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小店開張

其實，按張海欣心底的意思，能讓趙華強轉學，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張海欣也能更放心不是，不過，趙華強要是不轉學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他能剋制的保持與李亞南之間的距離。

那也是沒有問題的，至於說到她口中「威脅」趙華強的那些言語，說白了，那就是張海欣看著趙華強一個小毛孩，對他施加的心理打擊而已。

不說他爸和張海欣二十年的同事情誼，就因為這種事情找他爸的麻煩那也是自己丟自己的臉不是，所以，張海欣真也就是那麼一說。

按照張海欣的初步預想，在她的多重打擊和誘導下，趙華強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小男生怎麼能逃出她張大書記的五指山呢？

嘎嘎嘎嘎。

這話貌似是邪惡了點，可是，事實呢，卻是完全的出乎了張海欣的意料。她那也就一說的「威脅」，被趙華強誤會了。

於是，張海欣沒有控制住局面，趙華強「造反」了。

趙華強突然之間轉變態度，卻讓張海欣一時難以接受過來。這個時候的張海欣，總不好在他面前對著他讓步示弱說那僅僅就是她的玩笑話吧？

張海欣先是一陣無語，不過，馬上卻是有些羞怒了起來，畢竟，她一個快五十歲了的老江湖在趙華強這個毛頭孩子面前吃癟，還真的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有個詞語怎麼形容來著，哦，叫「陰溝裡翻船」，

現在的張海欣大概就處在這個狀況，而且，這個時候就是為了這點長輩的面子，也不好自己打自己嘴巴不是，所以，無語之後，緊接著的張海欣那原本還算和藹可信慈眉善目的臉色立刻就是晴轉多云：

「華強，你……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趙華強這個時候也是放開了，完全把張海欣當成是對等的態度，以他長先進張海欣十多年的經歷以及在官場上打拚十多年的閱歷，加上剛剛還打了張海欣一個措手不及，趙華強完全可以控制住這次他和張海欣的「交鋒」，當然，考慮到李亞南的因素，他還是克制了許多的。

趙華強冷靜的看著張海欣，再次的說：

「張阿姨，其實我認為，就算是我和小南之間的關係到底怎麼樣，您作為長輩，都不應該拿我爸爸的事情來影響我的決定。

而且，我和小南的事情是私事，我爸爸的事情卻是公事，暫且不說我爸爸在這個事情上面有多大的錯誤。

您把我和小南的事情與我爸爸的事情混為一談，不是明擺著公私不分嗎，我想，這應該不是張阿姨您的工作態度吧。」

趙華強的話很是平靜，這的確是因為他剋制的緣故，要不然，他完全可以把話說的更加的尖銳，但是，就算是疼痛這個單薄的話語，聽在張海欣的耳朵里，還是相當的刺耳，畢竟，一個長輩被一個小輩這樣的訓說，是誰都難以忍受的。

一時之間，張海欣彷彿也忘記了在她面前的趙華強完全就是一個小輩，一個十七歲的小男生。已經真的惱羞成怒的張海欣也彷彿忘記了自己找趙華強的目的是為了李亞南的事情，她憤怒的盯著趙華強低沉的訓教道：

「住口，趙華強，我的工作態度還用得著你來評說堅定，我又怎麼就公私不分了，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爸那樣做又是公私分明了，平時你爸就是教導你沒有禮貌的？」

要說，以趙華強心中張海欣作為「丈母娘」以及思思姥姥的這個身份來說，別說張海欣這麼教訓他了，就是拿竹子抽他，他也只能是認了，可是這個時候的張海欣卻把他爸怎麼教導他這樣的話掛在嘴巴上，卻真一時揭破了他心底的傷疤。

記憶中的苦難日子，不正是缺少著父親的教導，那是一種深沉的愛，等到許多年趙華強有了孩子他才體會這種深沉的愛的執著與偉大，所以，面對著張海欣言語中的深深刺痛，趙華強再也是無法平和的剋制。

趙華強肅容的對張海欣說道：

「張阿姨……到現在我還這樣稱呼您，我認為我爸怎麼教導我，那是我和我爸的事情，並不需要您來多操心，您對小南的心思我明白，也更能理解您作為母親對子女的那份真切情意，可是，我不讚賞你帶著有色目光看人的態度以及自以為是上等人的心態，更不能接受你對我爸的指責，我爸人怎麼樣暫且不說，但是子不言父過的道理我還是的懂，我想我們今天的話已經沒有什麼好談下去了。

我的話您聽不聽得進我不知道，但我還是想明白的告訴您小南的事情，我已經是成人了，有自己的獨立意識，我自己知道什麼做什麼不該做，也有我自己的分寸，不想受到別人甚至於是家人的影響。

您如果有什麼樣的想法，那就請去影響小南好了，至於我爸的事情……」說到這裡，趙華強停頓了一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鄭重的接著說：

「您是廠領導，您覺得應該處理就怎麼處理吧，一切的後果，我們接著就是。」

話說到這裡，趙華強已經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了，最多也就是老爸「晚節不保」吧，被蘇北鑄鋼廠開除就是。

