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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足以讓段喬把自己的坦白都吞回肚子里。
她頓時愣在那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訥訥地抬頭看著他,對上他帶笑的眼睛,那雙眼睛充滿了溫柔,讓她有被珍視的感覺——
他外頭有女人,現在到是說他想要個孩子?
想要離婚的男人,一般不會愚蠢的提這個吧,剛才還讓沈濟南感動了,現在她跟個不倒翁一樣,就倒在他的溫柔里,大約是拔出不出腿來。
牆頭草,隨風倒。
她就這個德性,自己沒主見,讓人說一通,又容易相信人。
「媽說我得去檢查一下身體。」她害羞了,臉都貼在他胸前,試圖把自己臉上的燙意都藏起來,「等我檢查完了,再準備?」
優生優育這種事,她還是懂的。
高熾不反對,「媽那裡的葯,你先別喝。」
她點點頭,覺得自己像是得到救贖,黑暗的日子終將一去不復返,她與高熾要走正常的夫妻路?都說她自私,也確實自私。她剛才想與高熾提離婚,要說她同情到沈濟南到這種地步,也沒有那麼過頭,她就是怕事情曝光。
話要說的好聽,就是想讓沈濟南欠她人情,她成全他一回,他必然也得收拾一下。
等價交換。
「小舅呢?」她沒看到何權,到是讓她鬆口氣,一想到這個人,就覺得跟定時炸彈一樣,「他還住賓館?」
「嗯,他不好意思打擾我們,再說了,我們這裡這麼小的地方,難不成讓他在樓下打地鋪?」高熾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往那裡刮過,「好像不太好,你說是不是?」
段喬快速點頭,當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告訴高熾,就她個笨蛋,還把人往家裡頭引,結果引來頭狼,能怪誰,自然是怪自己,怪自己沒眼色,更怪陳涉與沈濟南兩個王八蛋,把她吃的什麼葯,讓她跟個神經病似的——
昨晚那樣子,她自己還記著,倒在浴缸里,手往自己腿間摳弄,那種羞恥的事,她想起來就面紅耳赤,巴不得找個地洞藏起來。
她下意識地縮縮身子,隨著他的腳步慢慢走,走得有點吃力,她硬是不放開,就賴在他懷裡,「我下個星期有公開課,老緊張死了,是那種大公開課,你曉得的,我去年給評過什麼優秀老師,現在上面拿我當示範呢,課都安排下來了,我怎麼辦呢?」
人的心一放鬆,真的什麼都放鬆了,現在還真是,段喬曉得高熾不會同她離婚了,只要她把事情瞞得好好的,就不會有什麼事,也樂得跟高熾講講她的煩惱,她媽說的,自己幹不了事就得讓自己男人來干。
她把自己的出事都歸結為沒聽她媽的話,根本沒把她媽的話奉為聖旨,結果很讓人沮喪,可問題就擺在這裡,她當時就那麼突然間腦袋像是撞壞掉了,就想去走後門,都沒想太多——最根本的原因,她不知道高熾要回來。
要是高熾回來,她肯定不走後門的,事情就這麼陰差陽錯,高熾早一天回來都不至於這樣子,也就沒有這麼多叫她驚嚇的人出現。
曉得高熾不離婚,她就滿足了,也不想再走相親的路,離婚的男人與離婚的女人不是同等的,人家離婚的男子還可以完全可以娶個小姑娘,而她——真不好說能嫁個什麼樣的男人。
她開心的不得了,以至於高熾誤以為他回來她太高興,還摸摸她的頭,「有什麼可擔心的,表現過得去就行,你別太要求自己,到時給你弄個東西來,包管你不會有什麼錯兒。」
高熾把她往學校安排,不就是圖個環境簡單,沒有太多的事,一個任課老師,不是班主任,就打算讓她在學校里待著,不會太多的麻煩事,他也護得住,本身嘛都是一個電話的事。
他以為他護得住,其實頭上帽子的顏色都深了。
但——
只要高熾說什麼,段喬一般都相信,自私沒錯,腦袋又不樂意想太多,最好是有個人給她出主意,給指明路往哪裡走,有時候隨機應變了,都是給逼得沒法子才蹦出來的想法,「那好那好,我就怕緊張。」
確實,高熾想起他們相親那天,她坐在那裡,說話都結巴,臉都紅的,他當初還懷疑她怎麼可能當老師,後來才曉得她的教師證都是學校發的,順利畢業的學生都能拿得到。
段喬有了他的保證,自然是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一點都不擔心。
