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大部分灰煙都已經逃出了房間，剩下的也在源源不斷地往室外飄溢，看起來房間里像是著了火一樣，只不過沒有火光。屋外靜悄悄的，只有金婷獃滯地站在外面，保持著將要推門的動作，一動不動。她雙眼圓瞪，眼裡卻沒有神采。

如果有人在，就可以看見屋外的詭異景象，被灰煙沾觸到的植物全部枯萎掉，一陣風吹過，將已經干萎的花草遺體吹散。

灰煙漸漸凝聚回男人的樣子，可是他此時面色猙獰，完全不像剛才那樣平靜，而他還沒有凝聚完整的雙腿又散成一抹灰煙，看那飄動的軌跡，是往屋裡飄散的。

「該死！力量遺失太多！難道今天要被吞噬？！絕不可能！」

男子咬牙切齒說了一番話之後，仰頭面向皎潔的月亮，接著雙臂舉起，低沉著聲音發出一個個詭異的語調。

風，不吹了，萬籟俱寂。

深夜，只有男人的聲音不斷響起，像是在醞釀著什麼，氣氛變得壓抑起來。男人的身體不斷變成灰煙，被寧喬身上不可抗拒的吸力吸引，從腳，到腰，肚子，胸膛……

突然，男人激動地舉起僅剩的雙臂，聲音變得高昂起來，他表情激動顯得十分自信。就在這個時候，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身體也不再飄散，不過僅剩的兩隻手和頭顱飄在半空，怎麼看怎麼像恐怖片的場景。

男人有些得意地笑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很少笑的原因，這個笑容有些扭曲，但這並不能妨礙他表達出自己的喜悅。男人依舊舉著手臂，似乎在等自己的身體恢復原樣。

……

一柱香過去了……

兩柱香過去了……

一陣風過去了……

男人的表情恢復了平靜，他在猶豫，到底是保持這個動作還是趁現在沒人看見把這個毀形象的動作改掉，讓他變成黑暗中永不為人知的事情，咳咳，偉大的他，怎麼可能做這樣的蠢事，所以這件事根本就……

……沒有發生。

一股比剛才更加巨大的吸力從屋裡傳來，之前空中飄浮著的頭顱和手臂一下子渙散成灰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向屋裡，這一刻，院子里所有的東西都往裡屋的方向移了移，不過很快，他們又平靜下去。只有金婷那像是被蹂躪過的頭髮，證明剛才發生的事真的存在。

裡屋，寧喬身上的火焰已經沒有了，和火焰一起不見的，還有屋裡所有的東西，屋裡光禿禿地，像是遭到了洗劫。洗劫都不能那麼乾淨，桌子椅子，胭脂衣服，還有木質的窗戶，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只有寧喬赤果果地躺在屋子中間。

寧喬的手臂突然動了動，接著，那隻手臂以一種違和的姿勢抬了起來，一個縮小版寧喬從寧喬的手臂下爬了出來，嘴裡咳嗽著，不斷吐出一縷縷灰煙。

這個形容有些混亂，但是現場的情形就是那樣混亂，一個翅果的縮小版的寧喬，從翅果躺著的寧喬身下爬了出來，很不舒服的，咳嗽出比他身體還大幾十倍的灰煙。

……等等，那個翅果的縮小版的寧喬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他不僅是！平！胸！他還有小！j！j！

小！j！j！

寧喬受到了驚嚇，任何人醒來發現自己身邊有個縮小版的自己都會受到驚嚇的，何況那個縮小版的自己還有小！j！j！

平胸是沒發育好，那小jj呢？是人妖嗎？

我一定是在做夢，這個世界不會對我那麼殘忍的。……他還有尾巴，真高端。

等等我現在應該睡覺，不對，是醒來！

寧喬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閉上眼，很自然而然地，將自己能感受到溫度這一事實忽視。別去叫醒她，世界太殘酷了。

縮小版的寧喬可不會給寧喬做夢的機會，他一邊咳嗽著，絲絲灰煙從他的嘴巴鼻子等地方冒出來，一邊搖晃著寧喬的手臂，還怕她醒不來似的大力搖晃著。

搖晃著，搖晃著，直接將寧喬整個人舉了起來。那個縮小的還沒有寧喬巴掌大，剛才還被寧喬壓著的縮小版寧喬，把寧喬舉！了！起！來！

寧喬一邊忍受著作死的搖晃節奏，一邊想著果然我是在做夢，怎麼都不肯承認手臂上支撐她身體全部重量的力氣帶來的疼痛。縮小版寧喬搖的更起勁了，而且因為她人小，寧喬的身體雖然被高速晃動著，但是卻始終在一個很小的範圍，用一句話來形容寧喬現在的狀態，那就是：

我要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真的要吐了。

還是一旁的男人發現了寧喬的不適，不過他顯然不明白寧喬那是在不舒服，因為他對縮小版寧喬說的是：「加把勁，她就快醒了。」

醒個屁，寧喬在心裡暗罵一聲，再也支持不住，走到窗邊吐了起來。

胃部抽搐著，寧喬吐了個昏天暗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寧喬才緩過神來，眼還閉著就習慣性地說了一句：「給我拿杯水來。」

「……金婷？」

等了半天，只聽見耳邊一個細小的聲音說道：「金婷是誰啊？」

寧喬猛地睜開眼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上面綴著一個小人兒，赤擼著身體，眨巴著眼無辜地看著自己，那個小人兒還長的和自己好像。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寧喬再也不能自欺欺人這是一個夢，她沒理小人兒，而是望向屋子裡。除了這倆非人類，目之所及儘是光禿禿的牆壁，寧喬摸了摸冰涼的胳膊，決定先找一套衣服穿上再說。

