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開門！查水表！
大概深夜兩點四十的時候，筋疲力盡的左月回到家。
等打開房門，發現屋裡面竟然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她想著是不是哥哥已經睡了。
於是，也不準備大聲喧嘩，躡手躡腳向著自己房間前進了。
走到半路上，卻突然感覺到有人死死抱住了自己，莫名其妙遭遇襲擊讓左月十分驚慌，剛準備尖叫，房間的燈被打開了，左月見到了滿臉疲倦，雙眼布滿血絲，看上去異常頹廢的左蒼，聲音漸漸變成疑惑:「哥……哥？」
在安靜的並不明亮的房間，左蒼用盡全力將左月擁入懷裡，生怕懷裡的可愛人兒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見，他還在用臉仔細磨蹭著左月柔順的頭髮，感受著自己妹妹真實存在的氣息，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說著:「你怎麼現在才回來，知道哥哥有多擔心嗎。」
畢竟左月平時里一直是家教很嚴的乖乖女，每天準時準點的上學回家，很少出現這種消失一整天的事情。
左月也明白自己今天逃課的行為多少有點太過分了，她罕見的沒有像過去一樣抵抗兄妹之間的肌膚之親，只是同樣將自己哥哥抱住。
她並不想讓哥哥為自己的安危擔心，她也明白如果將今天死裡逃生的事情說出來，按照哥哥的性格肯定無論如何也要禁止自己再當魔法少女，如果問題嚴重，他還會關自己禁閉，所以左月撒了謊:「我今天逃課去網吧打遊戲了，玩著玩著就忘記時間了。對不起，回來晚了。」
左蒼先是一愣，露出了苦笑，毫不留情戳穿了這個謊言，他能不清楚左月今天到底去了哪裡嗎？
「說謊。你以為哥哥不知道你在撒謊嗎。你肯定是被那個米柚忽悠去當什麼魔法少女了吧。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去羨慕電視里的那些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只能帶來不幸。」
左月心裡有點不舒服，明白左蒼就是非常厭惡魔法少女，更加讓左月堅定了不能把危險的事情說給哥哥聽了。
「果然瞞不過哥哥呢。啊哈哈。我今天是去當魔法少女了……」
話鋒一轉，左月從懷抱里抬起頭，她乾笑著:「不過，我就是在一旁打雜的。畢竟今天新木市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就算預備役也要前去幫忙了，我今天也救了好幾個人哦，能幫助到他人真的好開心。」
左月再次強調了一遍。
「我真的只是在一旁打雜，負責疏散群眾，沒有和咒獸戰鬥哦。」
而左蒼也不準備在這話題上繼續糾結了，他只是平靜注視著拚命想要解釋什麼的左月。
緩緩開了口。
「今後下學后不要再讓補習班了，周六周日學跳舞和鋼琴的興趣班，哥哥也給你取消了。」
「哎？」
這下輪到左月露出茫然神色了，好像沒聽懂左蒼話裡面的意思，結結巴巴反問著:「哥哥你不是總說要讓我贏在起跑線上嗎……不上補習班不是……不是……考不上什麼好高中，好大學了？」
左蒼一直以來對左月傾注了太多情感，正如天朝每個木訥且不善言辭的老父親一樣，總是想把自認為最好的最正確的交給自己的孩子，讓他們從其中做出選擇，從來不去在乎孩子是不是哪個選擇都不喜歡。
「只要你平時上學好好聽課，認真理解書本內容，成績怎麼可能下滑，補習班也只是起到鞏固知識點的作用，不上也罷。如果你真的想當魔法少女的話，最好不要再逃課了，下學之後，再考慮這些事情。好嗎？」
這個話題讓左月異常驚喜，她怎麼也沒想到平時里對自己任何行為都要多加管教的哥哥，竟然真的會有全力支持自己的一天，左月連忙點頭答應，生怕哥哥後悔。
「就這樣吧。你忙了一天，也該睡覺了。明天可不能再裝病了。」
左蒼將自己的妹妹放開，叮囑一句，便扶著腰回到了自己房間。
等到哥哥房間的燈光打開，左月開始打量起這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家了。
她發現客廳茶几上多出了好幾罐啤酒，煙灰缸里也滿滿都是一些稍微燃燒殆盡的煙頭。
左月想了想，自己哥哥剛才確實滿身都是奇怪的味道，明明他平時里從來都不喝酒，更絕對不會抽煙的……
「哥哥。怎麼好像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時候左月也注意到了什麼東西，她半坐在地毯上，喃喃自語起來:「一點都沒說過自己遭遇到了什麼，明明公司都發生意外了。」