兩個人回了家,高熾掏出鑰匙開門,「小舅說你鑰匙丟了?」
「嗯。」她回得很急很重,本來還想從包里那把「失而復得」的鑰匙拿出來,想想一大把鑰匙就一把回來了,又看他先開門,她索性就不拿鑰匙,免得他問起來怎麼一串鑰匙還有一把在身上,做賊的人都心虛,她到不是做賊,就是沒臉提那點事,「可能在辦公室,下午走得急。」
高熾沒懷疑,她鑰匙不是丟一兩次,一般不是丟,是忘記放哪裡,或者是丟家裡,就把自己關門外,發生的次數多了,就連人想問什麼原因都沒有興緻,「明天給你弄一把,應該掛你脖子上,省得到處找不著。」
她樂了,跟著他進門,迎著房間里明亮的燈光,朝他吐吐舌頭,「掛你身上才是,我才不要掛在脖子上呢。」
「那也行。」高熾上樓去。
本想拉著她一塊兒上樓,到是段喬惦記著那兩條煙,借口要找一下東西,讓他先上樓,——煙叫她藏在廚房那個整體櫥櫃里,她站在樓下看著高熾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才輕手輕腳地去廚房,拉開櫥櫃的門摸出兩條煙。
兩條買得還挺貴的煙,此時在她手裡跟燙手山芋一樣,不知道要往哪裡丟,她們家門外不遠處是放著個桔色的垃圾筒,要是丟進去,明天倒垃圾的環衛工人就曉得裡頭兩條煙,垃圾筒里撿到煙估計會在她們這裡成為新聞。
丟垃圾筒的念頭瞬間叫她打消了。
不知道怎麼辦,她媽不抽這種煙,她媽就抽摩爾,薄荷味,細長的身子,夾在手指間確實有種別樣的味道,她媽就喜歡綠色的那種,價也不怎麼貴。
「還在樓下幹嘛呢?」
她還在那裡糾結怎麼處理煙,連高熾從樓上下來了都不知道,一個逕兒的苦惱,冷不丁地身後響起聲音,叫她活活嚇了一跳,一回頭對上他疑惑的眼神,她的手都跟著震驚地鬆開了,兩條煙頓時掉落在地。
一落地,她就趕緊去撿——
高熾換了睡衣,是他常穿的那套,暗紅色,腳上趿著拖甘雨,看著地上的煙,有點奇怪,比她快一步地蹲下去撿起煙,還沒怎麼捏在手裡,煙已經讓她從手裡奪了過去,一揚眉,「怎麼了,你抽這個?」
她哪裡會抽煙,被他一問,又驚又怕,「沒、沒有,我、我……」
擠來擠去,愣是沒有擠出像樣的理由,到讓高熾滿臉笑意,一手點點她的額頭,瞅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也不想再逗她了,「是要給人送禮的?」
「……」
一句話就猜中。
讓她特別不好意思,特別下臉面,心裡好糾結一陣,才算是死馬當活巴醫的順著他的話,把兩條煙放在流理台,右手抬起來將根本沒有掉下來的頭髮在耳後弄了弄,「我、我那個、那個公開課。」
「那個沒用。」高熾輕描淡寫的說,伸手去替代她的手,替她弄頭髮,巴掌大的臉就在他眼前,「你別擔心,有事都有我呢,到時你別緊張就成。」
她兩三年老師不是白當的,自然不是跟剛開始一樣緊張,新手肯定不是的,老手嘛又算不上,半新不舊她還是能占的,被他再一勸慰,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再沒有一點不放心,兩條煙的來歷都讓他知道,在沒在家裡,又不是什麼大事了。
兩個人都上樓,雖說結婚兩三年,兩個人都睡在一起,其實啥事都沒有做過,要是做過,除非她做了膜修補,不然沈濟南也不會那麼驚訝,要不是高熾說要孩子的事,估計她現在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不是她沒有負擔,有時候她也會想有個孩子比較好,但是——
一個人照顧孩子,她過得來嘛,隨軍,她肯定不去,誰知道去哪個駐地,可能是窮鄉僻壤,以前兩個人睡在一起,她還真沒有什麼想法,讓他一提起這個話題,就有點不自然。
高熾畢竟是男人,比她大方點,先上的床,空出床里側。
與她想的不一樣,這個晚上沒有發生什麼事,還是跟以前一樣就兩個人睡著,睡在一起,到是什麼事都沒幹——本來嘛,她還想了好多借口,比如她為什麼不是處,她都找了借口,說是體育課時弄沒的。
借口沒用上,讓她有點失落,更叫她失落的是早上醒來看到床頭的一張床,上頭的字她認得,是高熾寫的,那話大意是他們軍區有個演習,他得去觀摩。
聽上去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架式,她半點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