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聞琴會

入夜，濰城在夜色下綻放絢爛的光彩。綰青樓的燈火映透了半個城池。綰青樓琴魁舉行的一月一次的聞琴會，在這個乞巧節即將來臨的夜晚，顯得尤其熱鬧。

今夜聞琴今夜安，明朝酒醒明朝嘆。

雕欄玉砌，綾羅輕紗，綰青樓在橙黃的燈光中宛若人間仙境。滿室賓客，屏息以待，安靜的氛圍絲毫沒有青樓應有的喧嘩與浮誇。

不管是想要聽那宛若仙曲的文人，還是只想見到水清淺真人的嫖客，又或者那些抱著一點幻想，想要成為那答對問題，榮升水清淺本月入幕之賓的人，此時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大紅的簾幕，透過那隱約的光線，可以看見一個曼妙的身姿正坐在古琴之前。

「綰青樓一月一次的聞琴會現在開始，規矩我也就不多說了，先聽我們清淺姑娘彈奏一曲再說。各位貴客，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喲。」說話的是綰青樓的老鴇，金曲。一身艷紅的長裙，即使已經年過中年，卻依舊風韻猶存。

金曲是綰青樓從低迷到如今風靡整個歸嵐的見證者。更是她親手將水清淺調教出來，現在已經成了綰青樓的一個象徵。

「金嬤嬤，快點讓清淺姑娘出來吧，我們都等不及了。」有人已經開始忍不住催促了，等了一個月才等來這樣一個機會，沒有人不想早一點聽到那讓人如登仙境的曲樂。

簾幕之後的曼妙身影聽見這喧嘩，嘴角邪魅的勾起，等不及了嗎？那就再等一會兒吧，反正她現在還沒有想好應該彈什麼。

時間就在這微微一笑中緩緩流逝，帶著一種久盼不到的期望。

綰青樓的閣樓雅座中，秦沐陽正閑散的倚靠在椅背上，臉上滿是不耐煩：「三哥，一個青樓妓子，竟然比你還能擺譜，如此之人，怎麼可能會是琴道高手。我看著琴魁之名，定是徒有虛名。」

「不急，沒有聽到她彈奏的曲子，何必這麼早下定論？」秦牧嵐不急不緩的說道，英俊的臉上是淺淺的笑容，似乎胸有成足。

「金嬤嬤，清淺姑娘今天是不是不舒服，怎麼還不演奏啊？」

「就是啊，金嬤嬤，我們都等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開始啊？」

「清淺姑娘，快點開始吧！」

長久沒有結果的等待，換來一聲聲的質問。

「稍安勿躁，馬上就要開始演奏了。大家都知道，這彈琴是需要醞釀的，不然怎麼能夠演奏出驚天動地的曲子呢？清淺姑娘這是在醞釀中……」金曲一邊應付著台下眾人，一邊示意簾幕後面的水清淺快點演奏。這丫頭，真的是越來越任性了。

「叮——」就在眾人翹首以盼，望眼欲穿的時候，一聲清越的琴音，宛若從高山幽谷中傳來，沁人心脾。

金曲聽見這琴音，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開始演奏了，不然自己可受不了下面這麼多人的催促。

簾幕之後，纖纖玉指不斷的在那黑褐色的琴弦上跳躍，眼睛透過那簾幕，望著台下痴迷的眾人，嘴角是嘲諷的微笑。這樣的曲目也能讓人如痴如醉，她就知道，真正懂得琴律的人，太少。

「如此靡靡之音，竟然被稱作仙曲，這琴魁，果然是浪得虛名。」聽了水清淺的演奏，秦沐陽頓時知道，彈琴之人的琴技很好，但是整首曲子卻沒有絲毫感情，就算是一般的大家閨秀都能演奏得出。實在是與仙曲之名不符。

「是你要求太高。」秦牧嵐對於自己這個弟弟也很無奈，別的什麼都好說，唯獨在琴道上要求極其嚴苛。

「不是我要求高，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難道三哥不覺得我們今天在雲香樓聽見的那首曲子更加配得上仙曲之名嗎？」說道這裡，秦沐陽不禁想起自己沒有見到那彈琴之人，雖然最後看見了從雲落閣出來的女子背影，但終究不能肯定那掌柜的口中不懂音律的白小姐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知音。

「一曲驚天人，疑似天之作，宛如山水曲，空谷幽蘭香。」琴音剛剛停歇，雅座中便傳出一陣掌聲，打斷了秦沐陽的思緒，「清淺不愧是清淺，隨手之作還是那麼讓人慾罷不能。這首曲子還沒有完結吧，不如接下來單獨為我彈奏怎樣？」

「哎喲，葉凝公子，就算你是清淺的常客，也不能無視這聞琴會的規矩吧？這聞琴會可是才剛剛進行了第一環節，二三環節還沒有開始呢，不要心急嘛。」金曲看了一眼葉凝所在的雅座，揮了揮手中的方巾，「雖然大家都知道最有希望成為清淺入幕之賓的非你莫屬，但是總要給這麼多貴客一點機會嘛，說不定今天另有其人呢？」

「金嬤嬤哪裡話，我只是聽了這前半曲，渴望知道後續而已。」葉凝無所謂的笑笑，手中的白玉扇輕輕搖晃，神情很是淡定。

「三哥，那葉凝是什麼人？」秦沐陽看了看坐在對面雅座的男子，紫冠束髮，白衣長衫，粉面紅唇，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濰城城主家的二公子，以往每次聞琴會幾乎都是他獲得了水清淺最後的親睞，成為入幕之賓。」

「既然每次都是他，為什麼那姓金的老鴇還要阻止他？」秦沐陽將目光投向那葉凝，搖搖頭，作為城主之子，竟然留戀煙花之地，荒謬之極。

「因為這綰青樓的聞琴會分為三個環節。第一環節，水清淺彈奏一曲，大家皆可免費欣賞。第二環節，是由金曲出題，眾人回答，回答一次，不論正確與否，都要給一百兩，而回答正確者，可進入第三環節。第三環節，是水清淺親自出題，回答讓其滿意者，便成為水清淺這一個月的入幕之賓。如果讓這葉凝直接成為入幕之賓，那綰青樓一個月的收入至少會減少一半。」

「既然都說了每次都是這葉凝成為入幕之賓，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參與第二環節？」

「因為進入第三環節不僅僅能夠見到水清淺本人，也是一種實力的證明。有錢人的遊戲罷了。」秦牧嵐輕輕地呷了一口杯中的清茶，余香裊繞。這綰青樓的斂財手段，不得不讓人佩服。

「好了，各位想必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便進入聞琴會的第二環節。大家可要將手中的錢財準備好哦，一百兩一回答。只要回答正確，清淺姑娘便在簾幕後面等著你。」

「金嬤嬤，快點出題吧，這一次我可是帶足了錢的，我就不信我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上！」

「看來李公子今天是胸有成竹啊，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第一題：聞琴會從舉辦到現在，清淺姑娘彈奏過多少次完整的曲目？」

「七十次！」

「李公子回答很積極，但是雖然聞琴會到現在已經舉辦了七十次，可並不是每一次清淺都是彈奏的完整的曲子，好比今天就不是。所以，大家可以繼續回答。」金曲笑眯眯的從李公子手中接過一百兩銀票。

「四十次！」

「不對，繼續回答。」

「三十二次。」

「不對，繼續。」

回答的人越來越多，放眼望去，都是些富家子弟，隨口報上一個小於七十的數字，然後扔出一張銀票。花錢如流水，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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