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煉獄

面對陶愷的挑釁，這群灰色的聖庭騎士們，完全不為所動。

他們靜靜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但他們身上傳遞出的肅殺之氣，卻讓陶愷隱隱有點心驚。

「二狗，進入戰術分析空間。」

熟悉的三維影像地圖出現在陶愷的意識空間里。

這次二狗掃描解析的範圍並不大，只有方圓五公里左右。

陶愷下意識地朝這群聖庭騎士們點去，他想看看對方的虛實。

「嗯？點歪了？」

陶愷第一次點擊敵人，沒有任何信息彈出。

他又對準另一個目標點擊了一下。

仍然沒有任何信息彈出。

「二狗，這是什麼情況？你出毛病了？」

「…………我沒毛病。」

「那為什麼這些人身上都不顯示生物個體信息？」

「因為他們穿著『反偵測裝甲』，這是銀河系目前最先進的隱形裝甲，可以屏蔽任何已知的探測手段。」

「我靠！這麼厲害？真的假的？」

「以你的見識，不知道也正常。」

「哦……那這幫人的底細你知不知道？」

「歐米伽聖庭星劍騎士團的『獵巫人』部隊。其首領是聖庭五大長老之一，大追獵者，聖·迦農。」

「哦……那這些什麼『污人』和這個什麼『農』厲害嗎？」

「『獵巫人』部隊擅長獵殺聖庭的罪人和隱秘行動，戰鬥力肯定比普通騎士強。至於大追獵者，也比你之前擊殺的大仲裁官厲害一點。」

「哦……那我應該怎麼幹掉他們？」

「『獵巫人』部隊擅長遠程攻擊，你可以先移動到相對狹小的空間，再使用引力操控，將敵人拉至近戰範圍消滅，或者使用範圍型投擲物殺傷敵人。」

「嗯……太麻煩了，我想到了個更簡單的方法。」

「……我勸你謹慎一點。雖然敵人的威脅級別不高，但是你現在的精神力屬性非常低，對方很顯然是有備而來，你又沒有古龍戰甲保護，還是存在一定的風險。」

「怕什麼？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幹掉過『銜尾之蛇』的戰術大師好吧！」

「……」

陶愷離開戰術分析空間前，仍然不死心地點擊了一下遠處山頭上的里莎，他想驗證一下，到底是這幫「獵巫人」真的能屏蔽偵測，還是二狗出了問題卻嘴硬不承認。

…………

身份：行星獵手-8709，里莎。

種族：澤西族。年齡：48歲。

種族天賦：天空意志。

個體屬性：

STR：139

DEX：433

END：300

INT：65

SPI：36

「……」

好吧，是自己想多了，二狗沒毛病。

…………

「你們不過來，那我可要過去啦！」

回到現實世界，陶愷大喝一聲，作勢就要發起衝鋒。

獵巫人部隊見狀，也不再原地警戒，他們迅速分散陣型，同時開啟了光學隱形。

一個個灰色騎士們瞬間消失在陶愷眼前，彷彿他們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我靠！還能這樣！？」

陶愷見狀大驚失色，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開始不停地原地轉圈，警惕著隨時可能沖他而來的襲擊。

然而，什麼叫「暗箭難防」，陶愷終於切身體會了一把。

他已經非常儘力地在提防對方的遠程偷襲了，但就在他分神的一剎那，他的腳掌和小腿被數支特製弩箭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射穿了。

這些弩箭的箭簇由歐米伽水晶製成，即便是陶愷現在的肉體強度，也能輕鬆洞穿。

箭矢穿過他的雙腿釘入地面，陶愷疼得「哇哇」亂叫，他的雙腿鮮血直流，而對方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

