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24章 自是我親自換的
亥末,沈白處理完今日的刺殺,踏著月色獨自回府。
對於刺殺,他不是沒有一點頭緒,但是沒有從兇手身上找到證據。
前廳還有光亮,沈白面色凝重了些。
瞧見他回來了,沈蕪華起身迎過來,緊張道:「如何?可有找到歌兒?」
聞言,沈白垂頭,意思再明顯不過,「爹娘呢?」
「阿娘不知從何處聽來的風聲,血氣上涌,飲下湯藥才勉強睡下。」
「阿爹去了御史衙門,還未歸。」
兩人皆是一身武服,相視一眼坐到椅子上去,若有所思。
光天化日,長淵城內所有官宦重臣的馬車都是有明顯標誌,更何況是將軍府的馬車,長寧街上歹人公然行刺,定是看準了。
除了這點,今日巡防的侍衛姍姍來遲,守城的將領換了別人他不好公然插手案件。
卻沒料到就因兇手沒有一個活口,兵器上也沒有查出任何不妥,巡城史就將此案定為了塞北之人的尋仇。
還勸慰他塞北大敗,剛俘獲敵方將領,難免有人為其尋仇,讓他當心點……
就這麼輕鬆定案,未免太過蹊蹺,更何況戰後安撫事宜和勸降才剛落到他和爹爹頭上……
就這麼不想讓他查下去,除非有上面的人授意。
思及此,沈白心中有了打算,剛欲開口,就聽沈蕪華道:「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沈白望向她,目光堅定:「刺客是對著我來的,現場沒有任何證據,我能想到的便只有前幾日朝堂……」
對於沈白說的,她略有耳聞。
當日大軍班師回朝,對於俘虜的處置還有塞北的安置事宜,朝中皆持兩派聲音,爹爹從不參與黨派之爭,這……就很明顯了。
「你不用擔心,我和阿爹會當心的,畢竟當今天子還是陛下。」
沈蕪華放下茶盞,「你說那個小子會帶著歌兒去哪兒?」
他摸不透這個人,但能確定一點,那就是這個少年不會傷害妹妹。
「不知……我明日再加派人手找找。」
沈蕪華思索片刻回道:「他不會傷害歌兒,只是爹娘這邊無法交代。」
……
沈安歌醒來時,夜色正濃。
朦朧睜眼,皆是一片墨色輕紗,一旁的鏤空燈籠中燭火跳動,她有一瞬間的出神。
她動了動,突然的疼痛讓她回了神,垂眸看去,臂膀上的箭傷已經被包紮整齊。
大概是解毒過了,沈安歌沒了混沌的狀態,異常清醒。微微側首一瞧,只見顧卿已換了身月白衣袍,右手支撐著腦袋坐在榻邊的座椅中閉目養神。
平日里,府中就只有深色衣袍,那武服歷來又都是暗色,乍換一種風格,便頗具謫仙般的俊美。
沈安歌有些愣神,恍然間又好像回到了前世那個雪夜。
燭火的光影打在他的側顏,折射出一層薄薄的暗影,暗影遮蓋住了平日里那層涼薄,整個人都變得柔軟起來。
陷入昏迷前的記憶一點點浮現,她記得她說了很多胡話,也記得他說的那句「他在,自己就在。」
他就這樣守著自己嗎?一直在這裡嗎?
有什麼東西在心間流動,柔軟了心底那塊地方。
正欲多看兩眼,就瞧見薄唇開了口:「醒了還有力氣偷看,看來小姐恢復得不錯。」
言語間,顧卿睜開了狹長的眸子,染著夜色的濃墨還有暖光的餘暉。
「你沒睡?」
「睡了,被盯得緊了,所以醒來了。」
盯得緊了……這不就是在說她偷看……
她忍著痛起身,環顧了四周,「這是何處?」
「客房。」顧卿道。
沈安歌眨眨眼,被褥因她的動作滑落,露出了薄可透肉的輕紗裡衣。
還是一件全新的……裡衣。
沈安歌審視自己的小動作沒有逃過顧卿的眼。
「這衣裳……」
「自然是我親自換的。」
這麼理直氣壯?
「那這裡……」
「小姐身子嬌貴,自然是一間上房。」
她身下的褥子,包括這件新的裡衣,貼在肌膚上沒有一點不適,甚至還無比柔軟,想來價格不便宜,只是……重點不是這個。
看他嘴角微翹,頗有得意的感覺。
「旁人手臟,自是不配伺候小姐。」
沈安歌望向他,心中無奈嘆氣,倒不是覺得被佔了便宜。
只是從來都只有她伺候他的份,且能將一切都踩在腳下的顧卿,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態伺候別人更衣的。
前世他沐浴出來,可是半分都不願意挪動,就這樣一絲不掛的等著她為他擦凈、穿衣。
思及此,身上的料子好似有了溫度,她低眸「哦」了一聲。
「謝謝。」
顧卿微不可查的揚起眉尾,預想中尋死的畫面沒有看見,也沒有前幾次那了無生機的模樣。
嗯,他的小姐。
沈安歌挪了挪位置,卻不想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嘶」一聲。
顧卿立即起身,抓了個綉枕墊在她的腰后,而後走向門外,朝著門外吩咐了幾聲。
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碗湯藥,瞧著沈安歌正蹙著眉頭,直起身來找著什麼東西。
顧卿的視線順著她的傾瀉而下的秀髮,來到腰間,輕薄的裡衣貼著肌膚,勾勒出完美腰線。
停留片刻,將葯碗擱置一旁,向前將她按在榻上老實做好,將被褥蓋好。
「小姐在找何物?」
「那個盒子,我抱著的那個盒子?」
沈安歌忍著疼痛,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大小。
「就這麼大的,可有見到?」
他有些不悅,什麼東西這麼寶貝,疼也要找它?
再想起救她時,為了那個破東西,她竟然不鳧水,顧卿淡漠的攪著湯匙,冷冷道:「不見。」
沈安歌急了,明明他見過的怎麼可能不不見。
「怎麼會不見呢?你救我時就在我懷裡的。」
「就那麼重要?」
沈安歌沒有注意到他言語中的冷冰冰,頗為惋惜的樣子,輕嘆一聲。
「當然,盒子里是我要給你的禮物。」
聞言,攪動湯匙的手一頓。
「我花了好些心思,也罷,以後再送你更好的。」
還有命活下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以後再找機會酬謝他。
她轉而望向顧卿手中的黑乎乎的湯藥,顯而易見的抿著唇,皺著眉。
像是做出了巨大犧牲一般,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但:「我自己來吧。」
瑩潤光澤,纖纖玉指。
那裡還需要別的東西相贈,她就是最好的禮物。
她一副巨大犧牲的模樣,不免讓顧卿覺得有趣。
吃個葯比清白生死更加嚴重。
顧卿直接選擇無視掉她伸過來的手,舀了一湯匙的葯,吹涼些許,送到她嘴邊。
沈安歌意外,隨即懂事的淺淺一笑:「此處沒有別人,殿下不必如此的。」
沒想,顧卿眼尾一挑,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頷首道:「我忘了,要換種方式小姐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