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133章 陛下,他裝的!你千萬別信啊!
第133章陛下,他裝的!你千萬別信啊!
許都皇宮,永樂殿。
大殿上的劉協聽見消息時,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獃滯之中。
兵變?
伏完被擒?!
這怎麼可能呢,朕是要賞賜這些兵,因而招為禁衛,這在以往,得是劉氏子弟、皇親各族的子弟才能有的殊榮,至不濟也得是公卿之後。
因為在皇城內當差,意味著離天子更近,同樣也就意味著能夠獲得更多機會,哪怕是被一個官吏看重,便可攀上關係,以後聞達。
這些甲士,不都是農戶出身嗎?這樣的機會難道不是此生僅有?
他們不肯就算了,居然還兵變。
「為何會兵變?!到底情況如何?!」劉協一聽就慌了,連忙開口問道。
此時董承也被叫來了大殿上,他很敏銳的猜測這也許就是曹操的詭計,所以和郭誼才能這麼爽快的答應。
但他沒有證據,並不好當殿對質,因為他怕說出來,自己晚上回到府苑之中就會被人抓去牢獄。
所以也只能偷看了曹操一眼,在心中大罵奸詐,然後對劉協苦笑:「臣,也不知……」
「你不知??」劉協狠狠地嘆了口氣,直接被氣笑了。
現在你倒是不知了。
朕剛想要理政,冒著風險向曹卿要一些兵權在手,現在就出了這麼大事。
你居然直接說不知?當初獻計進言的時候,伱可是跑得很勤快的!那時候可是信誓旦旦!!!
曹操面色如舊,平靜的道:「陛下,是這些兵想要回陳留,故而約好遣散,於是必須要發放遣散的軍費,還有壽春大捷之中的犒賞。」
劉協疑惑不解的看著點他:「那,給不就行了?」
「不錯,」曹操略帶沙啞低沉的嗓音傳開,「若是直接發放,讓他們走就是了,但偏偏伏完不給,還縱容屬下,罵他們出身卑賤,能選為禁衛應該叩謝天恩,還回鄉去看什麼母親,惹了眾怒。」
他不緊不慢的說完這些,楊彪臉色頓時一變,這可和方才那侍衛來覲見所言完全不同,這不就是添油加醋了?
「陛下若是不信,可召伏完身邊宿衛,進來一問就知道,他就是負責來傳話的。」
劉協眉頭緊皺,失望無比,掃過董承和楊彪時,臉上已經滿是絕望,向後方的靠背上一癱,大聲喘息:「朕,朕真是,信錯人也!」
「哼哼哼……」曹操立即輕笑了起來,眼皮也不抬,有些酸楚的懶散嘆息道:「哎,說是如此,但我當時也覺得,諸位公卿忠君愛國,勞苦功高,也是陛下身邊的忠臣。」
「卻不想,是為爭權奪利,結黨營私,我在外領兵打仗,勢要滅篡漢逆賊,就算是沒有功績,也該得到一些尊重吧?現在呢?背地裡諸位公卿居然是想拆我的兵馬,繳我兵權,今日大殿之上,我便也明言吧……」
曹操站起身來,走到天子面前,拱手而下沉聲道:「那就如同對郭孟譽一樣,把我麾下三州之地,在冊二十八兵馬,都交給陛下所指定之人,我看董國舅就不錯,既是陛下親信,也滿口愛國之言,我等腌臢小人不配領兵,我日後只做司空之則。」
司空見慣嘛,我賤慣了,你們士族來吧。
劉協一聽這話,頓時心裡慌了,就好像是跌入無底深淵根本沒底一樣,不知何時能夠觸及最底處。
這句話太令他恐懼,曹操若是不管了,將青州兵全部放出來,誰人能接手?光是一個郭誼的苗刀甲士就已經足夠亂了,曹操麾下二十八萬兵馬極其兵變,那這許都也不用再待了。
「司空!」劉協語重心長的看向了曹操,滿臉的無奈神色:「司空怎能說這樣的話,不可因一二人失職,便灰心喪氣。」
「司空不可就此撒手不管,現在這局勢,該當如何?」
「司空……」
劉協看著曹操,見他鐵青著臉,幾乎無所動容,一時心中更加慌亂,不自覺的又多喚了幾句。
這時候,他更怕了,若是真的不管朕,或者不奉大漢了,那朕豈不是又要落入如同長安時候的境地?
那朝堂會變成怎樣?!
光是任上的各地官吏,都大多是曹操親自舉薦,朕還沒有這樣的能力與勢力,可以重新扶起大漢的朝政,難道要去求袁紹?!
可袁術,剛剛才在壽春稱帝,兩兄弟豈非是一丘之貉耳?!
