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魔法少女蒼焰

等到真正死裡逃生的時候，左月仍然沒有實質性的感覺，這一切太過虛幻，彷彿置身於幻夢之中。

身體上不斷傳來的傷痛，四周空氣被灼燒的熱浪，樹林里傳來的刺鼻腐臭味，都在反覆提醒著左月——這並不是夢。

眼前突然出現的嬌小少女如火元素的精靈，太陽的寵兒，她以最純粹魔力的聚集體出現，左月並不認為自己眼前的存在是人類，至少她沒有聽說過人類能夠以元素精靈形態進行高速移動。

手持機械長矛的她靜靜站在原地，只給左月留下一個小巧但可靠的背影。

時間彷彿在此刻停止。

左月獃獃望著突然現身的白髮少女。

紅色絲帶將灰白色長發束起，長發直垂腰間，赤紅色的火焰在發梢安靜燃燒，前額紅藍挑染上方別著鮮花發卡，黑色強化服緊貼肌膚，外面套著長袖外套和披肩，再往下望去，手臂上竟然安裝著可變形的外骨骼強化裝置，從手臂一直延伸到手指，看風格似乎和她手中的機械長矛屬於同套裝備。

明顯與常規魔法少女為了可愛而犧牲實用性的服裝不同，她這套戰鬥服更要以實戰為主。

如果再搭配上，她那冷漠的淺藍瞳孔，給人一種絕對強大的安全感。

「疼嗎？」

平靜聲音傳來。

簡單兩個字卻瞬間擊垮了左月的所有防備，她站起身，眼角泛著淚花，忍著疼痛和眼淚，搖搖頭:「不疼。」

「逞強。」

灰白少女的語氣依舊平淡，像是普通聊天，完全沒有把眼前躁動不安的人形咒獸當一回事。

「你的戰鬥方式有問題，怎麼這麼不重視自己的身體。」

「我……我想……」

面紅耳赤的左月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先前窮途末路的狀況。

「我知道你想和它以命換命。可是，你似乎忘了什麼東西。身為魔法少女的你，自己的優勢到底是什麼。」

被完全忽視的人形咒獸不斷發出嘶吼，面對突然出現的強敵，它只想跑路，可是身體中的本能卻告訴它，自己的任何逃跑路線都被封鎖，擅自行動會當場斃命。

蜘蛛咒獸有一定的智慧，但並不多，太過複雜的東西沒辦法理解。

就像現在這樣。

煩躁，狂躁，暴躁，待在原地來迴轉悠。

它所理解的東西只有逃跑是死，那自己乾脆不跑了，大大張開的鋒利口器里有不少毒液正在滴落。

發出狂暴吼聲的蜘蛛咒獸四腳著地快速奔跑，似乎它還是有點不適應人類雙足行走的身軀。

它的目標只有眼前還在說話的灰白少女，在它看來這傢伙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還未靠近。

蜘蛛咒獸卻被就此彈飛。

它撞得七葷八素，右手摸了摸腦袋，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彈出來了。

蜘蛛咒獸又立刻噴出自己的殺手鐧，具有強穿透性的毒針和強腐蝕性的毒液。

然而，那些東西仍然無法近身被反彈到了其他地方，好像有一種不可視的絕對屏障將所有攻擊抵擋了下來。

蜘蛛咒獸的多個複眼齊刷刷望去，好像是灰發少女手中的機械長矛發動的特殊防禦手段。

「魔法少女重在魔法，而不是無謀的熱血。那麼你會使用什麼魔法呢。」

灰白少女在以上位者的姿態進行說教，左月也沒有什麼能反駁的地方，乾脆雙眼一閉，說出真相:「可能……只有一兩個……」

其中還有一個是自己剛剛原創出來的……

「那你對咒獸的了解有多少呢？咒獸總共分為多少種。每一種的能力又是什麼？」

茫然的左月沒有回答，竟然反問了一句:「啊？咒獸還分種類的嗎？」

「什麼都不懂，為什麼你敢單槍匹馬單挑咒獸呢？」

灰白少女的語氣越說越激動:「你知不知道自己行為有多危險！如果我晚來一步，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你的家人……」