名聲不好聽一點，但是要是真正了解老爸的人，又怎麼會被這表面上的名聲給影響呢？再說，現在政府都在提倡公職人員下海。

老爸離職也算是響應號召不是，以趙華強現在的能力，還差老爸那上班每個月三百多一點的工資？更何況，以現在蘇北鑄鋼廠的困境，這三百來塊錢的工資也不知道還能再發幾個月呢？

所以說也就不在乎的用一種如同是外交辭令一般正式的語調強硬的闡述著趙華強自己的立場觀點，說完后，再向張海欣點了一下頭，募然的轉身離開，找老爸去了。

「趙華強你……」

張海欣終於被趙華強最後一句不屑的槍眼刺激的目瞪口呆，被迫啞口無言的她微微張著嘴巴，臉色變化急轉之下，也只能默然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此時的張海欣，不但是被他的話語震撼的出離憤怒了，也是被他剛才一番不亢不卑的出人表現攪的心中思潮翻滾，久久不息。

今天的趙華強，表現在張海欣面前的，完全是一副與以往那個形象單薄的少年不一樣風骨，還有那一副寵辱不驚，沉著冷靜的表現，更是遠遠的超越了他現在十七歲的年紀，加上他話語中所體現出來的邏輯與話鋒，絕對是言簡意賅，入木三分。

尤其是那闡述時表現出來的不一般的氣勢，哪裡是一個少年呀，不注意看面孔，還能以為是哪裡來的市級領導呢，這樣的表現，張海欣真的很難把趙華強當成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看待，而張海欣這個看法的直接後果就是。

雖然被他話語刺激的憤怒了張海欣已經在考慮是不是真的要拿捏他老爸一把，但是一會後稍許冷靜下來的她有不由的思考另外一個問題：

這個華強，能有這番表現，好像也真的不簡單，要是亞南真的喜歡的話，他和亞南在一起的話，也好像不錯哦？

張海欣能這樣想，對趙華強和李亞南之間的關係來說，倒也算是一個意外的喜訊了。

趙華強卻沒有張海欣想那麼複雜，本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革命大無畏精神，他晃悠悠的進了蘇北鑄鋼廠。

沒有直接去找紅軍，更不適合這個時候和李亞南碰面，所以他直接去找老爸，果然，見到老爸以後，才看見，老爸早就把按照昨天晚上他勾畫的圖紙，把他想象中的燒烤架子給焊制好了，還一焊就是三台。

趙華強沒有向老爸通報他和張海欣發生的那通對話，對著老爸很是一通馬屁：

「老爸就是老爸，真不是蓋的，我還以為需要我的親身指導呢?」

老爸也是頗有成就感的「嘿嘿」一聲，毫不謙虛的說道：

「那還要你說，也不看看我趙大力是誰，那可是六級車工，相當於中級知識分子。」

趙華強剛拿著老爸的茶缸喝下去的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這老爸，太牛了，這不是擺明了搶本山哥的台詞嗎。幸好這個時候本山哥那《徵婚》的小品還沒有出來，到不會鬧出什麼版權糾紛。

「既然弄好了，我也不耽誤你了，找輛三輪車，幫我弄倒張阿姨店裡面去。」

對於老爸，趙華強是一點不客氣的。

老爸爽快的一聲：「好嘞！」說完后，卻又瞟了他一眼：「這個，兒子，要不，我幫你一起送吧？」

呃？有陰謀？趙華強目光死死的看著老爸：

「老爸，你不會是想找借口去看張阿姨吧？」

「這個……」老爸明顯心虛：

「華強不要瞎說，我不就是怕你一個人搞不定嗎？」

「得……我還不知道老爸您的那點心思。」趙華強笑著打趣老爸：

「看你那點膽量，現在老媽又不在，紅軍他爸也不在，你怕什麼，想就想嗎？做不成夫妻，做個朋友還要遮遮掩掩？不是我說你，你也是，張阿姨，兩個人都這樣。」

說到這裡的時候，趙華強也不由的想到，張阿姨對他自己明顯就是比對著她的親生兒子還要好，這不擺明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嗎？要說她和趙華強家老爸，也實在是有緣無分呀！

老爸那人又是有色心沒有色膽的傢伙，要不然，以張阿姨那在老爸面前弱弱的脾氣，暗地裡做個小老婆都願意，哪裡還能有他的份，就更別說是有紅軍這個傢伙了，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整個親弟弟或者妹妹出來呢？

可惜呀，六七十年代的人，就是單純呀。

趙華強無限感慨。

老爸卻是上前就踹了趙華強一腳，巴巴的對他凶道：

「臭小子，皮癢了，敢編排你家老子的不是。」

老爸雖然踹的凶，可就是做做樣子，也不怎麼疼，可趙華強還是裝著委屈：

「又打我，做你兒子真倒霉，不過誰讓你是我老子呢，算了。不過，說實話，你這個時候正上班呢，和我一塊過去不好，還不如我給你整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

