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安平生
一句簡單的回答，換來在場眾人的神色各異。為什麼會是秦牧嵐，而不是葉凝和玉梓軒？
「清淺，你真的想好了嗎？」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葉凝，臉上沒有了一貫的嬉笑，神情認真的問道。
「葉公子，清淺想的很清楚。」水清淺抱歉的看著葉凝，從聞琴會開始至今，雖然也有很多時候選擇的入幕之賓不是葉凝，但每一次葉凝都知道原因。只有這一次，就連水清淺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是為什麼，是對還是錯？
「如果遇到什麼事，記得跟我說。」沒有李勛等人想象中的爭吵，葉凝只是很平靜的囑託了一句，便瀟洒的搖著白玉扇掀開簾幕走了出去，「看來清淺這一次是想換換口味了。那本公子還是下次再來吧。李勛，孫吉英，跟老子一起走吧，難道還想留下來繼續喝茶不成？」
「我們就是要喝茶，怎麼了！」雖然口中很強硬的說著話，但是李勛等人還是跟著葉凝的步伐走了出去。剛剛才被那個小霸王打過，現在可不想再虎口拔牙了。再說，清淺姑娘已經選好了入幕之賓，再留下來也只是讓自己難堪而已。
「姐姐，你真的選了秦公子啊？」秦牧嵐之前無意間為自己解了圍，輕絡很是感激。只是如果秦公子不能成為姐姐的入幕之賓，自己也就沒有了報答的機會。沒想到姐姐就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樣，竟然真的選擇了秦公子。
「嗯？我剛才說的話，你難道沒有聽到嗎，輕絡？」水清淺冷眼瞧了一眼輕絡，移開視線，看著還站在一旁的玉梓軒，微微一笑，「玉公子難道還有什麼疑惑嗎？」
「玉某隻是有些惋惜，不能和清淺姑娘如此佳人共度乞巧節而已。也很好奇，為什麼清淺姑娘會更喜歡秦公子的回答。」
「人各有志，清淺只是平常女子，不求榮華富貴，名達天下，只求安穩平生。所以對清淺而言，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不知玉公子明白與否？」
玉梓軒忽然笑了，白皙的臉上梨渦淺淺：「在下明白了。清淺姑娘果然是奇女子，我們還會再見的。」說完，玉梓軒優雅的轉身，掀開簾幕走了出去。
「秦公子，你已經成為了清淺這個月的入幕之賓，具體時間是從明天開始。明日，清淺會在綰青樓恭候你的到來。」直到玉梓軒走出了紅簾幕，水清淺這才向秦牧嵐說道。
「能夠獲得清淺姑娘的喜愛，牧嵐甚是激動。不過，從剛才到現在，清淺姑娘似乎對你這個小侍婢頗有意見，為什麼不選擇換一個呢？」
「她是我妹妹。」似乎對於秦牧嵐提到輕絡有些不高興，水清淺的回答也異常簡略冷淡。
「妹妹？」秦牧嵐眼神微不可見的閃爍了一下，「下一任琴魁的接班人？」
「秦公子，有些事你不知道就不要亂猜測了。不管我對輕絡怎樣，那都是我的事。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入幕之賓的資格，我相信之前的六人都會很高興的。」
「秦公子不要誤會姐姐，姐姐對我很好的！」輕絡敏感的察覺到水清淺和秦牧嵐之間微妙的怒火氣息，秦公子一定是因為之前姐姐對自己的態度誤會姐姐了，她一定要解釋清楚，「剛才是輕絡不對，越距了，姐姐教育輕絡也是為了輕絡好。」
「看來是秦某誤會了，清淺姑娘請見諒。在下家中也有弟弟妹妹，看見輕絡姑娘的樣子，讓在下想起了我那調皮的妹妹，一時多問了幾句。不知清淺姑娘明日可有什麼安排？」
「一個月的入幕之賓，即秦公子可以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隨意的約見清淺。自然清淺這一個月的時間都屬於秦公子的。」
「既然這樣，聽聞濰河畫舫別具一格，清淺姑娘明日可願意同游？」
「畫舫之游，清淺之幸。」看來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這個秦牧嵐還算是個君子。
既然已經確定了明日的行程，秦牧嵐也不再逗留，四弟還在外面等著自己。這一次沒有讓四弟找到那個知音人，已經讓其有些不高興了，如果自己再把他給一個人撂下太久，一定會發飆。
這一屆的聞琴會到此畫上了句號，進入第三環節的七人，陸陸續續走出紅簾幕。紅簾幕後，便只剩下了水清淺和小侍婢輕絡。
「輕絡，我乏了，回去休息吧。」水清淺坐在軟椅上，懶懶的揚揚手，示意輕絡將這裡的東西收拾了，回房休息。
「姐姐，你不是一般都選擇葉凝公子的嗎？為什麼這次會選擇秦牧嵐公子啊？」輕絡一邊將那一杯杯「潛山毛尖」收拾好，一邊奇怪的問道。
