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尚府尚青衣

「怎麼，很難接受么？」

不知怎麼的，神秘人心底莫名湧現出一種名為同情的情緒，一般來講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她是有點喜歡尚青衣這個小丫頭的，有的人只需要見上一面就很容易勾起一個人興趣，尚青衣剛好就是那種人，這小丫頭明明那麼要強，連見自己都是板著個臉，言辭不落下風，像個小刺蝟，見誰扎誰，可刺蝟的刺還是害怕的時候才立起來的呢。

這種人大概率對自己的同情不屑一顧，可那又怎樣？自己又不是很在乎這種事情，反倒是自己，看不得這小丫頭無力的樣子，並非是母愛泛濫，只是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自己的邀請又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

這明明是帶有公平交易的屬性，她不會拒絕尚青衣，尚青衣也可以選擇不加入自己，也許結局是尚家被滿門抄斬，但是終歸會有一線生機，可現在看著尚青衣悲壯的樣子，自己又很過意不去，一瞬間她想通了為什麼那個人會讓自己來了。

壞人，真的很難做啊。

她年紀也不大，若論輩分，自己的年紀也不過是尚青衣的姐姐一輩罷了，對於這樣一個小姑娘，咄咄逼人根本沒什麼必要，誰會和一個小姑娘置氣？

自己的話，這樣一想，倒是有些多餘了，什麼叫很難接受，普通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還要水土不服什麼的呢，何況是這種奇奇怪怪的組織了，開什麼玩笑，她們兩個可是在夢裡對話欸，若是換了別人估計早就嚇得不敢睡覺了。而且算算時間，那個人和尚青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她幾歲的時候？五歲？七歲？這根本沒法想好不好。

神秘人只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不論是話還是自己這個人待在這裡，都有些多餘了。

一個人在做一個足以改變自己一生的決定時，應該是在一個更加隆重的場合，並且有著足夠的時間來給她思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對著自己這個第一次見面連是敵是友都分不清的陌生人，帶著被脅迫的危機感，而且外面還下著小雨，哪怕淋不到亭子里，也是冷冷的感覺，分明不是什麼好兆頭。

如果自己再冷酷一些，大可以催促著她做決定，反正如果結局都是既定的，過程是不是倉促貌似也沒什麼重要的了，可是自己沒那個必要逼迫一個小孩子啊。

神秘人抽出了時間得以好好的觀察了一下尚青衣，怎麼說呢，尚青衣幾乎完美的符合了，戲摺子里有關小家碧玉的特徵，聽起來很奇怪對吧。

作為尚天郡之名中，尚字的來源，尚青衣所在的尚家幾乎代表尚天郡權利的極致，而尚天易也不是什麼溫文爾雅的善茬，行走官場，獨佔一郡，可不是什麼過家家，如果是個軟蛋估計連個渣都不會留下。

若是一般人家有這等權勢，男的九成九會變成混世魔王，不把尚天城搞得翻天覆地分明就是對不起的這個「尚」字。對於這種小混蛋就是捅破天也有人補上，年紀輕輕的品性可不見得會比土匪窩裡的賊頭頭好到哪裡去。

可在尚家就不見得是這樣了，尚天易的剛正不阿是出了名的，若是家中出了這麼個禍害，把腿打斷興許都算是輕的了。

所以在八成以上的世家裡，除了培養接班人的一代世家裡難保家裡不出現幾個混賬東西，把老祖宗氣的七竅生煙都是輕的了，但這些混賬東西反而是襯托接班人最好的對照了，一個溫文爾雅，一個嬉皮笑臉遊街逛市，一個彬彬有禮，親和待人，一個調戲民女，欺行霸市，一個面冠如玉，一個紈絝子弟，這樣一比，誰不在背後罵上兩句混賬東西后，在點點頭來上一句。

「你看誰誰誰家的大公子，同樣都是人，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你看，名聲就是這麼立出來的。一個世家裡，若是人人都是翩翩公子反倒顯得有些做作，而且還不能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沒誰會無聊到給七八個公子評一個誰最優雅謙和，反倒是七八個混賬里選一個鶴立雞群的才是正確的做法。

單單一個人，可擔得起「第一公子」之名。

若是一對胞弟胞兄，也可以評上「雙驕」。

若是三個人，琢磨琢磨也能加上一個「三英」。

四個人並排一站，也能選上一個「四傑」。

好名聲的評選不外乎如此，若是人越來越多，要是聽到「青河十三傑」，「千山十八英」，官府聽了說不定還以為是哪個上頭流竄的土匪來了，還要去派人探查一番。

結果呢，派人把茶樓一圍，長弓短箭舉起來了，一推門一堆少爺搖著扇子，搖頭晃腦在研究詩詞歌賦呢，你烏紗帽想不想要了。

一個世家一個兩個人才很正常，這也是向朝堂上輸送的優質人才，軍人世家的上戰場一步一步往上升，生死不論，死了是你兒子沒本事，活著你兒子能不能回京城還要看皇上臉色，至於讀書人的孩子最好把握了，什麼駙馬，姑爺，安排安排，簡簡單單的就能拴在身邊，你幾個腦袋敢和老丈人掰扯？老丈人一咳嗽，你不磕頭如搗蒜？

一個世家若是出了七八個狀元，八九個將軍，當皇帝的做夢都能嚇醒，振臂一揮，兵臨城下，衣服都不穿都要好好想想給你來幾個莫須有的罪名先敲打敲打，反抗者，滿門抄斬，這才是做夢都能笑醒的事了。

若是女子，免不得飛揚跋扈了一些，做派惡了一些，也只會被人落了個口舌，說上幾句，那個倒了霉的後生娶了她，可就是把一個活佛貢在了家裡，雖說衣食無憂可恐怕也要看人臉色，仰人鼻息。女子到了一些年歲，少女懷春，反而脾氣會有所收斂，一個兩個也變得端莊優雅起來，莫說是騙，就是綁也綁一個心上人回來，這樣也還好。也總比成了政治的聯姻要好一些吧，遠嫁，賜婚，哪裡比得上被人捧在手上當一個掌上明珠好呢。只要做一些好事，被人見了也要誇上幾句仙女下凡，菩薩心腸的，總比獨守空閨要好吧。

以上，顯然和尚青衣都沒有半點關係。

尚家雖然權勢滔天，可尚天易為人其實很和善，所以尚青衣的性子也很好，至於像個小刺蝟，只是因為有些反抗的逆反心理罷了，而且尚天城乃至尚天郡和臨近幾個郡，打聽打聽尚青衣的名號，絕無半點差評，這是一府之地都絕無僅有的事，連尚天易還會被批上幾句黑著個臉，不通人情，可尚青衣卻沒有，年紀輕輕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墨寶都是有人拿來收藏爭著搶著要的。待人和善，謙謙有禮，也不仗勢欺人，城中女子頂多嫉妒卻無人仇視，因為的確沒得比。

可這樣的人，卻要為一句莫須有的卦象，站在那裡，沉默著思考著破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