第二天的清晨。
七點鐘的鬧鐘將左月吵醒，她迷迷糊糊從房間里走出，睡眠時間不足，左月哈欠連天。
睜開眼，發現房間里多出一個人。
更準確一點，這是左月這些天來第一次在早上看見自己的哥哥。
身穿圍裙和私服的哥哥正在廚房裡做著熱乎乎的早餐。
左月不敢確認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小聲問著:「哥哥？」
「醒了？等一下哦，早點馬上就好。」
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左蒼恢復了平日里的狀態，他溫柔笑著從廚房裡端來早點。
看著左月還目瞪狗呆待在原地，左蒼板起臉，說道:「不去洗手還傻愣著幹什麼呢？」
「哦對對對。」
洗臉回來的左月坐在餐桌前，仍然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被什麼人奪舍了，怎麼突然性情大變了。
小心問著:「哥哥，今天好像有點奇怪哦……」
客廳被打開的液晶電視還在充當背景音，此時正在播放著早間新聞。
嚴肅的女性主持人一本正經用播音腔念著新聞。
「經過魔法少女們一天一夜的努力作戰，所有咒獸全部被殲滅，根據最新統計，此次突發事件的受害面積和受害人數更是歷年之最，此次事件引發了中央高度重視，緊急召開了相關會議並聯合ESO組織迅速成了專案調查組，全面且詳細的調查案發現場，調查組宣布一定會將案件調查個水落石出，將任何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魔法少女管理局（魔管局）發出官方通告，對本次事件中英勇犧牲的魔法少女白鴿追授一級榮譽勳章，魔法少女白鴿的直系親屬享受烈士待遇。根據家屬本人意願，原定七天後的追悼會取消。目前魔法少女白鴿的遺體已經火化。」
左蒼聽著早間新聞的內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情緒，很快就恢復平靜，他好奇問著:「沒什麼，就是公司發生了點事情，哥哥要去找新工作了。所以在這段時間裡終於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了，問這些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有些不太習慣了。」
在聽到白鴿前輩的事情后，左月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同樣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是喝了一口熱湯，說著家長里短的閑話。
「不過，還不錯……」
隨後，左月迅速將自己的早餐消滅乾淨，換好日常校服，背起背包，便準備向學校出發了。
踏出房門之後，她對自己的哥哥揮手告別，「米柚它還在等著我，我不能再耽擱了。我先走了，拜拜。」
等著背書包的少女消失在視野里，直到一路小跑從樓梯下了樓，連聲音也消失的時候，左蒼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唉聲嘆氣，他拿起自己備用的舊手機，埋怨起自己的衝動，為什麼會拿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那可是他剛買的手機。
打開手機，微O的工作群徹底爆炸，公司已經確定要解散重組，而重組所需要的時間最起碼也得半年，很多人原地失業，其中就包括了左蒼。
在所謂的中年危機之中，左蒼的事業和家庭雙雙受挫，工作沒了，與妹妹的關係算是徹底恢復不成過去了，只留下一個疲倦的身子，還能苟延殘喘。
這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一個來自京城的陌生號碼。
可能是ESO的人來找自己了。
左蒼考慮一二，還是選擇了接通。
電話另外一頭傳來熟悉的問候聲，那是一個爽朗的成熟的女性聲音。
「喲，蒼焰。最近過得怎麼樣。」
知道左蒼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哪怕在ESO里也只有少數人高層能掌握與蒼焰有關的具體信息。
所以，左蒼大多也認識他們，聽著聲音，左蒼足以知道給自己打電話的人是誰了。
魔法少女紅楓。
