扶。」
隱隱帶著的嬌味反倒惹來楚致緹的戲謔:「喲,公主殿下如今是厲害,也不知是誰小時候生了風涼罷了,就哭著不下榻,不走路……」
話還未說完,便被明姝一把掐在了腰間,疼的一個咧哧。
「你這丫頭還真下狠手啊!哥哥腰都被你掐腫了呢。」他埋怨著將她按在了錦墊上,揉了揉腰間的痛處。也虧得他如今練得一身功夫,若換了小時候只怕就是被明姝給掐紫了。
說起那時,兩人都還幼的很,楚致緹才被接進宮來。初識明姝卻不敢放肆,就那次明姝生了病,幾個哥哥都不在跟前,先帝也南下巡視去了。一堆宮人干著急,太醫開的葯她也不願喝,窩在榻間不起,起了也不願走,餘下阿南抱著她轉來轉去哄著喝葯。
楚致緹也就跟她見了幾面,不敢貿然上前,跟在安貴妃身邊就看著病的小臉紅撲撲的她,怪是可憐嬌柔。不曾想她竟然會拉著他的手喊「哥哥,抱」,那次后,他就留在了宸璽宮多日,直到她病癒。
兩人也便是那時親近起來的。
多日不曾放鬆的明姝,今兒算是開心了一回。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旦見了楚致緹,她整個人都感覺好了不少,再傷心的事情也能扔到腦後去。兩人青梅竹馬的那點感情果真不是說的,儘管期間分開了幾年,卻還是親熱的很。很多話,不消說,只需一個眼神也能知其意味。
例如,即使他能看出她心中不愉,卻也不會直白的去逼問,只會想方設法的努力讓她開心起來才是。
明姝笑眯了眼,清聲道:「你活該!」白凈透明的面上終是浮起一抹嫣紅,嬌容愈發動人了。
楚致緹佯裝無奈的搖搖頭:「哎喲,惹了殿下生氣,哥哥被掐自然是活該。」先是一停,再道:「只是不知生氣的公主殿下,可還要吃我這活該人帶來的糖果么?」
說罷就把從宮人手中接過的食盒晃蕩了幾下,從裡面隱隱散出的清香勾了明姝的魂,不消說那裡面就是她喜歡吃的東西,果斷起身就要去搶。
「誒!誒!你可別亂動,還是我拿過來吧。」
楚致緹生怕她突然撲過來,磕著碰著那他可就罪過大發了。乖乖的奉上了從宮外帶來的糖果,那裡面可都是明姝愛吃的東西。以前他就常帶給她,可那些都是偷偷的帶來,像今天這般光明正大還是頭一次呢。
一旁的靜兒上前接了雕花食盒,便快速的打了開,五彩繽紛的各式糖果瞬間就引的明姝璨笑抿嘴,說來,還是楚致緹最懂她的心。
迫不及待的伸手拈了一塊含入口中,果香四溢的清甜立馬佔據了味蕾,閉眼享受的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她愛食糖,可是太醫卻說不能食太多,宮裡便斷了她的甜食。每每就叫楚致緹給她帶,可是帶來就會被人收走,久而久之,兩人還為之展開了戰略呢。
還記得她那時最愛將隱藏下來的糖果藏起來,就藏在她的……榻下。
塌下……
驀然出現的字眼,頓時如同雷閃般在腦海里劃過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