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寓教於樂
西安府，城郊，棲鳳寺。
門庭不大，香火平平，寺內的和尚也不在意，反正又不靠香火錢吃飯。
他們算是西安府一帶最大的坐地戶，綠林山匪有七成會找他們出手贓物，再購買生活物資。
一進一出，每月都有大量的收益。
棲鳳寺能吃得下這麼大一塊黑饃饃，靠的就是拳頭夠硬，名頭夠大。
日月神教西安府分舵，這個招牌夠響了吧。
魚樂幾年未履江湖，兩眼一抹黑。
但是沒關係，上面有人兒，齊捕頭已經高升為陝西總捕頭，就在西安府當差。
他雖然閉關三年，關係可沒斷，吩咐了陸猴兒，年節禮物什麼的，一定不能忘了。
魚樂特地跑一趟西安府，就是想向他打聽些事情。
江湖門派不是間諜機構，像左冷禪這樣早早憋著陰謀詭計的傢伙，畢竟是少數。
大多都不會派出多少細作，收集情報基本上也是在江湖上收風。
便如華陰縣的城狐社鼠，在華山派面前，就跟灰孫子一樣，問啥說啥，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種方式就比較受限於地域、交通，更遠處的消息便不好打探了。
就算能跟相熟的勢力通信，那也很慢。
六扇門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他們管治安只是順帶，監視武林人士才是老本行。
魚樂想打聽消息，自然要找齊捕頭。
正如這座棲鳳寺，不是黑道上混飯吃的，誰也不知道，這間小小的寺廟，竟有這麼大的來頭。
六扇門卻早就掌握了這些消息，但他們也不會主動去管。
江湖門派，只要不生事兒，官府的原則是，讓他們狗咬狗最好，免得浪費朝廷的糧餉。
此刻，魚樂正站在棲鳳寺的門前，手裡拿著一壺西鳳酒，時不時的抿上一口，正與靈珊講解武學原理。
「柔勁的運用，關竅就在於勁力的連貫，八個字，『節節貫穿、務使間斷』。要做到這一點，以氣血帶動真氣更為簡便，化勁通了嗎？」
「上月練通了。」靈珊點點頭。
「很好，化勁通了，那麼勁力就能抵達全身，雖然還未整合一體推至丹勁，但節節貫穿還是能做到的，你多嘗試幾次就明白了。」
「咱們華山的功法，最大的優勢就在心動意動、意動手動，不必刻意運轉真氣，自有大力伴隨。」
「你要放下刻意提氣運勁的習慣，一切自然流暢，如行雲流水一般，明白嗎？」
靈珊點點頭，卻皺眉說道：「懂是能懂，關鍵做不到嘛。」
「廢話！誰生下來就能做到？練嘛，哥哥我當年怎麼練功的，你忘了？」
「嗯。」
魚樂又抿了一口酒，舒服的掀掀眉毛，「這酒不錯。」
他其實並不好酒，只是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能隨身攜帶的飲料，老是喝清水，嘴裡確實寡淡。
說話間他腳下也沒停，徑直走到寺院的大門前，看著洞開的大門，他也不直接進，抬起一腳踹在門框上。
使了個震勁，連門帶框完整的踹了下來，正正飛出十丈，咣當一聲撞在院中那個巨大的香爐上。
這才邁步而入，一邊對跟著身後的靈珊說道：「再說這個『后發制人』，這不是說你要比別人後出招，那是最呆板的理解。」
聊著天兒，院里的和尚呼喝著沖了出來。
魚樂連連彈動手指，道道勁風擊中和尚，點了穴道，呆立當場。
先天境界的長生真氣，徹底調和了氣血、真氣，都歸心神節制，再不用分呼吸引導還是心臟勃發，意念一動，隨心而發。
距離、威力都比之前的針勁要遠、要大，十丈之內，魚樂能在石頭上開出寸許深的小洞，都趕上手槍了。
他特意留了一個和尚，沒定住他。
那和尚見他神鬼莫測的手段，嚇得篩糠似的發抖，眼睛緊緊盯著魚樂，不敢稍動。
魚樂右手一抬，和尚連忙往左側閃避，本以為必死，卻沒事兒？
再看，魚樂左手又抬，他趕緊側跳一步。
魚樂都沒理他，跟靈珊說道：「你看，戰鬥節奏就是這樣，我一動，他便要應對，他一應對，便有破綻漏出，我再根據破綻出招，是不是無往不利？」
靈珊連連點頭，只覺那傻和尚被哥哥逗得有趣。
「我比他先出手，但走的卻是『后發制人』的路子。所以，『后發』不是說的出手先後，而是有點兒謀定後動的意思，可以虛晃，可以試探，但是實招必須放在窺探了破綻之後，再出手。」
「我懂了，哥。」
魚樂滿意的點點頭，揮手一道掌風拍飛了那和尚，朝寺內喊話：「華山魚樂前來拜訪，有沒有主事的出來說話。」
語調溫和直如閑談，卻被內力送至院落最深處。
剛才破門的動靜已是不小，他話音剛落，便有大隊人馬殺出，也不作僧人打扮了，個個身著玄衣，持刀挺槍，嚴陣以待。
為人一位昂揚老者，鬚髮皆張，外形威猛，說是沙場宿將也沒人不信。
「原來是華山小劍仙當面，老夫童百熊，不知有何指教？」
魚樂點點頭，知道這傢伙，東方不敗的死忠，很講義氣的。
所以，最後死於一個『義』字。
他跟楊蓮亭起了爭執，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東方不敗，表示要老公不要兄弟，親手殺了他。
魚樂又朝靈珊說道：「勁力貫穿不斷，還要持續鼓盪。就像我們小時候玩的牛皮浮子，空心時，軟綿綿的，吹脹了之後，便有了彈性，你打它一下，它也還了你同樣的力道。」
靈珊想了想，明白了魚樂的意思。
「牛皮浮子是死的，咱們卻是活的，反彈對方的力道之時，還能加上我們自己的力道。這就等於你借了敵人的力，配合你自己，一塊兒再打他。」
對面的人群面面相覷，搞不懂這位華山小劍仙來幹嘛的，教徒弟您不會在自己家教么？
魚樂轉過臉來，發現龍套居然沒有主動配戲，頗為不滿。
揮手一道掌風打飛了三個，對面這才反應過來，揮刀舞槍，齊齊攻來。
「你看好！」
魚樂上前一步，渾身真氣鼓盪，外放一寸，一個無形的罡氣氣場便將他包裹。
面對襲來的刀槍，他不閃不避，任憑落在自己身上。
刀槍落下，卻無法穿透他的護身罡氣，便如打在了堅韌無比的人型皮球之上。
魚樂抬腳一跺，渾身骨節一抖，發了個崩勁。
這些刀槍便帶著反彈的力道，混合魚樂的崩勁，一塊兒反還了回去。
猝不及防！
出手之人發現手裡的武器，竟然更快更猛的打了回來，根本反應不及，有幾個倒霉的，當場砍死了自己。
靈珊眼前一亮，徹底領會了魚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