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白鴿折翼（感謝打賞，加更一章）

中午時分。

「奇怪。明明就在這裡。為什麼根本找不到。」

位於新木市一處的高樓大廈天台，長有潔白雙翼的巨獸四爪踩地，俯視著地面擁擠車流。

金色雙眸中充滿困惑。

在它的視野中，新木市一片祥和，根本沒有任何咒獸活動的跡象，而感知結界卻在瘋狂提示，自己正處於危險當中。

米柚已經搜尋了幾個小時，依舊一無所獲。

「我說，是不是我們找錯地方了。」

米柚背後出現少女的說話聲。

身穿水藍色輕盈衣裙的藍發單馬尾魔法少女，俯下身子，拍了拍米柚的脖頸。

水藍色的魔法少女是左月，這是她變身後的模樣。

左月身穿帶有水流圖案的連衣裙，額前別著金色的彎月髮飾，看上去清純可愛。

「不應該。它們絕對是使用什麼方法隱藏起來，果然敵人比我想象的還要狡猾。」

米柚抬頭又望向遠處。

四爪用力，一躍而起，振翅而飛。

米柚身前和四周出現了複數法陣，這是是用來降低氣流影響和高速飛行時保護肉體的結界類魔法陣，在魔法陣的庇護和加持之下，米柚隨意扇動兩下翅膀，整個身影的飛行速度暴漲不少。

聽得一聲突破音障的爆炸聲響，巨獸消失在了天邊。

變身後的米柚全程開著感知結界，在高速飛行的同時還能快速過濾出各種信息，例如城市的道路布局、人員數量、魔力反應等等，其中它最關心的就是魔力反應這一點，就像是聲吶分析反彈回來的音波，米柚也可以分辨出反應波的大小和高低。

它正是依靠這種反應波來大幅度成片成片搜索咒獸所隱藏的位置。

在又一次低空掠過城市后，依舊一無所獲的米柚有些煩躁。

明明這裡就是它有所感應的區域，結果剛剛抵達附近反應波卻神秘失蹤了。

這一度讓米柚懷疑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出現了問題。

難道先前真是錯覺嗎？

米柚低吟著。

正當一人一獸都認為今天要無功而返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了劇烈爆炸聲。

抬頭望去。

左月有些驚訝，她使勁拍了拍米柚的腦袋，萬分焦急，她在說著:「那是我哥工作的地方！我哥是不是出現意外了！快！咱們快過去！」

「好，我知道了。」

聽到這番話，米柚也不敢再耽擱，全速飛行，還未靠近它便感知到極其恐怖的氣息。

它當機立斷，剎住車，表情沉重。

「快走，這不是我們能應付的敵人，數量太多了，咱們會死的。」

米柚對於自己實力有幾斤幾兩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通常使魔的戰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它們的任務僅僅只是輔助魔法少女的戰鬥。

雖然，米柚學會了作戰模式的變身，可是真實戰力還是比不上咒獸和魔法少女，只能勉強打得過C級咒獸。

更別說，它的技能點全部加在【結界】類的法術上面，進攻手段嚴重不足。

而左月又是一個剛剛入行的萌新，戰力完全不夠看，它們這個組合，頂多和咒獸進行單打獨鬥，如果面對快要組成獸潮的咒獸群，只有掉頭跑路一個選項，不然就是送命。

「可是……可是……我哥還在裡面啊……我怎麼可能拋下我哥……」

焦急的左月帶上哭腔，她絕對不想看見自己的哥哥出現意外。

米柚沉默片刻，做出了選擇。

「那就拼一把！」

只不過，當米柚來到青雲公司建築廢墟附近的時候，那些牧群咒獸已經從地表脫離，開始大開殺戒，無數人們在街道上高聲尖叫，快速奔跑，生怕自己淪為咒獸的食糧。

殘垣斷壁，屍骸遍地，咒獸肆虐的景象如同人間地獄。

這是左月第一次親眼見到咒獸殺人的場景，年幼的她平時里也只是從電視和他人的談話中得知咒獸災害到底有多麼恐怖，如今目睹了這個世界血淋淋的真實，讓她出現了生理反應，一時間胃部翻湧，差點嘔吐出來。