朕該當如何?!
「司空……」
劉協又喚了一聲,語氣已經一改往日的嚴肅,竟有些誠懇的意味在裡面,他自己都不知為何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但忍不住。
然後在幾個呼吸之內,劉協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曹操要的不是自己如何低下順氣,而是堂上這些公卿之臣,所以劉協頓時深深吸氣,扭頭朝左邊喝道:「皆是你們鬧出來的事!」
「朕與司空,雖是主臣,但也如師徒一般,司空不光迎奉朕到許都,還內外照拂周到,從未有過不恭,從始至終,他就沒有任何不臣之行,始終將忠於漢室放於心間,且自賊人篡漢以來,率軍親征,回來之後不求封賞,也不曾標榜自己功績!!朕本來就心中難安!」
「你們,卻還要進言要人家的甲士!!在朝堂上,非但無用,卻總思勾心鬥角,朕幾乎被你們所矇騙,願望了司空!楊太尉,伏完既是你保薦,如今造成兵變,你且引咎辭去官位便是!」
劉協的一番話,讓董承和楊彪頓時都傻了眼。
楊彪怎麼都想不到,陛下居然會為了曹操,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要卸任,你就讓他卸嘛!!
那二十八萬兵,讓袁紹來領啊!
怕什麼!
你只要答應,他必定不敢真的放手,不還是要扯故把這句話吞回去!?怎麼就被嚇住了呢!
不就是外面三千兵變嗎!
我,我還真沒辦法……
楊彪想到這,怒意也沒了,只能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可不聽從也,而他也不敢在朝堂上發牢騷,只能轉頭去冷冷的看了一眼董承。
你蠢也就算了,現在害得我跟你一樣蠢。
「陛下,臣自知識人不明,定會引咎,不過今日之事著急,不知如何解決,司空……」
楊彪說到這看向了曹操:「臣不知個中緣由,對郭孟譽的兵馬,未曾察明,是我失職,今日辭后,當會尋時機向他賠罪。」
「還請司空,將亂軍之事解決。」
「解決?」曹操長嘆了口氣,「就算是罷免十個太尉,和城外的亂兵又有什麼關係呢?已經被逼到這種境地,除了發放犒賞和遣散費之外,已經別無他法了。」
「那就發啊。」
劉協急切的說道。
你終於是肯說話了,看來真正生氣的根源果然在這些公卿身上,因此,劉協在說完這句后也白了董承一眼,滿是嫌棄之色。
說實話,劉協最近也煩董承等人,當初在長安,那是沒辦法,李傕郭汜等本就是虎狼之輩,在朝堂上用刀兵把持,而且將羌胡外寇也引到長安,來威脅諸多大臣。
那時候只能倚靠於董承等老臣護衛,同時為他出謀劃策,當然大部分的策略都是毫無作用的,只能是當做聊以消遣,來讓他們聚在一起以為還在為大漢努力,這種信念感,讓劉協覺得沒白活著,僅此而已。
現在好不容易到了許都,日子過得安逸了,曹操打下來的領地越來越多,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頗有平盛之世的樣子,看曹氏的態勢,也不會立刻就威逼篡位等事。
他正覺得自己不負祖宗所望,可以續大漢再數十年呢,結果你們天天搞事,非要說曹操是奸臣。
說他貌似忠良,實則裝成如此,但他若是裝的,只要能裝上一輩子,也並非是壞事,為何就不能裝!?
能騙朕幾十年也好呀!好歹還有幾十年的好日子。
「陛下,」曹操苦笑著轉過頭來躬身道:「臣早已在奏札之中說過,今年雖說大豐,但卻不是朝堂十分殷實,因為除卻行軍作戰的軍糧之外,還撫恤流民、災民,並且將布匹發放於各地衙署,發於饑渴凍餓之家,如此行事,方才勉強可以衡穩收支,故而無錢來犒賞。」
「軍中的犒賞,都是暫且拖欠,等到來年開春,商賈走動,衙署可得稅收,各地有朝貢入許都,方才能有殷實的厚底。」
「那……」劉協一時語塞,說不出什麼話來,靜立原地目光獃滯,略有難堪。
倒是董承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那司空這一年來,說是治世能臣,卻也拿不出富國之策,在下可聽聞,冀州袁紹居地富饒,可資百萬軍,千萬民。」
「那只是傳言,」曹操根本不生氣,還是很認真的看向董承,嘴角上揚微微而笑:「衛將軍可知曉,袁紹之民多看天時,只得溫飽之糧,而前日傳來消息,他的冀州也出現了冬災,流民向的是南方奔逃;而之前的袁術,民只能採食桑葚、魚蝦,並無糧過冬,每年在冬日餓死、凍死的不下十萬人。」
「而我兗州、徐州、豫州乃至現在的淮汝一帶,都以惠政於民,當用糧食供給飽腹,以布匹、柴禾令其過冬,修生養民,讓他們有固安之所,為什麼?因為我這裡,是天子腳下,奉大漢之命,民之所以信,乃是信的當年鼎盛王朝,而非是我曹操,而我承蒙聖恩,世受漢恩,不可以此為辜負,故而傾力施於民,我說得明白否?」
曹操盯著他看。
一番話宛若妙語連珠,然後一巴掌混著這些珠子在掌心裡,給董承抽了過去。
這位未曾有多少顯赫政績,在長安一直屈居人下的衛將軍咬了咬嘴唇,不敢回話。
甚至面紅耳赤,內心彷彿已經喚起了警告。
他娘的,早知道不說話了,我說話幹什麼?