衣服很好找，門外面正要打開門的金婷，就是離得最近的移動衣架，她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只是眼裡似乎已經有了些神采。金婷看著光裸的寧喬，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但是她現在一動不能動，只好用眼神表現她的疑惑和驚嚇。

寧喬伸手捂住自己的胸部，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那倆非人類，寧喬沒有羞怯，現在卻不好意思直面金婷。還要從她身上扒衣服，真是的，為什麼要做這樣像是猥瑣男的舉動啊，這不是非禮啊！

寧喬遮遮掩掩地脫了金婷的外衫，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而縮小版寧喬在寧喬手臂上，圍觀了全過程，意猶未盡地說了句：「非禮？」

為什麼是疑問的語氣，那根本就是——！！！不！不是！不是非禮好嗎，她只是脫了下金婷的衣服，自己還是光著的好么！

好吧，越描越黑，寧喬憤憤地穿上衣服，心裡愈發鬱悶。縮小版寧喬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看、熱、鬧！

什麼都不想說了，什麼人啊！

「不是人啊。」

寧喬震驚地看向聲音的來源地，也就是自己的胳膊，而剛才發出聲音的縮小版寧喬眨著眼睛，狀似純情的又說了一遍：「尾十的確不是人，尾十是一隻尾妖。」

妖怎麼可能長得跟自己一樣？說笑呢吧！

「因為主人是尾十的主人啊，所以尾十和主人長得一樣啊。」妖妖再次開口說道。

似乎是看寧喬不明白，一旁的男人好心地解釋道：「尾妖的確是和主人長得一樣的。」

這不是重點好吧，重點是，為什麼這個尾十能回答自己心裡的問題？！

「尾十和主人心意想通，當然知道主人心裡想的是什麼了。」尾十的聲音聽在寧喬耳朵里，總有種怪異的感覺。

「尾妖的確和主人心意相通，當然，你也可以知道他的想法。」

「你插什麼嘴啊！」寧喬和尾十兩人一齊對寧喬喊了起來。

男人有些鬱悶，自己什麼時候做過好事啊，偶爾做一次好事居然還被吼了，還有沒有天理啊，這要是換了那一幫小兔崽子，早添油加醋離間你們了好么。

「真是不識好魔心。」

「你說你是魔？！」寧喬驚訝地看著男人，這造型，的確很像傳說中的魔。

男人，不對，是男魔心裡得意，表情卻古井無波，並且將身體變幻成全是人類的摸樣，沒有剛才那麼怪異，寧喬看著也順眼的多。接著他又補了一句：「你可以叫我，戈。」

說完自己的名字，戈看著寧喬，像是要看看她是什麼反應一樣，不過他失望了，寧喬什麼反應都沒有，反而是尾十，看著他皺眉說道：「你是戈，那個魔族族長戈？」

戈心裡得意，面容卻還是平靜，他瞥了寧喬一眼，似乎是在說她沒有見識一樣，接著緩緩點頭：「對，我就是戈。」

尾十鬆開寧喬的手臂，坐到她的肩膀上，面色由驚訝變成了不屑：「先不說現在已經過了一萬年，魔界恐怕早就易主了，就說你剛才，可是差點被我吃了。」

戈的面色一瞬間變黑了，尾十接著補刀：「主人的九幽蓮火，也差點將你吞噬呢！」

戈狠狠地瞪著尾十，那目光像是想要撲上去把尾十吃掉：「九幽蓮火對魂魄很有殺傷力，我才……」

「是你太弱了吧,所以會被一個連靈力都沒有的凡人差點吞噬，那九幽蓮火是主人感受到魔族的氣息才會散發出的保命魂火。」尾十嗤笑，每個字都在嘲笑戈，往他心頭插上一把把匕首，上書：你太弱了！

寧喬感覺自己真是躺著也中槍，明明自己好歹也是個練氣一層的小修士，可是今天兩次被說成凡人。

寧喬沒有心情管戈和尾十兩人的鬥嘴，她看著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道青紫的痕迹，湊近了看還能看出五個小小的手指印。尾十坐在她肩膀上，稍一扭頭，看見的就是那在空氣中抖動著的小jj。

「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尾十驕傲地甩了一下小jj：「我是雄性！」

寧喬咳了一聲，把視線從尾十的身上轉移，但是一看屋子，就更頭疼了，她實在想不出為什麼這還沒一個晚上，屋裡的東西會消失的那麼乾淨。

在寧喬沒看見的角度，尾十心虛地抖了抖身子。

戈看見尾十的動作，幸災樂禍地說道：「尾妖的修鍊全憑吞噬，別說這一個房間，就是方圓百里全部物事都被尾妖吞了，也不見得能夠滿足他。」

尾十氣短，瞪了戈一眼，之後馬上變得乖乖地，他低著頭說道：「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餓了，所以人家才……討厭人家平時是沒那麼大胃口的嚶嚶！」說完，還抬起頭委屈地看了寧喬一眼。

寧喬有些不自在，按說這麼一個小萌物，撒撒嬌什麼的完全不是寧喬可以抵擋的了的，但是對著這麼一張酷似自己的臉，還有暴露在空氣中表示性別的小jj，怎麼想怎麼彆扭，完全萌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