又是數支弩箭從他的視覺死角向他射來，他的大腿被洞穿，他進一步失去了行動能力。

陶愷無力地跪倒在地，然後一陣箭雨從他的背後襲來。

他的雙臂、軀幹被十數支箭射穿，他的身體被牢牢釘在了地上。

「陶愷！！」

遠處的里莎見狀，發了瘋般地要衝過來。

「別過來！！」

陶愷大聲喝止住了她。

里莎一怔，竟真的停在了原地。

澤西族的視力非常優秀，她在數百米外，看見躺在地上鮮血直流的陶愷做了一個特殊的手勢。

她頓時心領神會，懸浮在了半空，不再靠近。

陶愷猶如一隻刺蝟，身上插滿了箭，狼狽地躺在地上，嘴裡不停地嗆出鮮血。

在他的身前，大追獵者慢慢顯現出自己的身形。

陶愷艱難地抬頭看向對方，眼神中儘是不甘與悔恨。

「你們太無恥了，居然偷襲我58歲的老同志！唉……也怪我大意了，沒有閃。」

對方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那流動著歐米伽水晶光束的頭盔遮蔽了對方的表情。

或者此刻頭盔下面是一副輕蔑的笑臉，但陶愷看不到了。

「我認栽了，只可惜我的機甲沒在身邊。臨死之前，我想死個明白……你們為什麼能這麼準確地找到我的位置？」

大追獵者的聲音透過裝甲嗡嗡地傳了出來：

「殺害聖庭成員的褻瀆者，靈魂中將被刻下神罰印記，永遠無法逃脫聖庭的追捕。向神揮劍之人，必將死於神之劍下。」

「原來如此……你們在我靈魂里刻了追蹤記號啊……」

陶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他頭低了下去，然後，發出了一聲嗤笑。

「呵！還真是謝謝你的解惑了。」

大追獵者一驚，他心中大呼不好。

灰色裝甲表面的歐米伽光束劇烈亮起，他用盡全身的能量猛地向後撤去。

只在一瞬間，他就閃出了幾百米，險些被束縛在陶愷製造出的引力場內。

但其他正在隱形的獵巫人部隊成員就沒那麼幸運了，十多個靠的比較近的騎士紛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虛空中拽了出來。

他們不由自主快速靠近陶愷，然後被從地上爬起來的陶愷一招一個地擊斃。

他們有的被陶愷捏碎了脖子；有的被凌空一腳踢碎脊椎；有的被摁在地上，一拳錘爆腦袋；有的被一個手刀痛快地洞穿心臟。

短短五秒鐘，十幾個聖庭的獵巫人全部被陶愷空手處決。

陶愷招招狠辣、致命，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他渾身染血，赤紅的人類鮮血與紫紅色的艾爾族血液混在一起，配合著他身體上的那些箭傷，讓陶愷看上去猶如地獄來的殺神。

「1，2，3……13個，嗯……連你在內，還剩12個……」

陶愷一邊拔著自己身上的歐米伽水晶弩箭，一邊冷冰冰地凝視著大追獵者。

他先前被弩箭洞穿的傷口，此刻正在肉眼可見地快速癒合著。

「褻瀆者，你果然又在永恆階梯β版的『操控』下進行了進化改造。」

面對自己半數隊友被殺，大追獵者似乎並沒有感到憤怒或是慌張。

「是又如何？我還可以告訴你，我連你們所謂的『歐米伽神』都宰了，我現在擁有的就是它的力量。」

陶愷好不囂張地懟著對方。

反正跟歐米伽聖庭結的已經是死仇了，他也不怕再得罪對方。

大追獵者面甲上的水晶光束很明顯地閃爍了幾下，但他仍然沒有什麼行動，依舊跟陶愷保持著安全距離。

「哼！褻瀆者，你儘管大放厥詞，我跟聖·馬丁可不一樣。想挑動我的情緒你還嫩了點。」

「隨你怎麼說吧。反正你們今天一個也走不掉。」

陶愷把自己身上最後一根弩箭拔出來，聳了聳肩。

「全都得死在這裡。」

說完，他把手上的弩箭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擲向了一處空氣出現輕微波動的地方。

那裡憑空飆出一灘紫紅色的鮮血，然後一個灰甲騎士緩緩地顯露出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還剩11個。」

「哼！我承認你現在很強。但是，你這種突然獲得力量就得意忘形的人我見得多了。」

大追獵者依然很淡定地說著。

「就像窮人乍富，只是一時的小人得志罷了。你們這種低級生物，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強者。」

「……」

陶愷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擊。他沒想到，聖庭這幫人的嘴炮功夫竟如此了得。

吃了沒文化的虧，陶愷氣不打一處來，剛準備直接破口大罵，卻看見對方從灰色裝甲的胸前掏出了一個散發著藍光的能量球。

「愚蠢之輩。你以為，我們的水晶箭矢，只是為了殺傷你嗎？」

陶愷聽到這個話，心中突然一驚。

難道……

「二狗！快，幫我查——」

然而，陶愷跟二狗的對話還沒完成，大追獵者便已經吟唱釋放完了一個技能。

「聖裁·神炎煉獄。」

他話音落下，手中的能量球劇烈閃光，化作無形。

被強光刺的睜不開眼睛的陶愷，他身體上，所有曾被歐米伽水晶傷過的地方，全部亮起了一個個的十字型符文。

這些符文猶如一個個被燒灼的疤痕，開始變得赤紅。

陶愷感到自己的靈魂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一股難以承受的恐怖痛楚傳遍全身。

他渾身顫抖著跪倒在地，他開始原地打滾，痛苦地慘叫，他的意識變得混亂而模糊，他的眼睛里一片赤紅，漸漸顯露出瘋狂的神色。

「警告！警告！神經毒素已蔓延全身，宿主意識進入狂亂狀態，出現無差別破壞行為！」

「嚴重警告！無法接觸宿主意識，精神已瀕臨崩潰！」

「嚴重警告！嚴重……」

…………

這……

這是哪？

頭疼欲裂的陶愷睜開眼睛。

這裡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他試圖站起身。

但他剛剛站穩，他的身體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他又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地。

