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

交望腦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被發現了！族裡一直謹小慎微保護的秘密還是泄露了。接下來會怎樣？以這些大族的一貫作風，被吃干抹凈是肯定的吧？說不定為了保守秘密，自己全族都要被滅口！

交望驚慌后，本能想要否認。即便他此時已經背生冷汗，但還是以最短的管理好表情。只是就在他裝出茫然想要說話時，在看到程振略帶微笑的表情和平靜眼光后，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此時裝傻已經沒用了，這是交望心中浮現的想法。是啊，怎麼會有效呢？對方既然說出甲子四候水，那就是篤定自己知道。程氏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證據，認為你有，那你肯定有，說沒有就是在刻意隱藏。

在實力不對等的時候，當強者懷疑你藏有寶物時，那你最好真的有。

短暫沉默后，交望心中轉過許多念頭，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回上師，小人確實知道甲子四候水的消息，這也是牧鯨途中機緣巧合才遇到的……」

有了決斷後，交望很乾脆的將所知全都說了，沒有刻意隱瞞。

他們這支牧鯨人是在兩百多年前一次偶然機會撞到甲子四候水降下。

牧鯨人隨鯨遷徙，他們活動線路相對固定，但也有例外情況。牧鯨人放牧的巨鯨會有買賣，會因各種原因發生減員。為了維持鯨群規模，也為了提升鯨群活力，牧鯨人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嘗試捕獲新的巨鯨加入族群。

捕鯨時，便是牧鯨人少有的離開慣有遷徙路線的時候，也是容易出現意外的時候。當然，高風險也有高回報，在追捕新鯨的過程中，牧鯨人也有可能撞到海中機緣。

兩百餘年前，交望的祖輩在一次追捕新鯨群的過程中，偏離的太遠，誤入了一處危險海域。那是北海一處險地，若是水上商隊到了那裡多半就無法倖免了。不過，牧鯨人危險時可以藏入鯨腹下潛到深海，有時反而能夠躲過許多危險。

靠著鯨群的幫助，那支牧鯨人驚險涉關，飛彈如此，他們還機緣巧合下遇到了一次甲子四候水降下。他們起先沒有認出那是甲子四候水，只當做是普通四候水收集。

這支牧鯨人根本沒有高明的氣道傳承，這種結丹大葯對他們無用，於是就在一個坊市偷偷出手了。也幸虧交望的先祖機警，交易時沒有暴露真實身份，否則可能兩百年前就不會再有這支牧鯨人傳續了。

驚險躲過了坊市一些勢力的追索，交望的先祖多番暗中打聽，這才知道自己遇到的乃是四候水中最上等的甲子四候水。

自那以後，交望這支牧鯨人更加謹慎了，幾次收取甲子四候水都是小心藏起來，然後更加小心的出手。即便牧鯨人生活並不寬裕，他們也不敢暴露出這種秘密。就是怕秘密泄露后，被大勢力滅口。

「說來慚愧，我族中幾次收取四候水，但每次賣出都是提心弔膽，一次都不敢全部出手。」交望說到這裡看了看程振，低聲說道：「不敢欺瞞上師，族中其實還存有一份甲子四候水，上師若是需要，小人願意奉上！」

程振聞言笑笑說道：「此物確實難得，若是貴族用不上卻是可以售於我們。不過……我還需親自去收取一次四候水，卻要勞煩道友指引。」

交望也只能點頭，他早明白，自己此時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稍後程振又仔細問了一下甲子四候水降下的地點和時候，交望一一回答。

聽聞交望說距離下次四候水降下還有三年多時間，程振計算下時間，覺得可以先去尋明石乳，然後再去取四候水也來得及。

「交道友，我欲取甲子四候水還需道友等人作嚮導，此乃不情之請，卻是有些為難道友。我知道友族人一直在遷徙中，打亂貴族行程之事，程氏會補償道友。」

見交望眼中浮現擔憂之色，程振微笑道：「我知道友憂慮，我可為道友擔保，我程氏不會為難道友，補償也一定讓道友等人滿意。」

交望心中如何不知道，但是面上看起來已經放心不少。

程振也知道，自己空口白話很難讓人信任，他也不再多說，只是讓管事領交望回去。

交望族人會被安排在程氏中居住，一應開支都由程氏負責，同時還會給予他們許多補償。

這其中雖然也有些軟禁的意思，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冷氏既然能查到交氏頭上，那保不準其他人也會知道。為防止有些人動歪心思，程振也只能將交氏保護在族中。

按照程振的性子，是不願意強人所難的，但他作為一名合格的修士，道途始終是第一位的。在道途面前，其他的都要讓路。

程振這般做，便是交望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強者制定規則，修士就是如此，修行界也是如此。

在度過了最初的惶恐期后，交氏發現程氏並沒有苛待他們，反而給了不少好東西。雖然心中仍是惴惴，但多少也放下了一些擔憂。他們也早就想好了，甲子四候水消息泄露后，他們是絕對保不住的。今後如何全聽程氏安排便是，只要能有條出路便好。

牧鯨人中，甚至有人覺得若是能夠以此攀上程氏這種世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想過現在這種隨鯨群遷徙的日子，很多人也嚮往北玦島上的安穩的生活。若是能依附程氏，在他們看來，或許比之前過得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