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城市病了,需要做手術
在姜維的精神空間中,英靈之書將演化世界中,姜維所取代的沙利爾所經歷的事情化為了一行行文字。
【經歷半個月,你終於獲得了施行復仇計劃的契機,你抓住藥劑商人羅的防禦漏洞,強行洗劫碼頭三號倉庫中儲存的合成藥,在付出巨大的代價后,覺醒了恢復系最高階異能力——不死之軀】
【你殺入了黑蛇幫的總部,見到了殺死你父母的元兇,黑蛇幫的首領尤里烏斯,你選擇將他折磨致死】
【手刃仇敵,但你心中的怒火卻無法平息】
【這個城市病了!病的很徹底!】
【法律成了上層人的保護傘,底層人只能在貧窮中掙扎,還要面對不法分子的侵擾】
【繁華的城市,卻是邪惡滋生的溫床】
【你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你想起了父母給你的名字——沙利爾,這是治癒的意思,或許是命運矚目,你覺醒了恢復系的異能力,卻無法癒合精神上的傷痛】
【什麼才是真正的治癒,自己出生的這個城市又應該怎樣才能消掉毒瘤,隱隱感受到只剩下三天生命的你,不由回顧了自己的一生】
【在思考後,你覺得自己或許找到了答案】
【赫蘭市已經病了,人生病需要做手術,而城市生病了也需要做手術】
【伱捫心自問,自己並不是一個好人,違法犯忌、殺人放火,你早已墮落……你是赫蘭市邪惡秩序的受害者,卻也無疑是這其中一環中的幫凶】
【可到了生命的最後,你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是好人,也從來不是英雄,但看著網上論壇中,那些曾被幫會迫害的人發的帖子中,稱自己為復仇天使,你明悟了】
【沒錯,你從始至終只是一個復仇者,向這個無可救藥的城市復仇的墮落之人】
【你將在城市劃開一道血口,鏟掉你能清除的腐肉,就算新生的部分仍天然帶著腐壞因子,那你也已經做到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了】
【你決定再次出手了,不過在此之前,你打算先滅掉血紋幫,因為黑蛇幫的覆滅,你的首領打算召集人手進行商議】
【正好,武器庫也在聚集的位置,你可以順手補充一些武器】
……
「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層人為什麼會墮落?在哲學領域,有過太多的學者討論過人性本惡本善的問題,但我覺得人最重要的是自我,而擁有自我這個意識的人類,都是本能的想讓自己更好的。」
「嚮往善的,是希望自己人格的完美,從而在其中收穫自我的滿足。」
「嚮往惡的,在犯罪的過程中可以收穫金錢和愉悅。」
「利益是一個沒有邊界的名詞,它可以是信仰、金錢、愉悅、自我滿足……總之,能收穫的東西,其實都可以被稱為利益。」
「壓榨他人,收穫利益,自己不會損失還能得到,在我看來這就是上層人大部分不會選擇善的原因,讓自己損失更小,是他們身為擁有自我意識的普通人,所具備的本能。」
「能壓制住這個本能的人,他們的意志都很強大,應該被稱為聖人,但是大部分的上層人顯然是沒這個資格被稱為聖人的。」
「所以,上層人跟底層人一樣都是普通人。」
赫蘭市廣播電視台,開啟了全城範圍的直播,街道的大屏幕上,往日卡爾斯集團的廣告全都消失不見,變成了這場直播。
但是看著屏幕中出現的三個人,大量的人選擇了駐足,彼此面面相覷。
直播中出現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女人對於赫蘭市的市民來說並不陌生,她叫做溫妮,是一個很有名的主持人,許多大人物都接受過她的訪談,今天的她與往日一樣的打扮,知性而又美麗,波浪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為她添上了浪漫的氣質。
可此時鏡頭前的她,卻顯得很是局促,眼神中有著肉眼可見的慌張。
坐的位置也都快出了鏡頭。
而另外兩人,其中一個坐在平常節目嘉賓的位置上的男人,身形高大,長相兇惡,還穿著一身幾乎被血染成紅色的殘破黑袍,灰白的髮絲上也沾著血液,彷彿是剛剛殺過人的xie教徒。
也正是這個高大的男人,靠在椅子上,神態平靜中又有幾分隨意的在說著話。
他的左腳下,還踩著一個腦袋,不過萬幸腦袋是有身體的,還在掙扎的扭動,試圖脫離眼前的處境。
這是一個渾身被捆綁的年輕男人,他手腕上露出的表,一還有身上的衣服,一些有見識的人認出了這都是些極為名貴之物。