「喂，還好嗎。」

米柚有些擔憂。

「沒事，我緩一緩就好了。原來這就是咒獸，原來這就是魔法少女的職責……」

在這一瞬間，左月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原來魔法少女和她認知中的完全不一樣。

「那些前輩一直都是和這種怪物戰鬥的嘛……」

位於地下的普通群眾突然發出興奮的聲音，有人指著位於半空的左月，他們在興奮大喊著什麼。

「看啊！是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來了！我們有救了！」

「水藍色的魔法少女？沒見過的顏色。是從其他城市過來的嗎？」

「有救了！喂！那個魔法少女快去戰鬥啊！還有其他人被埋在廢墟里了！」

在長久以來的宣傳中，魔法少女就是能打敗咒獸，只要魔法少女來了，人們就有救了。

所以，魔法少女的身份天然能安撫群眾，讓人們可以不再驚慌，能夠安心下來。

左月感受著群眾們的歡呼，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自己真的值得人們去歡呼嗎？

明明自己根本沒想過去救他們。

左月只不過是來找自己哥哥的。

「你是誰。我好像從未聽過有一位能駕馭巨獸的魔法少女。」

忽然，米柚感知到自己身邊又飛來其他人，聲音遠遠傳來，底下人群的歡呼聲更加熱烈了。

「青檸！是青檸！新木市的偶像來了！不對，還有很多人。她身邊那是白鴿前輩嗎！」

「聽說白鴿不是準備退役了嗎？怎麼又參加實戰了。看來這次人手實在不夠了。」

有人對這次的狀況並不樂觀。

左月定睛望去，果不其然，她見到從遠處飛來的十幾道顏色各異的光芒。

她知道每道光芒都是一位身經百戰的魔法少女。

一位青色身影率先來到左月身邊，開始上下打量起來。

左蒼從新聞上經常聽到她的名字。

魔法少女青檸。

左月趕緊主動打起招呼。

「青檸前輩。」

「叫我前輩？看樣子真是新人了！你代號是什麼？編號是多少？我怎麼一點信息都沒有從ESO收到？」

對於提前等候在這裡的左月，青檸仍然抱有懷疑的眼神，問起關鍵內容。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代號……」

左月支支吾吾，沒辦法給出回答，這加深了其他人對她身份的猜疑。

「那就是尚未完成身份註冊的新人了，不要擔心，我們沒有懷疑你的身份，任何與咒獸作戰的人，都是我們的同伴。等戰鬥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辦理註冊手續，好嗎？」

溫柔善良身材成熟的白髮女性來到左月身邊，語氣和善，給人一種母親的感覺。

她是魔法少女白鴿。

白鴿從出道到現在總共活躍了五年，可以說是前輩的前輩了，久經考驗，經驗豐富，只不過實力下滑嚴重，她已經開始考慮退居幕後，去參加幫助培養新人的工作了，如果有必要的話，直接退隱也行，她想找個男朋友結婚生子了。

魔法少女歸根結底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

年紀大了，總要讓生活回到正軌。

白鴿的願望很簡單很樸實，出身鄉下的她就是想竭盡所能幫助能幫助的人，一些看似舉手之勞的小事，說不定能拯救一個人，生命的重量不容忽視。

為了保護人類免受災害之苦，為了後輩能夠順利成長，她奉獻出了青春和所有的一切。

至今，左月仍然忘不了，初見白鴿前輩的場景和第一次打倒咒獸白鴿前輩揉頭誇獎自己的場景。

以及……

白鴿隕落的場景。

魔法少女白鴿如斷線風箏，從天空墜落，事發突然，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本來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魔法少女們精誠合作，在面對牧群的戰鬥她們終於取得了上風，左月開始在白鴿前輩的教導下學會如何掌握自身的力量，ESO組織成員也極其欣賞左月所表現出來的天賦，甚至主動幫左月向上級彙報了情況，其信息審核也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快。

自此世界上誕生編號為021090的魔法少女——冥月。

在這過程中，左蒼主動給左月發了消息，算是報了平安，在確認哥哥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左月鬆了一口氣，不過戰況緊急，她也顧不上回復哥哥了。

左月本來還想著等回到家給哥哥一個驚喜，還想藉助今天的經歷去告訴自己哥哥。

她已經和過去的自己告別了。

可能是源自與左蒼同源的戰鬥天賦，左月很享受戰鬥，如同魚兒重新回到蒼茫大海，被壓制的本性就此釋放了出來，左月所表現出的戰鬥力和成長速度讓所有人都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初次參與戰鬥的萌新。