「誰？誰推了我？」

陶愷納悶地發問。

無人應答。

他只好再次站起身，試圖往前走一步。

可他剛剛準備邁步，又被人絆了一跤，狠狠地摔倒在地。

陶愷更納悶了。

「誰？為什麼要絆倒我？」

還是無人回應。

他再一次站起身，再一次向前邁步，這一次，沒人推也沒人絆。

但是，突然一記耳光，重重甩在了陶愷的臉上。

他頭暈目眩地翻倒在地。

陶愷有點惱怒了。

「誰！？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傷害我？」

他騰地站起身，開始朝著空無一物的世界揮拳、踢腿，想要驅趕那個看不見的，卻一直傷害他的敵人。

然而，無論他站起來多少次，無論他怎麼手舞足蹈地還擊空氣，他總是會被一記拳頭，一記蹬腿，或是一次推搡弄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個個刺耳的聲音開始在他耳邊低語：

「廢物。」

「不會飛的垃圾。」

「在地上爬的蛆蟲。」

「劣化種。」

「滅絕吧。」

「可憐蟲。」

「真弱啊。」

「拖後腿的廢物。」

「…………」

原來是你們啊……

那些從小傷害我的混蛋們……

陶愷委屈、憤怒、痛苦，仇恨的種子在他內心裡瘋狂地生長，他拚命地向空氣揮拳，想要趕走曾經傷害自己的人。

…………

「啊！！啊！！！殺了你們！！！」

現實世界里，失去理智的陶愷，在瘋狂地對著地面和天空攻擊。

他的力量非常恐怖，無意識狀態下的一記拳頭，可以打出恐怖的音爆。

他擊打在地面上的拳腳，則造成了一個個深坑與一道道裂隙。

陶愷雙眼赤紅，他一邊瘋狂地發泄著自己的憤怒，一邊朝著納蘭城方向狂奔。

聖庭大追獵者和他的獵巫人部隊並不敢貿然靠近，他們在遠遠跟隨著。

大追獵者剛剛施放的「聖裁·神炎煉獄」技能，是從大佈道官聖·瑪麗處借來的強力精神攻擊手段。

以神經毒素為媒介，通過歐米伽水晶的磁爆引發，讓中毒者的精神進入徹底癲狂狀態，待耗盡目標所有精力后，使其自然力竭而亡。

如今，攻擊已經奏效，他只需要跟著陶愷，等他自己把自己耗死即可。

跟在陶愷後面的，還有拚命追趕的里莎。

看著前方不斷改變地貌的陶愷，她滿臉焦急，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陶愷前進的方向正是納蘭城。

那裡生活著數以百萬計的澤西人。

如果這個狀態下的陶愷沖入城中，後果簡直不堪想象。

「陶愷！陶愷！你快停下來！」

里莎飛在天空中，不斷地高聲呼喊陶愷。

可她不敢靠的太近，陶愷隨手揮拳打出的空氣波，那種能量震動，都讓里莎感到心驚。

如果一不小心被擊中一次，可能就會粉身碎骨。

「陶愷！快停下！我是里莎！你快冷靜下來！」

陶愷已經離納蘭城越來越近了。

他造成的地面震動，甚至已經開始影響到納蘭城的高層建築了。

許多不明所以的澤西貴族紛紛走出家門，查看究竟。

里莎心急如焚，她終於是找到了一個機會，雙翼猛地一扇，一個疾馳，來到了陶愷的正前方。

「陶愷！停下！我是里莎！你不認識我了嗎？」

滿臉血污的陶愷聽到里莎的聲音，果然停了下來。

他赤紅的雙眼盯著眼前的雌性澤西人。

他歪著腦袋，似乎有點疑惑。

「莎……莎？」

「對！里莎！我是里莎！陶愷，你冷靜下來了嗎？」

看見陶愷停了下來，里莎立刻收束翅膀，她滿臉欣喜地來到地面上，向陶愷走去。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里莎委屈的淚水從金色的眼眸中奪眶而出，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靠近陶愷。

可下一秒，這雙美麗的眼眸里卻充滿了恐懼之色。

她看見陶愷向她伸出一隻手，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讓里莎不由自主地飛向前。

陶愷捏住里莎細長的脖子，眼睛里全是瘋狂的神色。

「莎……莎……殺……殺！殺！！」

他的手一用力。

里莎的脖子破碎。

一腔熱血噴在陶愷臉上。

他的世界變成了煉獄火焰般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