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潭州施巧計
岳飛聽后笑著對牛皋說道:「賢弟啊,你如今也是正四品的要員,怎可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這裡又不是你領兵打仗,一言可決其生死。不過此人既然是張俊族侄,倒也不是不可利用一番。」說罷岳飛附到牛皋耳邊,對其密語安頓。
牛皋聽后眼睛一亮,不住點頭。待岳飛說完,牛皋興奮地說道:「哥哥之計甚妙,今次定要好好整治這廝一番不可。」
岳飛也笑著說道:「今日你我兄弟相聚,卻是不能傾心相談,你私自出城,想來回到潭州,那張博文必有詰難之語,你也不必與其爭辯,暗中行事便可。」
隨後牛皋簡單地與岳飛用了些飯食,便出衙上馬,臨去時說道:「哥哥在此間小心行事,若要起事時,只需讓施全知會一聲,小弟定當景從。」說罷拍馬出城,往潭州而去。
及至天色擦黑,牛皋方回到潭州城下,入城之後便往自己大營而去。來到營門前,隱隱約約地看到有一群人在站在門口,為首的正是張博文。此時只見張博文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牛總管卻是好大的雅興,清早便不見影蹤,至夜方還,如此擅離職守,怎可為一軍之將?」
牛皋一路奔波,本就身上乏累,如今被張博文一刺,早把岳飛安頓的話忘了大半,口中自然也沒什麼好話出來,張口便說道:「爺爺要去何處,哪裡消得你管?一個小小的團練使也敢來質問上官,若是在陣前,但這一條爺爺便可將你首級號令于軍中。今日看在清河郡王面子上,不與你計較,再敢來大營聒噪,當心打爛你的狗頭。」說罷頭也不回往營中而去。
張博文被牛皋一番搶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本是文人出身,雖然也曾隨張俊見過陣,但只是幕僚之中,正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今日他聽營中親信說牛皋破天荒地未曾到營中訓練大軍,於是便候在大營外,一方面想探探牛皋去了何處,另一方面則是要藉此事由言語上擠兌牛皋一番。但誰料這牛皋這般剛硬,竟然將他痛罵幾句后便回了軍營,只留下他在營門外進退兩難。有心要將其拿下,但一來身份不符,二來也無什麼真憑實據,三來又怕牛皋雙鐧,於是只能強自按下心中火氣,拂袖離去。
回到府中,張博文命人治了酒菜,便與幾個親信喝起了悶酒,想到當初離開鄂州時田師中對其仔細叮囑,讓他到了潭州就好生留意牛皋行止,若有機會,便將其麾下人馬奪到手中。但這幾年中,他施計無數,奈何除了原本跟隨張俊的行營中護軍舊部外,岳家軍舊部上下則是一塊鐵板,無論他想了多少辦法,卻總是無功而返。而牛皋本人在他看來,更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一旦粗野起來便要動手打人,初來時,若不是有一眾同僚拉著,自己早不知被打了多少次。直至後來,他也知道厲害,雖然也時常言語相譏,但始終不敢太過。
想到這裡,張博文憤憤地將酒杯頓在桌上,咬牙切齒道:「這匹夫,他日若是落到我手中,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旁的親信陪著笑說道:「一武夫耳,大人何必與其置氣,自從去了岳飛這棵參天大樹,強如王貴、張憲,亦不得不含恨離去,其餘如董先、姚政等人,哪個不是唯田大人馬首是瞻?大人與田大人有如姻親,這關係哪裡是旁人可及的?若想收拾牛皋,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只是如今時候未到,田大人也不敢操之過急,依小人看,只怕再過些時候,田大人便要處置這廝,故大人不必為其動怒。來,我等滿飲此杯。」
一番話說的張博文也慢慢舒展開了眉頭,笑道:「卻是張某有些小家子氣了,也對,不必顧念那廝,我等飲酒!」說罷將杯中酒一口喝乾,席間立時傳來一片叫好之聲。
數日之後,夜間,牛皋正在城中宅內靜坐,一陣風聲過,便見一名黑衣人扛著一卷被子越牆而入,對牛皋說道:「見過牛統領,安排之事已經辦妥,只要將此人送入張博文居所便可。」
牛皋長出了一口氣,抱拳道:「有勞踏白軍的兄弟了,此番過後,牛某必有重謝。」
那黑衣人聞言笑道:「我等皆是為國為民,卻不敢當牛統領相謝,事成之後在下來此討壺酒喝便好。」說罷便帶著那捲被子越牆而去。
當夜,鄂州駐紮御前諸軍統制劉義正率兵於街上巡邏,隱約間前方有一道黑影肩頭扛著一卷東西沿路狂奔,劉義見狀一驚,連忙命人噤聲跟了上去。
不多時,遠遠望見那個黑影越牆翻進了一個小院,劉義連忙命人上去將小院團團圍住,便要上前砸門。
這時一旁的小校連忙將其拉住說道:「將軍不可,此地乃是張博文團練使在潭州暫居之處,如今夜深,恐有不便。」
聽到這句話,劉義將眉頭一皺,張博文居所?這人雖然品級與自己略同,卻在眾人面前趾高氣昂,但因為有張俊在前,本人又為田師中心腹,而自己則是行營中護軍出身,自然也不敢得罪這人,只是與眾將一般,背後議論一番。如今想到這賊人入了張博文宅中,至今也無絲毫動靜,而且自己已然將宅子圍住,那人便是插了翅膀也不能飛出去,又想到此人常常行些下作勾當,暗中勾結些江湖匪類卻也難免。不如明日清晨再上門提點一下,也好讓他落自己個人情,想到這裡,劉義便命人看住了這座宅子,自己則尋了處避風的地方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正在昏昏欲睡間,劉義突然聽到張博文宅子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而且這尖叫聲竟然如此熟悉,劉義一驚,立即一個箭步來到門口,也顧不得許多,一腳便將宅子大門踹開,正遇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滿面淚痕,赤條條地自正房中沖了出來,只在胸前掩著一件衣物,露出大片的雪白。
那女子急抬頭時,正與劉義四目相對,隨即便驚叫一聲,暈了過去。而此時的劉義則是面色鐵青,一把抽出腰間佩刀,直直地向著正房衝去。因為方才他看得清楚,那倒在地上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妻子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