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你們啊,怎麼又來求我了呢?
第132章你們啊,怎麼又來求我了呢?
此刻,已經逐漸入夜。
郭誼在正堂看完了書後,獲得了一些學識的反饋,然後打了個呵欠準備回府院休息。
剛巧諸葛亮從軍營回來,臉色不是很好,但也是強打著精神走進了正堂來,快步到郭誼的面前拱手:「老師,學生回來了。」
「怎麼了?心裡有事兒啊。」郭誼疑惑的問道。
「在外聽到了些許傳言,說是許都學子,對老師之事迹大為震動,已有不少人寫文傳頌,準備壓於朝堂。」諸葛亮長嘆了口氣,面色鄭重走到郭誼的面前,彷彿還是難以理解:「我不明白,為何老師受此委屈,卻不肯發怒呢?難道當真對大漢如此忠誠嗎?!」
「即便是忠誠,卻也不能愚忠!老師分明有能治理三州,乃是棟樑之才,有經天緯地之能,這世間的官位,為何不是有能者居之?!」
「呃……」
郭誼愣住了,他一時不知怎麼撫平自家弟子這憤怒的情緒,因為這消息是他親自派典韋放出去的。
「沒事,他們肯幫我說話,那就說明我一直以來的做法並沒有錯誤,如此受人敬仰,自當是好事,我心中也是高興的。」
「我就高興不起來,」諸葛亮嘟囔的著走到了一側,在蒲團上跪坐下去,悶悶不樂的鼓起臉,一直不住的嘆氣,「我覺得憋屈。」
「此當是在大殿上怒斥那些所謂公卿的時候,令他們明白,現在這宛若盛世的時光是多少人努力所換來的。」
「呃,你說得對,」郭誼苦笑著點頭,「但是真正的心寒,又不是吵吵鬧鬧,沒有意思。」
「你聽到流言,可曾去尋些許文章?有人已經流傳出來了嗎?」
「沒有,」諸葛亮搖搖頭,「我只聽說,學子在許都外酒館,暢談此事的很多,而且大多已經是不尊禮法,不在乎外表禮儀,多以狂悖姿態於酒桌之上了。」
「老師若是想知道,派人去查便是。」
「狂悖儀態?!不尊禮法?!」郭誼聽得一愣,旋即摸了摸腦袋,這樣的情況他好像在某些學識之中聽說過。
但那是在魏晉之後,又不是現在?
媽的。
被我弄提前了!?
郭誼瞪大了眼睛,這建安年間的風氣,他認為的確很容易形成某種流派,就在於曹操和郭嘉等人,都偏向於浪漫主義,今後的曹植、曹丕等,都是如此。
在那時候形成倒是正常,現在怎麼因為自己的一些流言就這樣了?
難道說,我真的很有魅力?!
郭誼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我魅力不斷提升之後,最終不會變成「大漢魅魔」吧,什麼刺客都來找我,政客也要對比於我,帶兵的將軍崇拜於我,且也多與我較勁。
「嘖,我這魅力。」
郭誼嘆了口氣,「不過是些流言而已,亮兒不必理會,由他們去吧,但要監管一下,不允許任何消沉意志的藥物出現。」
「什麼意思?」諸葛亮愣了愣問道。
「有一種散,若是在酒後而食,會令人醉生夢死,幻見盛世,得念心中所想。」郭誼想了想還是告訴了諸葛亮,但估計他日後遲早也會知道有這些東西,提早提防是好事。
在魏晉時候,不知多少人因為這個而死,現在估計民間也有流傳,只是並沒有主流而已,這類散服的藥物必須嚴打,不可令人意志消沉。
「還有這種好東西?」
「好東西?」郭誼笑了起來,「如飲酒一樣,一旦你醒來了,一樣還是要面對這亂世,有什麼好的?有志之士當以扶救為己任,若是不能兼濟天下,那就獨善其身。」
「是。」
諸葛亮神色一滯,心中深以為然,這話卻也可算至理名言。
「今日,伱在軍中所做之事如何?」郭誼等待稍稍沉寂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到處哭訴了許久,算是將心緒都發泄了出去,不知道這些將士能不能體會。」
「別管能不能了,回去睡覺吧,我知道你心裡不滿,但我之後還需領校事府之職,仍要多加準備。」