「我不是說了理由嗎？」
「那只是第三環節要求的理由啊，我覺得姐姐一定是對秦公子有意思！不過那個玉公子看上去也不錯的樣子，姐姐為什麼不選他呢？」
「選擇誰是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了？」
「我錯了，姐姐！」輕絡恍然驚覺，姐姐今天心情都不好，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惹姐姐生氣了！
水清淺沒有接受輕絡的道歉，只是起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葉凝的真是身份只有自己知道，選擇他是最安全的。但是秦牧嵐和玉梓軒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如果不能弄清楚他們的目的，那麼渺小的綰青樓，一定會在他們不經意之間掀起的風波中湮滅。
兩個同樣神秘的人物，之所以不選擇玉梓軒，除了因為自己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更是因為她從玉梓軒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危險。七歲那年從鬼門關走過一朝之後，水清淺對於危險的感知就異常敏感。而秦牧嵐，從一開始就抱著明確的目的前來，今日在雲香樓聽見他的聲音就知道這人不簡單，現在見到了真人，更加疑惑。秦牧嵐這個時候到濰城來，目的是什麼？
想到雲香樓，水清淺忍不住笑了出來。今天沒機會見見那個秦沐陽倒是可惜了。
閑來無事的時候，水清淺總喜歡化成白疏影到雲香樓去喝一杯。作為白疏影的時候，她從來不彈琴，除了品嘗醉仙霖，幾乎不會與人多加交談。以至於雲香樓的掌柜認為自己不懂音律。這倒是為昨日的自己解了圍。
在綰青樓，水清淺除了剛剛出道那兩年彈琴是真正的融入了感情。到了後來名聲漸起，她隨手撩撥的琴弦都可以被人當做是仙音神曲，也就沒有再認真的彈過琴。樹大招風，她那琴魁的名聲已經夠顯眼了，如果再驚人一點，那絕不是什麼好事。
昨天自己去雲香樓的時候，雖然簡單的化了妝，易容了一下，眉眼間已經基本上看不出了水清淺的影子，但畢竟晚上就是聞琴會了，如果被人無意之間認了出來，那自己白疏影的身份也就徹底終結了，以後想喝醉仙霖可就麻煩了。
今天在簾幕之後聽見了秦牧嵐的聲音，水清淺驚訝了一下，不禁慶幸之前自己沒有出去見秦沐陽。不然，憑藉秦牧嵐的智慧，一定能夠猜到白疏影就是水清淺。
轉瞬又想到秦沐陽，下午的時候被秦牧嵐攔住，用的理由之一就是今晚見識琴魁的仙音。而自己今晚所彈的曲子，一定很讓他失望吧。水清淺幾乎能想象得出秦沐陽一臉失望的模樣。同樣是愛琴之人，水清淺知道那種渴望尋到一個知音的感覺。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她只是青樓女子，有些事情，只能是一種奢望。
紅簾幕低垂，掀起的是濰城青年的一片旖旎，掩去的是紅塵女子的無奈哀愁。
「葉凝公子這一次竟然失敗了？」葉凝和李勛等人從紅簾幕之後走出來時，綰青樓響起一片嘩然。
「哎呀，我的一百兩啊！這下可是血本無歸了！」買了葉凝獲勝的人開始呼天搶地。只有作為莊家的金曲，粉色絲巾掩面，止不住的笑。這次可是有一半的人選擇的都是葉凝，剩下的一部分選了秦牧嵐，一部分選的玉梓軒，只有零星的幾個選的是李勛等紈絝。
「你才一百兩？我可是買了玉梓軒整整五百兩啊！」聽見剛才那人的抱怨，另一人也開始埋怨起來，「你說這玉公子怎麼就沒有獲得最後的勝利呢？」
「還是我明智，那個秦牧嵐一看就不簡單，聽那口音可是京都來的人，京都來的，怎麼說也會讓清淺姑娘多照顧一下嘛。這次這一百兩可大賺啊！」
「唉，我的錢啊！都夠我參加好幾次聞琴會的第二環節了！」
樓下的人群嘈雜，秦沐陽依舊只是悠閑的拿著酒杯，聽見三哥成為水清淺入幕之賓的消息，嘴角露出一個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表情。這個三哥，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最近自己閑來無事，而又不想被老大抓著當苦力，所以聽見三哥要來濰城的時候，便嬉皮笑臉的跟著來了。只是，到現在他都不知道三哥來濰城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名不副實的琴魁水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