聲音漸漸失落。

一點晶瑩淚水劃過她的臉龐，滴在地上。

「該有多傷心啊……」

左月也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確實莽撞了。

「對……對不起……」

前輩仍然沒有回過頭看自己。

她是在哭嗎？

「你作為魔法少女太年輕了，這種戰鬥還是留給我們這些大人。回家吧，有人在等你。」

說完，灰白少女邁步行動起來，手中機械長槍噴出蒸汽，魔導器的魔力引擎開始進行儲存魔力，發出悅耳轟鳴，槍尖發光，扣動扳機，槍尖迅速變形，利刃收縮露出內部的槍口，正中央呈現太陽圖案的三角法陣展開，直徑半米的魔炮直奔人形咒獸而去。

嚇得蜘蛛咒獸立刻運轉全身的力量進行躲避，它的身軀瞬間變大了一圈，肌肉爆起，黑色魔力在其中迅速流動，開始往腿部和腳部聚集，一瞬間，它消失在了原地。

零點幾秒過後，魔炮轟擊在它原本所在的位置，火焰爆炸驚天動地並由此升起小型的蘑菇雲。

蜘蛛咒獸站穩身體，趁著灰發少女的攻擊空檔，立刻吐出蛛絲，噴吐在少女手中的魔導器之上，限制住她再次使用那種看不見的防禦手段。

灰發少女看著自己的武器被噴上噁心的白色粘液，竟然直接將長矛插回地面，還對武器說著:「嘖。伱自己主動清理吧。不清理乾淨，別讓我碰你。」

她準備徒手進行攻擊。

這時候，蜘蛛咒獸信心滿滿，再次發動襲擊。

然而，這時候少女竟然憑空消失了。

「瞬間爆發的速度有B+級，對於現在的魔法少女來說，你真算得上強敵了。可惜，對我來說……」

會消失在原地並不只有咒獸。

「不夠看。」

等到蜘蛛咒獸再次感知到少女存在的時候，她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並且還高舉了右拳。

這一拳重重砸在它的臉上，脖子瞬間扭了三四圈，整個人也飛出了幾十米開外。

這種純粹的比拼速度和力量更能讓人血脈噴張，至少左月在一旁看得雙眼發亮。

明明一拳將咒獸打飛，結果灰白少女舉著右手，低頭望去，竟然皺起眉頭。

「我的力量變弱了，一拳沒有打爆B+級的咒獸。速度也沒過去那麼快。看樣子實力下滑的竟然比我預想中還要嚴重。」

「發生什麼情況了！為什麼我聽到好幾次爆炸聲！」

終於將蛛絲徹底掙脫的米柚姍姍來遲，它的身軀已經縮小成為節能模式。

畢竟蜘蛛的陷阱之網實在難纏，為此米柚的魔力都快要枯竭了。

米柚直接來到左月身邊，詢問起少女的身體狀況，然後把僅存的魔力用來釋放能夠治療傷勢的治癒結界了。

淡綠色的點點螢火不斷進入左月的身體內部。

左月的臉色也從一片煞白逐漸恢復成紅潤狀態。

米柚終於可以擦擦額頭的冷汗了。

「呼。嚇死我了。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不然你哥可能真要把我油炸了。」

看著自己眼前的契約獸同樣渾身染血，腹部的傷勢嚴重血流不止，像是中了毒，導致癒合速度受損，始終沒辦法恢復，左月忍不住將米柚抱在懷裡，兩人額頭相貼，低聲說了一句:「剛才謝謝你了。」

如果剛才不是米柚及時展開了防禦結界，可能她當時就要一命嗚呼，根本撐不到神秘前輩的到來了。

「不要謝，我開始覺得這完全是我在連累你了。」

米柚從溫暖懷抱里掙脫，它臉帶歉意，有很多事情它沒有說明，刻意隱瞞關鍵信息，這才差點釀出大禍。

米柚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我好後悔，好後悔沒早點給你說，這頭咒獸可能會二段變身的事了。」

「沒事，沒事了。沒有誰連累誰，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好在，這位前輩趕來支援，有這位前輩在咒獸很快就被消滅了。」

兩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在互相安慰為各自撫平傷口。

米柚它抽泣兩下，止住了眼淚，有些哽咽問著:「是那位前輩來救咱們的，咱們等下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不知道，她沒說自己的名字，甚至我連她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左月搖搖頭。