左蒼和紅楓的關係還算可以，以前也總是互相開玩笑，算是無限接近於損友了。
只不過自從左蒼退役，他主動選擇切斷了與魔法少女相關的所有社交，算下來也有四五年沒聯繫過了，所以剛開始聽到說話的聲音，他差點沒認出來。
「紅楓你擅自和我私下聯繫，你也不怕魔管局老頭子們的處罰。」
聽到過去熟人的聲音，左蒼難免有些懷念，臉上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
「老東西們早就爆金幣了，現在輪到我管他們了。」
紅楓語氣得意洋洋，竟然想要炫耀一下了。
與自暴自棄的左蒼不同，紅楓憑藉魔法少女時期的功績和榮譽直接混進了體制內，再加上自身出色的能力和這些年積累的人脈資源，紅楓步步高升，算是當前京城的紅人之一。
「說到底，還是伱自己自作自受。你說你退役就退役，幹嘛還要衝到ESO和魔管局的總部威脅那些老頭子。搞得他們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擔驚受怕的。也幸虧，那是你了，換做其他人，怕是連總部大樓都出不去，早就死個十來遍。」
「哎呀，年輕氣盛不懂事，一時衝動才做出那種蠢事。過去的黑歷史不提也罷。」
左蒼實在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停留了，問起紅楓打電話的緣由，他可不記得對紅楓說過自己的新手機號是什麼。
「嗯？你沒聽說嗎？最近應該上新聞了吧，說是要組建調查組什麼的。其實我現在就擔任調查組的組長哦，所以我也不繞圈子了，有什麼你就對我說什麼就行了。」
「你這算是通風報信嗎？我和昨天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亂猜。還有，昨天的事情明明是咒獸災害，應該由ESO負責吧，沒有魔管局什麼事。」
「嘿，憑藉我多年經驗，我發現一個規律，任何看似複雜的大事件其實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你頭上，儘管我現在還沒有掌握本次牧群事件的具體細節，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把你槍斃絕對不算冤枉。」
電話另外一頭傳來戲謔笑聲，讓左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至於為什麼這次事件為什麼由魔管局負責呢？說來就話長了，總之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來看，這次事件並不是普通的咒獸災害，而是牽扯到已故的魔法少女天霆，甚至可以說這就是由魔法少女引發的巨大事故。昨天晚上開會的時候，我和局長是被當眾批評，說人死沒死都不知道，屬於嚴重失職。所以為了將功贖罪，我主動請纓擔任調查組的組長，這絕對不是因為常年坐辦公室太累想要出來散散心。」
ESO和魔管局屬於性質相近又完全不同的部門，一個對外一個對內，一個負責接觸和消滅，一個負責管理和運行，ESO要行走於戰鬥第一線，而魔管局的主要工作就是坐辦公室。
紅楓作為前魔法少女心中還是渴望走向前線的。
「好吧，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點私心了。就一點點。」
「那麼調查組的組長紅楓大人，您老到底找我有什麼事，總不會真的是來給我通風報信，讓我趕緊跑路吧。」
「恰恰相反，我是來拉你進調查組的。」
「對不起，做不到。我已經退役，也不會再變身了。我幫不上你什麼忙。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別啊，考慮都不考慮直接當面拒絕的嗎？這麼不給面子。我給你說，我現在可是萬人之下，一人之上，大權在握，分分鐘上門查你水表。」
「真的嗎？我不信。你在京城我在新木市，難道你手能伸十萬八千里那麼長？」
左蒼輕懟了她兩句，手指遠在屏幕半空，這就準備掛掉電話。
直到，一聲巨響。
家門被人一腳踹開，在明媚陽光照耀之下，門外出現一位陽光開朗的年輕女性。
她頭戴黑色鴨舌帽和寬邊墨鏡，身穿紅色外套和寬鬆體恤，緊身牛仔褲勾勒出腿部優美曲線，年輕女性晃了晃手中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嘿嘿一笑。
「開門！我來查水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