一輛跑車上,一個紅髮男生,看著大屏幕之中被踩在腳下的年輕男人,眼睛逐漸瞪大,摟著女友的胳膊都不自覺的加大了力氣,要不是他女友痛呼后使勁的晃動他,他差點就要在失神中殺人了。
「阿泰拉!你是要把我殺了嗎!我要告訴我爸爸你欺負我!」
也是富貴出身的女友,憤怒的質問道。
但是以往疼愛她的男友,只是獃獃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大屏幕,說道:「隨便你吧……我也許是瘋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一場真人秀,有什麼可在意的!」
女人說著,也掃了幾眼大屏幕,忽然也僵住了。
「親、親愛的……那是卡爾斯少爺嗎?」
「我想就是他,上周我剛去過他舉辦的宴會,那塊表我認不錯,還有那身衣服,絕對是只為卡爾斯家族服務那家定製店製作的!」
「……神啊,這怎麼可能?」
……
【神賜予萬物生命,而赫蘭市歸屬於卡爾斯集團】
【卡爾斯集團的董事長戴特.卡爾斯,在他的長子費爾雷三年前因病去世后,便只剩下了一個小兒子西蒙】
【如果真的有一位神,那麼西蒙在降生前,應是被賜予了金幣、王冠,但他也抓住了毒蛇和蠍子】
【他狠毒而又暴虐,如果他只是一個貧民的孩子,那麼他必定會被形容成是壞水代替了血液,是天生的壞種】
【但在媒體的形容中,這位小卡爾斯卻是一個活潑而又浪漫的年輕人】
【他愛著聚會,但他的聚會永遠是那麼荒淫而又血腥】
【他似乎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天生嗜血殘忍的吸血鬼】
【解決完血紋幫,你下一個目標放在了他的身上】
【不死之軀做為最高位階的異能力之一,它為你帶來的不僅僅只是恐怖的恢復力,它還包含氣息收斂、血肉爆發、感知、巨大力量等等一系列的分支效果】
【在解決了血紋幫后,你憑藉著氣息收斂的能力,你回到家后,將自己裝進了一個門外的箱子里,然後讓快遞員打包運送走】
【憑藉事先打探好的情報,你知道運送的車輛會經過亞那拉大酒店,而那位赫蘭市實質主人的未來繼承者小卡爾斯,會在那裡舉辦他的宴會】
【你之所以能知道這件事,那是因為這對於小卡爾斯來說,基本是一個慣例,而他的身份對於整個赫蘭市來說就是一個焦點,他也不熱衷於隱藏自己,所以打探起來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甚至理由找起來也很簡單,幫會的行動避開卡爾斯家族的人,這是一個常識,所以再對合成藥動手之前,你的副手彌林便為你打探了一切】
【彌林做事永遠是那麼細緻,雖然有時總是暗中搞小動作,還想著奪取你的位置,但你其實並不討厭他,但可惜的是按照幫會規定他要與你一起去,所以他被你溫柔的扭斷了脖子……】
【你最終成功了】
【憑藉著能力,你在酒店的側面悄然離開了運送貨物的車輛,在暗中躲避,一直等到了小卡爾斯從酒店出來,在那一刻,你選擇了動手】
【你被暗中和明面上的護衛人員用槍幾乎打成了篩子,而且卡爾斯家族的老管家也是一位高位階的改造者,擁有著極其恐怖的速度,還能爆發出一種類似激光的能量波】
【你的腦袋被能量波轟碎,無頭的身軀,也繼續用手掐住了小卡爾斯的脖子】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在覺醒不死之軀后已經死了,如今只是以精神體的方式控制著自己的身軀,大腦對於你來說已經可有可無】
【小卡爾斯還以為你是他剛才宴會中,那些被虐待的年輕人的家人,不斷的裝著無辜,說他也不喜歡這樣,他只是陪著其他人一起而已,還問你的弟弟或妹妹叫什麼,因為有一些還沒死】
【那一刻,你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真有神,那神必然是已經死去!】
……
向黑蛇幫復仇,這並不算什麼。
向這個真正讓名為沙利爾的男人的人生,走向悲劇的病態城市復仇,才是真正艱難的。
要是沒有小卡爾斯做為人質,沙利爾也不會現在堂而皇之的坐在這裡,成為這場對這個城市的人們進行直播的主角。
沙利爾忽然加重了腳下的力氣,讓腳下的年輕人發出了嗚嗚的慘叫。
他咧開嘴,忽然笑了起來:「呵,好吧,這個說法很滑稽……就像是聖人活在赫蘭市中一樣好笑。」
「哦,差點忘了我還要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沙利爾,一個幫會成員,或者說前幫會成員,但我不過是個默默無聞的底層爛泥,大家不必在意,但這位大家應該都不陌生吧?」