「哦。什麼機會？」老爸立馬興趣上來。

「下午把東西弄到張阿姨那裡后，晚上正好試試手，我也好幫著張阿姨參考參考，人家開飯店還要試伙呢，我們新項目上馬，也弄個試吃，晚上你約上老媽，一起過來，不就是名正言順了嗎？」

「對呀！」老爸想了一下，卻是如此，看趙華強如此配合，這下是要多順眼有多順眼，忍不住「呵呵」的拍拍他的腦袋錶揚：

「這才像話。」說完從口袋裡面整出一張十元的大團結，塞到趙華強的手裡：

「拿著吧。」

趙華強自然是不拿白不拿，樂呼呼的接過，可嘴巴卻是不饒人：

「呀，老爸你還整私房錢，十塊就像堵我的嘴，不行怎麼也得一百，要不我向老媽舉報。」

「舉報你個頭，這是讓你等下給夏師傅的買煙的，我去找夏師傅用廠的三輪車幫你拉，你給夏師傅買一包紅梅，剩下的才是你的零花。」

說完，也不管趙華強的抗議，徑自拋下他去找夏師傅去了。

趙華強在老爸的車間中等著老爸，可老爸還沒有回來，紅軍卻是過來了，那小子就像個大八卦似的，看見趙華強的一句話就是：

「華強，和你丈母娘說什麼了？」

趙華強自然是不會把事情告訴他的，也不回答，而是反問：

「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小南哪去了？」

「還能去哪裡？」

趙華強不問還好，一問紅軍就不爽了：

「她家老媽生怕我們這樣的窮小子帶壞她們家女兒，自然是攔著小南不准她出來了。」

看來紅軍和李亞南是等到了張海欣回去后才出來的，李亞南被她媽攔下了，紅軍就自個來找他了。

不過，紅軍馬上就嬉皮的靠近趙華強，低聲的對他說：

「不過，華強你也不要灰心，我們的李大小姐對你那還真是沒得說，我臨走時還偷偷讓我跟你說，她等她媽不在的時候再來找你，我告訴她晚上你會在我媽店子里。」

李亞南開始對趙華強有感覺的心思，趙華強自然是有些欣喜的，畢竟，這是他一直期盼的，記憶中的自己連向李亞南表白都不敢。

所有的遺憾好像在這一次重來中都要彌補一般，這一次趙華強的主動總算是讓李亞南也是「心動」了，這樣發展下去，前景自然看好，就是張海欣，不知道會在他和李亞南之間充當什麼樣的角色了。

這個問題暫時無解。

在老爸車間三輪車駕駛員夏師傅的協力幫助下，趙華強和紅軍把三台燒烤架子給搬到了張阿姨的小吃店裡，趙華強正要給夏師傅買煙呢！

張阿姨卻是先趙華強一步給夏師傅給塞了一包紅梅，趙華強也不客氣，落到他口袋裡的十塊大團結，自然是被他貪污了。

下午客人不多，張阿姨乾脆把店子臨時打烊，帶著趙華強和紅軍轉起了菜市場，按照趙華強的要求賣了十斤牛羊肉和需要的調味料。

又從舊自行車修理廠弄了幾百根自行車輪胎的鋼圈不鏽鋼條，再讓紅軍到蘇北鑄鋼廠去找老爸，讓他把這些不鏽鋼條給磨個尖頭，一事不煩二主，而且，張阿姨的事情，相信老爸也是很樂意的。

而趙華強和張阿姨回到店子里，指使著張阿姨把肉切成條，等著紅軍回來就可以竄成串了。

倒是張阿姨，真不愧和老爸是一塊青梅竹馬的，還真的兩小無猜，連心裏面那點小毛病都是一個模樣，沒有紅軍在，張阿姨有些話也是方便說。

一邊切肉的時候，還一邊從趙華強的嘴巴裡面打聽老爸的事情，最後又是托他的口，讓他回去勸他爸要少抽煙少喝酒。

最後，趙華強終於被她打敗了：

「停！我說張阿姨，你要關心我老爸，你直接把這個話對他說就是了，沒必要私底下讓我說吧，難道你還怕我不相信你們不成，晚上他就會過來，你自個說。」

「啊！」張阿姨楞了一下：

「你爸晚上過來？」

趙華強點頭，卻不忘記戲弄這個對他爸一直是余情未了的張阿姨：

「恩，是呀，張阿姨，你是不是要去換件漂亮一點的衣服呀？」

女為悅己者容的道理，張阿姨自然是懂的，張阿姨一邊笑罵趙華強：

「臭小子，阿姨都老了，還要什麼漂亮呀。」可話雖這麼說，張阿姨的臉上卻絲毫不如她話語大方的泛起了紅暈，眼光中也是透露出一絲期盼，明顯就是心動不已。

看著張阿姨那一時如同少女般艷麗的面容，趙華強心中不無邪惡的嚎叫：孽緣呀，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