不過，她們也樂於見到新生代們能夠超越前輩，白鴿尤其如此，可能是年紀比左月大出好幾歲的原因，聽聞左月母親早逝以後，更是忍不住母性泛濫，頻繁在戰鬥中去關注左月，有點害怕她出現意外。

那時候，天色較暗，所有人都以為戰鬥的規模會逐漸被控制住，徹底消滅牧群也只是時間問題。

人們極其樂觀，誰又能想得到在激烈戰場上，躲藏著第三方勢力呢？

在地下的巢穴里，六足蜘蛛瞪著嗜血複眼，持續觀察著陸地上的種種動靜。

在洞穴口二十米開外的路邊，有好幾個由灰白蛛絲編織而成的巨繭，上上下下被裹了個嚴實，能夠勉強能看出巨繭具有人類輪廓。

離絲繭不遠處六腿巨蛛還在不斷牽引著蛛絲準備將繭拖回巢穴。

這應該是一頭造型獨特的蜘蛛咒獸，只是習性卻極其奇怪，像是具有一定智慧和理性。

這頭蜘蛛咒獸在感受到米柚的氣息后，它卻瞬間停止了動作，複眼中透出兇狠光澤。

它就是米柚從早上一直追殺的神秘咒獸，一路上躲躲藏藏，害怕蹤跡被發現。

但是，它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逃下去了，如果行蹤暴露，無法進食，自己遲早要死掉。

只有解決掉這頭能感知到自身存在的巨獸，自己才能高枕無憂，安全躲藏下去。

蜘蛛咒獸一直在等待著機會到來。

潛伏的獵手總是要學會耐心。

現在機會到來，它準備一擊斃命。

它瞅准了米柚來到自己正上空，又在和身邊人談話分心，無暇顧及自己的時候。

蜘蛛咒獸主動出擊，噴吐毒針和粘液，爭取以最短的時間將米柚幹掉，這樣它還能及時跑路。

「啊哈哈，白鴿前輩，您太誇獎我們了，我們會膨脹的。」

米柚和左月以相同表情傻乎乎笑著。

「這絕對不是吹捧，而是我真心覺得你們這個組合將來會大有作為，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你們比我們更優秀，天賦更好。不像我，沒有什麼天賦，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一點點學習，一點點成長。所以有天賦就千萬不要懈怠喲，世界上有很多……小心！」

左月本來耐心聽著溫柔的白鴿大姐姐說起自己的過去，突然聽到白鴿前輩喊了一句:「注意身下！」

經驗豐富的白鴿前輩第一時間展開了防禦結界，竭盡所能想要將從地面而來的偷襲攻擊擋下，可惜毒針的穿透性極其誇張，防禦結界瞬間被腐蝕融化，眼看毒針以極快速度飛來，白鴿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後的抉擇。

得到提醒的米柚立刻拉開距離，但是白鴿卻始終慢了半步。

僅僅只是半步。

毒針貫穿嬌柔身軀，造成強烈僵直，後續而來的粘液直接將身體腐蝕。

象徵著和平的潔白鴿子被折斷了雙翼，悠悠盤旋著，從天空墜落。

「前輩！！！」

左月瞪大了雙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條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如此簡單。

在這一刻，左月的心發生了破碎，她快要失去理智，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無論如何，她都要消滅那個發動偷襲的傢伙。

「原來是那個傢伙！混蛋！」

在蜘蛛咒獸發動攻擊后，米柚便認出這個魔力波動到底是什麼，它低頭望去，果然見到一頭巨大的六足蜘蛛正狼狽爬回洞穴之中。

偷襲失敗，它已經自己失去再次攻擊的機會了，能做的只有抓緊時間跑路，

米柚以最快的速度將失去生命的白鴿抓住。

等落回地面之後，其他人迅速圍了上來，剛想詢問兩句，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米柚和左月已經轉身離去，不知所蹤。

「找到它，幹掉它。」

騎在米柚背後的左月，表情陰沉，靈魂已經被複仇之心籠罩，她用力拍了拍米柚的後背。

左月難以接受白鴿前輩的死訊。

更不用提白鴿是為救自己而遇難了。

心中的虧欠，她無以為報。

巨大的負面情緒在左月腦海里激蕩，讓她越來越偏執，不消滅這頭咒獸，決不罷休。

在左月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鐲魔導器冒出一絲絲污穢的黑霧，自此鑽入心臟里。

純白之心稍加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