「校事府?!就是上次老師說過的,以此監察百官的特權司?」
「不錯。」
「不可啊!」諸葛亮頓時又麻了,滿臉的擔憂,立即起身走到郭誼面前來,急得好幾次想開口但都忍住,反覆踱步之後,苦著臉道:「此職,會引起士族仇恨!」
「老師不可讓自己立於危牆之下!若是令此職,進則得罪無數公卿大臣,退則是力有不逮要受責備,進退兩難呀!」
郭誼看著他直接笑了:「你這人,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啰嗦,你剛才還在為我唾罵那些公卿,怎麼現在又懼怕他們來了!」
「我進言設此司,我不去難道讓別人去嗎?!再說了,我受那些士族公卿仇恨又能如何?我還有兵馬內衛,有曹氏、荀氏、夏侯氏在後做盾,有什麼可怕的?若是曹氏也完了,我自當危險,畢竟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也?!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人總是心念自己,明哲保身,但在關鍵時刻,卻不能做縮頭烏龜吧!堂堂丈夫,若不能以身挺進,而在後畏縮,如何能俯仰無愧於天地!」
「我……」
諸葛亮一下被噎住,不敢回嘴。
「回去睡覺。」郭誼臉色一板,威嚴頓時湧現,讓諸葛亮不敢再勸,只能拱了拱手,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你勤於訓斥弟子,你的魅力之中「威嚴」增加了,繼續增加,將會成為一種獨特的氣質,且獲得更多獎勵】
【天道酬勤】
「誒?!」郭誼眼眉一挑,還有這樣的效果。
「真好。」
……
三日後。
在許都之外,來接受黑甲苗刀兵的伏完,在剛剛進營的時候,就傻了眼。
兵甲早已經堆放在了營地之中。
而其餘將士,幾乎全部換成了平日里穿著的厚實布衣,結伴在做準備,看他來了之後,為首的幾人都湊了過來,一下將伏完圍住。
伏完本來個頭也不算雄壯,中等身材,這被圍住后需要墊腳才能看到外面人手,而且耳邊嘈雜混亂,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只有一兩人的呼喝入耳。
「俺投於郭君侯麾下,君侯不在,俺也要回家了!」
「咱們營壽春立下戰功,還請將遣散費發放,讓我們回家吧!」
「天子既是以仁道著稱,不能強逼我等入宮為兵士啊!」
「將軍,讓俺回家吧,家中還有老娘要照顧,再不回去,家中將無人能奉養老母了!!」
「將軍,你終於來了!放俺們回家吧!俺們都是陳留人,在許都太久了!!」
等伏完能聽清楚的時候,耳邊大多是各種苦求的聲音,真摯懇切,語氣卑微,什麼哭求的話都有,就是不肯再留於許都。
而且,有些人所說的話是對的,他們在壽春立下大功,還沒有犒賞就要調任到宮中,現在遣散不光要花遣散費,還必須要先行再犒賞一筆。
如果不給,後果可能不堪設想,畢竟這是在大戰之中的精銳……不是普通的新兵!
但是,全部升遷到禁衛去,這本來就是犒賞啊!月俸都比現在要高很多,而且還不用上戰場,怎麼會有人不願意呢?!
現在犒賞……犒賞若是不發,怕是影響極其不好。
這些人就在許都之外,隨時可以到城門口去鬧事,大肆宣揚。
所以,伏完現在站在營地內,人已經懵逼了。
怎麼會這樣?!
我剛來,就要發錢?!
這錢應該是郭誼來發吧?!
我去找郭誼?!
但是他已經交任了呀,我若是去尋他,會不會顯得太過於咄咄逼人了,一旦激怒,他麾下將士會不會直接嘩變,繼而讓這支黑甲兵同樣也發生兵變?!
若是有兵變之心,我還帶不帶他們……
伏完仔細思考了很久,兩撇八字鬍須不斷吹動,心裡越發的懼怕,他根本是賭不起的,兵變之心的意思就是,這些兵隨時可能會想著整死他。
鬼敢帶?!