挪開腳,在小卡爾斯像個毛毛蟲一樣,試圖往邊上挪的時候,沙利爾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主持人溫妮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帶在耳朵中的耳機,不斷傳來電視台老闆穩住眼前人的命令聲。
「咱們赫蘭人有一個特質,那就是忠心!而這一位,西蒙.卡爾斯!就是咱們赫蘭市未來的主人!」
「為了抓到他,我被餵了不知道多少公斤的子彈,腦袋還被那位卡爾斯家族的管家給轟碎了一次,結果抓到他之後,各位猜發生了什麼?」
沙利爾掐住了小卡爾斯的脖子,模仿著不久前發生的情景,他臉上笑容多出了幾分譏諷,道:「那個老傢伙,就任由我用機槍將他活活射死,如果只論忠心的話,也許這位管家足以被稱為聖人了,當然,我更喜歡叫他為聖.卡爾斯忠犬。」
這似乎是一個很冷的笑話,赫蘭市的市民們,無論是在街道上看著掛在大樓的大屏幕的,還是坐在家裡看電視機的,都陷入了失語的狀態。
一位坐在家裡,本來看著一檔音樂劇節目的老人,半晌后,帶著驚愕的表情,難以置信的喃喃道:「這個城市……出了一個不想當卡爾斯家族狗的瘋子嗎?」
他同樣年老的妻子,不知何時也走出了自己的房間,看著電視中沙利爾,輕聲道:「也許是一個想當人的瘋子。」
他們活了太久,早已經清楚了這個城市真實的面目。
但是對很多年輕人來說,讓赫蘭市的大部分人陷入窮困的並不是那些富人,而是大大小小的各種幫會,他們才是寄生在赫蘭市上的毒瘤,這些瘋狂的傢伙,甚至襲擊過卡爾斯家族的人。
所以在很多人看來,沙利爾只是一個仇富的瘋子。
而電視台內,溫妮也是強帶著往日職業化的笑容道:「沙利爾先生,卡爾斯集團一直致力於讓赫蘭市變得更好,他們為赫蘭市帶來了大量的工作崗位,並且做為普通的市民一員,他們也積極的與官員們溝通,展開了很多打擊幫會的行動。」
「為此,戴特先生甚至遭受過幫會成員的暗殺,這是上過新聞的事情。」
沙利爾很想笑,但他只是扯動了幾下嘴角,笑容終究沒有出現。
他將目光放在了溫妮身上,淡漠的神情讓溫妮只覺得下一刻眼前的男人就會衝過來將他撕碎。
這似乎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偽裝成人的野獸!
溫妮覺得自己只是被看著,就渾身難受了起來。
意外的是,沙利爾對著她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好。」
還沒等溫妮習慣性的說出謝謝,沙利爾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但我記得我說過,我是一個前幫會成員,知道為什麼嗎?那是因為我將我所在的血紋幫給滅了,當然……這不算是值得一提的事情。」
沙利爾鬆開了掐住小卡爾斯脖子的手,讓他能喘上氣,不至於現在就被掐死後,他平靜的繼續看著溫妮道:「我在即將殺死我的前首領之時,他曾經向我求饒,說他身後站著的是佩斯勞德先生,我不能殺他。溫妮女士,你對佩斯勞德先生這個名字感到耳熟嗎?」
赫蘭市中的幫會之猖獗,不清楚內情的人是很難想象的,雖然在新聞中被大肆批鬥,但實際上每一個大幫會都與赫蘭市的上層有著聯繫,只分多多少少而已。
做為幫會的一份子,還是算個頭目的沙利爾,很明白這一點,不過對於自己幫會的靠山,倒也是在那位前首領死前才知道。
對於前首領口中的佩斯勞德先生,他並不陌生。
這是一位新聞上的常客,他不僅是位大商人,還是新上任不久的治安局的局長,曾經信誓旦旦的在採訪時說自己的生意長期遭受幫會的襲擾,所以他與每一個赫蘭市人民都有著共同的敵人。
他曾經嚴肅的斥罵幫會,說如果不是因為幫會,赫蘭市的各大公司就不會被侵擾,出現經濟問題,從而導致員工下崗。
因此他上任后,將不惜一切清除所有幫會,哪怕手槍指著他的頭顱,家人的安全沒有了保障,他也會赫蘭市民眾們付出一切,為他們帶來富足與和平。
溫妮差點被嚇哭出來。
她當然熟悉!她怎麼會不熟悉,佩斯勞德的上任採訪就是她去的!
「是……是我,先生,但我之前並不知道……」
「無需解釋,你所說的不是你所知道的,說起來你也只是一種上層人手中的工具,但你也需要珍惜這個身份,否則失去了身份,你就會像大多數的赫蘭人一樣,淪為燒火的乾柴,被上層的人隨意的折斷、玩弄,不是嗎?」
沙利爾的聲音並不帶有天然的蠱惑性,也沒有抑揚頓挫的演講技巧。
可偏偏是這樣,大量看到這場直播的赫蘭市的市民們,眼底的怒火卻被悄然點起。
彷彿坐在直播室內的人,不是沙利爾,而是他們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