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之嬌女成婢女
夜半,叢林中一片靜謐。陸遠策馬而出,直奔之前戰場。按他的計劃,典韋等人會偷襲夏侯家,而他則要通過許褚進入莊園,只等大亂一起,趁機斬殺曹洪!戰馬疾馳,馬上蔡琰一臉幽怨,皺眉低語:「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快摔死了!」
「我故意什麼?」
陸遠樂呵呵道:「我不讓你來,你偏要來,沒嫌你是累贅就不錯了!」
蔡琰眉頭輕挑,俏臉一紅:「那是土匪窩,我敢呆嗎,你讓我騎馬,還不管我!」
「真難伺候,那你讓我怎麼辦!」
陸遠笑吟吟道:「抱你,你說我對你毛手毛腳,我坐懷不亂,你又說我想摔死你,我何其無辜!」
蔡琰一時氣結,滿腹經綸也找不到對應道理,只能暗罵混蛋就是混蛋,偽裝成君子的坐懷不亂,偏逼自己投懷送抱!她緊緊抓著陸遠衣衫,低聲嘀咕:「你就是故意的,嫌我給你治傷時弄疼你了,現在就想趁機摔死我!」
她一路被陸遠欺負,只有治傷時見陸遠疼得面無人色,卻依舊死撐,才覺得身心舒暢,酒精也多撒了一些,只是治完傷,她的苦日子就來了。陸遠大手一提,將蔡琰放到自己腿上,笑呵呵道:「好吧,不為難你了,記得點,你是我婢女,外人面前別弄錯了!」
「不用你多說,我的命比你的命還貴!」
蔡琰滿心憤懣,恨恨點頭:「我只在路上偽裝你婢女,你別想其他的,等到了廬江,聯繫上我爹爹……你,把你爪子挪一挪!」
她心中無奈,想一人進京,何其艱難,只能靠這混蛋將她帶到廬江。只是她不能暴露身份,免得被河東衛氏尋上,提議偽裝這混蛋姐姐,就被這混蛋欺負一番,偏逼她偽裝婢女才罷休。「手感不錯!」
陸遠笑得壞壞的,忍俊不禁:「你現在是婢女,哪來這麼多講究,換成別人早被我扔下馬了,你就知足吧!」
蔡琰一臉羞憤,委屈巴巴:「你別總這樣,雖然你為我挨了一刀,我心中感激你,但你也不能挾恩索惠,一直欺負我!」
「你想多了,我家有仙妻,對你毫無興趣!」
陸遠和顏悅色:「只是我為人心善,就算一隻小貓小狗,都不忍心隨意傷害,你多少比小貓小狗強一點!」
蔡琰胸口一悶,徹底閉上了嘴,這混蛋說話能噎死人,普天之下,誰敢說她是阿貓阿狗!況且這混蛋抬手殺人,哪裡心善過!陸遠到了山谷,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策馬上了土牆,遠遠看到一處村落。村子里篝火成群,人聲鼎沸,很是熱鬧。「這應該就是許家莊了!」
陸遠頓時策馬向著那村落奔去,老遠便看到一群村民百姓,聽到戰馬聲音,紛紛抻長了脖子張望!許褚的高大身影格外明顯,一開口間,猶如一道驚雷咆哮:「是恩公,大夥別亂動!」
戰馬飛馳,轉瞬即至。陸遠翻身下馬,哈哈大笑:「許兄,別來無恙!」
「恩公,你怎麼到這了!」
許褚紅光滿面,哈哈笑道:「我見恩公跟黃巾軍攪合到一起,還以為恩公是黃巾軍的人呢,幸虧家兄提醒,恩公在戰場上射殺了不少黃巾軍,我才知恩公確實只是過路!」
陸遠這回終於知道,許褚在戰場上為何不輕易開口了。這牲口在他耳邊大笑一番,直接震得他腦瓜子嗡嗡直響,要是在戰場上開口,估計偷襲不了任何人,只會被人群起圍攻!只是他話音落下,邊上一群村民卻紛紛看向陸遠,目光不善,顯然他們還記得,這位許褚的恩公,在戰場上同樣殺了他們不少人!陸遠目光凜冽,迎向眾人,笑盈盈道:「陸某初來乍到,就被諸位圍攻,之前動手只是情非得已,難道諸位要讓陸某束手待斃嗎!」
「恩公不必理會他們!」
許褚回頭看看,臉色一沉:「你們一群狗腦子想什麼呢,我們天天大戰,哪天不死人,恩公饒我性命,你們誰敢對他不利,需得問過許某手中的刀才行!」
一群人紛紛挪開目光,倒不是許褚說得對,只是許褚的刀太狠!陸遠揚聲大笑:「你們以後就不必每天死人了,黃邵何儀已被我斬殺,黃巾軍已經潰散,不足為慮!」
許褚眼睛一亮:「恩公將他們殺了……殺得好!」
一群人紛紛換了臉色,驚疑不定,試探著相問。「壯士將黃巾軍統領斬殺了?」
「那兩個狗東西真的死了?」
「黃巾軍現在散了嗎?」
陸遠虛手一壓,止住眾人喧嘩,朗聲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陸某何需欺騙你等!」
他近日一直統帥千人精銳,動則毀家滅門,不知不覺間也養得一身好氣勢,言談舉止,威嚴日重,讓人無端信服。許褚豪邁大笑:「恩公說他們死了,那他們便是死了,你等休要多想,趕緊牽牛去,今夜大破黃巾,須得宰牛慶賀!」
村子中篝火多了大圈,火光搖曳,映襯出一張張憨厚笑臉,個個喜氣洋洋,熱鬧異常。任誰也想不到,這群老實巴交的農戶,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他們是真心高興,以後不必再與黃巾軍廝殺。陸遠與許褚連連舉杯,試探道:「許兄,你如此英雄,為何在這做一佃農,龍游淺灘,豈不埋沒了這一身武藝!」