「諸位,諸位!!」
想到這,伏完馬上右手高舉,示意他們先行安靜下來,朗聲道:「別著急!你們別急!」
「急!憑什麼不急!!俺急著回家過冬!明年好耕地咧!!請將軍快快發犒賞,發遣散費!!」
這些人怒吼著,彷彿根本不聽伏完勸告,他身邊的那些近侍,也沒了脾氣,看著這三千多人不斷逼近,也只能被威勢所嚇退,不敢上前阻攔。
忽然有幾個忠心耿耿的宿衛擋在了伏完身旁,怒罵了幾句。
「你們是參軍的,又不是逆賊!等人把話說完!!」
結果,為首一人直接朝後招手,大怒道:「他罵我們是逆賊!!我們取功於壽春,沒有賞賜,還要被唾罵!娘的,把這賊將綁了!」
於是三千人爆發了怒喝聲,有一撥人去關了營門,另一伙人則是一擁而上,撿起地上苗刀撲進軍陣內,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伏完身邊的人,再將他按在地上綁了起來。
然後放了一人出去報信,讓其他的將軍來見,讓他們能離開許都,回到家中去做民,否則就將這將軍直接殺了。
到了,伏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還在盤算著以後如何帶兵,壓制住這群情,沒想到他們直接兵變了。
這兵變的速度,為什麼就好像是密謀好的一樣。
……
司空府。
「什麼?!」
曹操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來報信的人,那人還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率先去找了楊彪。
楊彪一聽就急了,這個事如果是傳出去了,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名聲和家族名譽全部要受損,識人不明也!
伏完可是他在大殿上保薦的。
沒想到這才三日。
接手的時候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你們是怎麼接手的?!這可是在壽春赴死先登的兵啊!!都是我的精銳!!精銳!!這是我大漢護國的兵馬!你們居然這般激怒他們!」
「誰說他們是亂黨!自己去營中自刎謝罪!!」曹操大手一揮,說到激動之處將案牘都掀翻了來,自己則是持劍下階梯,逼到了那侍衛面前。
「已,已經被他們殺了……」
那侍衛顫顫巍巍的說道。
曹操:「……」
這麼狠?!
動手竟然如此果決,不愧是……不愧是暗中放了權的。
曹操心裡樂得想笑,但是表面上還是勃然大怒的姿態,抽出長劍來架在了那侍衛的脖子上。
這侍衛哪裡見過這等陣仗,當即噗通一聲跪在了曹操面前,楊彪在旁臉色煞白,連忙喝止:「司空不要!」
「不要,不能殺……若是殺了,連傳話的人都沒了,這些兵變的軍士如何安撫,還請司空……親自去勸說。」
「我早就說了!」曹操當即仰頭怒視楊彪,「此苗刀甲士營,是郭誼親自招募的,你知道他是怎麼招募的嗎?」
「啊?楊太尉,請你回答我,你知道他是如何招募的嗎?!」
楊彪眼眸晃動,雙手執禮,他本想很有氣度的背起手來和曹操說話,但現在一來是有求於人,二來是的確害怕自己的名譽從此掃地,在史書上淪為笑柄,所以他站得就很是彆扭。
又想直起腰,但是又沒有足夠的理由直起腰。
就和他們整個集團是一樣的。
宛若一口空麻袋,不管怎麼往上扯,總是站不直。
楊彪滿頭大汗,快速的擦了一把,道:「無非,無非是以重金招募,或是用其名望遊說……」
「是個屁!」
曹操當即啐了一口,滿臉不屑的看著楊彪,道:「爾等經學,恐怕只學了如何在官場勾心鬥角,你知道什麼叫龍骨水車嗎?知道灌溉之器如何改良嗎?知曉治世之政,在於野嗎!就這還在叫囂著當舉名譽之士!我看你根本不舉!」
「郭誼,是圍太壽陂,引太壽水灌溉農田,改良農器,得以令水不斷流入田土,使得陳留得千里沃野!以資十萬民長計得活,方才有這等恩情!這些人是死心塌地跟隨而來,根本無需重金募集!」
「他在陳留,已有皇甫之稱!與當年皇甫嵩將軍名望無二!你如何能動他的兵!我早就提醒過你們,此乃是有功之人,未必求禁衛,當求恩情得還!!連這些都不知道,現在你來讓我去遊說!?」
「我帶兵去把他們全殺了嗎!!!」
「啊!」
曹操痛喝之下,楊彪當即心神震蕩,而後六神無主的雙手垂落了下來,頭皮發麻不知如何是好。
這,這……那這麼說,只能再求郭誼親自去了?!
曹操罵完,長嘆了一口氣,苦惱向天,幾乎一臉的失望,「唉,如此,只能去面見陛下了。」
「想不到,大好局勢剛得平定,被你們這些忠臣,耗去我三千精銳甲士,我曹操,真是敬佩到,五體投地啊……」
「我……」楊彪倒吸一口涼氣,但發現自己似乎吸不上來,感覺胸口堵塞,難受至極。
我也是被人坑害了呀!!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出了問題!!
曹孟德,別罵了!!
這一句「五體投地」,把楊修直接紅溫到了脖子,差點沒倒在司空府大堂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