這位前輩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種神秘色彩。

這時候，米柚抬頭望向在遠處發生的戰鬥，灰白髮的魔法少女並不多見，它注意到灰白少女背影，怎麼看怎麼有些熟悉。

然後，米柚再把視線放在被插進地面的赤紅長槍，這種具有強烈個人風格的標誌性武裝太容易辨識了，它忍不住捂住小嘴，瞪大雙眼，眼底是滿滿的不可思議。

低聲呢喃。

「魔導器旭日長槍……蒼焰……傳奇魔法少女蒼焰……」

人形咒獸搖頭晃腦從大坑裡爬起身來，它直接將扭曲的頭顱拔下來再安裝上去，對咒獸來說，只要內核不受到傷害，哪個部位受到傷害都沒太大區別。

「噶啊啊啊！」

剛才這種羞辱性的攻擊讓它徹底失去了理性，對著魔法少女蒼焰發出極端憤怒的吼聲，它快速奔跑而來，揮著拳頭，開始反擊，竟然也要一拳把少女砸倒在地。

可惜，蒼焰漫不經心也向著咒獸走去，腳步輕盈，一歪頭便躲過這一記直拳，再抬起右手，一巴掌將它扇飛。

後續如狂風驟雨攻擊而來的密集攻擊都被蒼焰輕鬆躲過，同樣蜘蛛咒獸也沒有受到太過離譜的傷勢。

「這麼耐揍的嗎？不太對勁。有什麼東西在快速治癒它的身體也在逐漸加強它的力量，它已經開始漸漸跟上我了。」

在戰鬥中，蒼焰注意到先前一直感覺到的違和感是什麼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持久戰，還是速戰速決。

她伸出右手，手臂上的裝置開始發光，與旭日長槍進行共鳴。

紅光襲來。

蒼焰輕鬆將召喚而來的魔導器握住，輕念一句。

「日虹。」

虹彩七色的光芒凝聚，手中機械長槍也切換為更方便施展法術的魔杖形態。

一根雕刻太陽花紋的修長魔杖。

蒼焰將魔杖舉起，瞄準了還沒有從昏迷狀態脫離的蜘蛛咒獸。

隨著蒼焰開始進行咒文吟唱，半夜的天空中竟然出現一顆虛假太陽，它在持續照射著大地，那些不可視的光線湧進了咒獸的身體內部。

蜘蛛咒獸搖頭晃腦活動著身軀再次開始新一輪的攻擊。

「虹彩爆裂。」

七彩光芒炸裂。

只剩下一灘酸綠粘液的蜘蛛咒獸死在了衝鋒路上。

「這就解決了？」

左月微微張著嘴，有些意外。

那頭咒獸是她不可能戰勝的強敵，卻也只是魔法少女蒼焰的玩具。

只要動起真格的，蜘蛛咒獸竟然連一招都撐不住。

魔法少女蒼焰真是強大美麗的存在……

「當然了！那可是傳奇級別的魔法少女啊！那可是蒼焰大人啊！那可是我從小的偶像！不行了！我要去找人家簽個名！回去以後，我就拿去炫耀，羨慕死它們！」

與只是有些驚訝的左月不同，米柚的狀態就顯得十分激動，甚至可以說是狂熱了。

對它來說，傳奇魔法少女一直存在於傳說之中，是存在於故事中的存在，實在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夠親眼看見其中一位。

米柚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值了！

米柚萬分想要湊上前主動給蒼焰打招呼，哪怕沒有簽名，跟蒼焰說兩句話也是好的。

「蒼焰大人！蒼焰大人！」

看著自己的使魔突然叛變，徑直朝著蒼焰飛去，左月鼓起小臉蛋，她站起身，同樣跌跌撞撞跑了起來。

只不過，左月感覺到有些奇怪，明明米柚都已經這麼激動了，為何在半路突然停了下來。

左月同樣放緩了腳步，凝神看向神秘灰發少女。

她只見到魔法少女蒼焰蹲下身子從蜘蛛咒獸爆炸殘留下來的粘液里搜索起來。

很快，就從其中找到了一張黯淡無光，失去所有色彩的黑水晶卡片。

魔法少女蒼焰將卡片握在手中仔細觀察起來。

左月也注意到了卡片的具體細節是什麼，背面繪製著一個巨大的、複雜的、繁瑣的、神秘的四屬性魔法陣，而正面的正中央則是一頭六足蜘蛛的圖案，水晶卡牌的右上角出現了梅花符文，而下方則是一個大大的英文字母A和擴寫——Ace。

左月認得這個東西是什麼。

不就是普通的撲克牌嗎？

可問題是為什麼會從咒獸的身體里找到呢？

她想了一下，這好像也是那頭蜘蛛咒獸開啟進化的關鍵道具。

魔法少女蒼焰拿著手中的黑水晶卡牌，對著米柚晃了晃，臉帶和善笑容，問著:「影之國的使魔喲，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