「恩公,許某現在不是佃農了!」
許褚大著舌頭笑道:「之前夏侯家家丁欺我,被我殺光了,夏侯家就讓我做了家丁,只是他們害怕我,不許我進夏侯家莊園!」
陸遠微微皺眉:「許兄如此豪傑,難道甘願做一家丁?」
「許某自是不甘,只是許某答應了夏侯家在此守護田產!」
許褚撕著牛肉,吱吱嗚嗚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呃,不好變啊,而且許某在這逍遙自在,還有牛肉吃,不是挺好嗎!」
陸遠一陣氣悶,這混蛋竟然真如典韋所說,一根筋,當佃農當上癮了!儘管按他所說,他已經是家丁,但家丁和佃農能有什麼區別,夏侯家明顯不信任他,連莊園都不讓他進,偏偏他還在此自得其樂!幸好自己擔心過這一點,提前布下了先手。「恩公,這女子是誰?」
許褚灌了一大罈子酒,看著蔡琰疑惑道:「我在戰場上見恩公身法,那些人根本傷不得你,即便是普通弓箭都被恩公避開了,可恩公為何替這女子挨了一刀!」
陸遠隨意笑笑:「是我婢女,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身死!」
「原來只是一婢女,恩公未免太心善了!」
許褚晃了晃腦袋,鄭重萬分:「恩公饒許某一命,許某先還恩公一點,恩公在外遊歷,帶著這麼個女子,早晚被她拖累死,許某替恩公除掉這隱患!」
蔡琰心中正覺鬱悶,難道自己真的是累贅?無論是黑臉典韋,還是這個野豬許褚,竟然都這麼說自己!只是她剛想到這,便見許褚一隻大手抓來,眼中沒有一絲人類情感,雲淡風輕一般,就要扭斷她的脖子!她嚇得一動不敢動,心中一陣黯然,這天下到底怎麼了,外面怎麼全是這般肆意妄為,視人命為草芥的人!自己前日還是一個天之嬌女,鍾天地靈慧,璀璨奪目,可幾日間驚險不斷,好不容易被陸扒皮救下,現在竟然要被人當個累贅一般,隨手抹殺!陸遠不及多想,抖手在許褚手腕上一敲,淡淡笑道:「許兄,陸某外出,實為尋找華佗,這個婢女對我有用,殺不得!」
他不禁深深看了眼許褚,這廝果然和傳聞中一樣,談笑間殺人,既不善良,也不仁義,唯有一點值得欽佩的,便是忠誠。蔡琰驚魂甫定,悄悄往陸遠身邊靠了靠,漸漸靠到了陸遠懷裡。許褚齜牙咧嘴地甩著胳膊,只覺得整條胳膊劇痛無比,猶如筋骨錯亂一般,不由心中大駭,看著陸遠:「恩公,許某這條胳膊……廢了?」
「不至於,一會兒就好!」
陸遠輕描淡寫般笑笑:「你出手太快,別的招式攔不住你,我這才出手重了些,你別一口一個恩公了,聽著彆扭,你我兄弟,自當兄弟相稱!」
他是敲在了許褚脈門上,有意讓許褚吃些苦頭,免得這廝抖手殺人,在自己面前擅自做主!「沒廢就好,恩公,呃陸兄武藝果然不凡!」
許褚額頭冷汗密布,猶自強壓著劇痛,勉強笑道:「不過陸兄要找華佗,為何到夏侯家地盤了,華佗就在太行山腳下,往北不出五十里就到了!」
陸遠眼睛一亮:「你知道華佗所在?」
華佗對他來說,吸引力尤勝過一般武將謀士,想象一個由神醫坐鎮的皖城,招牌亮起,得吸引多少人才前來求醫!「明天我帶陸兄去!」
許褚感到胳膊上劇痛稍緩,心中驚懼漸漸退去,哈哈笑道:「那老頭雖然天天上山採藥,但卻是個戀家的主兒,堵他老窩,一堵一個準兒!」
陸遠哈哈大笑:「好!」
他心中嘀咕,明天他們估計就得跑路了,但北上一趟,倒也不耽誤。不過歷史上華佗確實戀家,給曹操治病治得不耐煩了,就撒謊自己夫人有病,結果一去不返,最終惹來殺身之禍!陸遠繼續和許褚聊著天,靜靜等待消息。篝火熊熊,許家莊同樣熱鬧非凡。肥酒大肉,載歌載舞,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突然,遠處火光大亮,火舌吞吐,似要燃燒整片天空一般,隔得老遠,依舊能看得清清楚楚。同時,那裡喊殺聲震天,不知多少人嘶聲大吼:「殺!」
許褚揉了揉惺忪醉眼,猛地臉色大變:「不好,有人去搶主家了,我們快去支援!」
他看了看陸遠,尷尬笑道:「陸兄稍等片刻,許某去去就來!」
陸遠微微擺手:「許兄輕便!」
許褚拱了拱手,撒腿離去。一群人同時紛紛起身,拔腿就跑。蔡琰輕輕捅了捅陸遠,怯生生道:「你不是也要去嗎,還不快走?」
「你對我的事這麼上心了?」
陸遠吃著牛肉,笑呵呵道:「你不必害怕,有我在,沒人傷得了你!」
「誰害怕了,我剛剛就是有些冷!」
蔡琰輕輕離開陸遠懷裡,滿面複雜:「你要真嫌我是累贅,就自己去吧!」
涼風習習,不由讓她打了個寒顫。「你不是累贅,是我擄來的婢女!」
陸遠語氣悠悠:「先等等,熊熊聖火,才配給一代猛將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