讓人幾句話懟到這種地步,太丟人了。
「董卿家,你為何還敢開口說話?」劉協在坐榻上,臉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伸出手就指著他大罵了幾句,然後才笑著向曹操問道:「那司空,依你之見,現在該當如何?」
「還得請郭孟譽去,這是他招的兵,有恩情,自然是他說話最管用,將犒賞再拖一拖,而後若是能讓這些兵馬不回鄉,便可省去一筆遣散費用,如此拖過這個冬日再說。」
「對,對……」劉協心中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了類似「解鈴還須繫鈴人」的的道理,「那就請郭愛卿去,朕一定為他嘉獎。」
「他做許都尉,正調遣各營兵馬為護衛內衛,組建營地,郭誼不喜多勞,還請用皇命去下,他就會遵從。」
「那,豈不是委屈了……」劉協不知道現在許都內的各種傳言,只是下意識的覺得無事就要人家的兵,現在出事了又想將他請回來這種事,有些虧待了臣下。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我去勸說便是,他是我的女婿,自家人有話還是可以商量,但臣方才所言,卸掉二十八萬軍重擔的事,還請陛下考慮。」曹操眼皮一翻,雖也是低下頭去,但語氣卻沉了很多,顯得很是懶散失望。
「司空!」劉協當時就急了,連忙伸手招呼,「司空怎麼又說這事!!真要棄大漢危局於不顧嗎!?且如今這等亂世,正需要司空這等英雄豪傑相助!」
「臣人微言輕!公卿不願為同儕,怎能服眾,日後若在外行軍打仗,朝堂上台司又向陛下進言,臣如何能打勝仗?!」曹操滿是誠懇,苦著臉抬起頭來,語氣嚴肅的說著,「陛下若是臣,能安心嗎?」
「臣費心力,東拆西顧,可令百姓安居,讓兵馬強盛,同時還要養著這些公卿大臣,卻要遭此非議!暗中拆台!好不容易建起的精銳兵營,卻弄到兵變的地步,損失何止千萬,臣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只求官吏各司其職,不求甚功相助,但沒想到,不光不助,還要拖臣的後退!」
「唉。」
曹操語氣停頓多次,緩慢而言,當真是心灰意冷。
劉協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忠臣,忠臣啊!
若非是方才在話語中聽明白了曹操這一年的功績,他心中也不會如此觸動,看這滿朝公卿在堂前大談志向,暢想未來!
乃是因為有人在前方背負了如此之多。
而且,這個人還會時常到宮中來教導朕如何理朝堂之政,學安民之策,不光古學、今學皆有教導。
「朕,朕心中甚有愧意……」劉協仰天長嘆,雙眸已經微紅。
這時候,董承發著呆,眼睜睜看完了這一幕,心裡都在滴血了。
陛下!!
他裝的!!他裝的啊!!!您千萬不要上當啊!
這曹賊,曹賊實在奸詐!這看似肺腑之言,句句都是在試圖以言辭掌控陛下之心吶!!
曹孟德這人,為何,為何總是能將人心置於掌中玩弄!
「朕決定,」劉協虛了虛眼,沉聲道:「為表司空之功績,且如今太尉又引咎罷免,朝堂要職不可或缺,當暫棄置三公之職,拜曹卿為丞相,總攬軍、政要務。」
「還請丞相,切莫推辭。」
曹操當即躬身推辭了兩句,但躬身下去的時候,卻是看向了董承,然後露出了一個頗為得意的笑容。
卧槽!?
董承目瞪口呆,一時間氣血攻心,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淤堵在了胸口,差點沒頭暈目眩的倒在殿上。
廢棄三公,置丞相!!
曹操不費吹灰之力,竟然是被天子請上了丞相的位置!?
當年董賊,董賊還要殺半個朝堂來震懾呢……
蒼天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