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燙手山芋

「二十萬兩？」別說是鳳氏和蠻心，鳳氏手下就沒見過這樣大數目的銀子，這得吃些金山銀山啊。

「阿爹，不瞞你說，這筆賬就算這禮金單上所有的東西變現，兩萬兩不知道有沒有，」蠻心似有似無的將眼睛望向那一份禮單。

「老爺，什麼地方能花二十萬兩銀子？有賬目沒有？是不是賬房算錯了？」鳳氏也不安道。

「其實拜月祭呢，只是走個形式，讓縣裡各位夫人互相加強聯繫才是最主要的目的，我瞅著那晚上縣令虞夫人和阿娘說了好多話，阿娘你說是不是？」

「啊，對。」鳳氏的腦子才轉過來，「老爺，虞夫人說，春城內目前有一項大事，上官家有個閨女今年要參加選秀，作為同族的縣令需要有一些政績，這不正好西北軍大捷，陛下命各府郡縣募款募物，咱們安遠縣乃是藥材集散之地，縣令的意思是老爺您若能伸把手，明年西京的採購權可以幫助老爺爭取。」

「太太說的是真的？」上官家是大周百年世家之一，其家族子弟上至廟堂，下至郡府州縣都有其勢力，只不過世事變遷，百年的世家也會在時間權利的更迭中消亡，這是后話，但如今上官家對於如今的赫連家來說，可是好一棵參天的大樹。

「阿爹，那回禮的事……」蠻心問道。

赫連宇一想起此事也深覺頭大，他剛剛聽梅姨娘說的是公中虧了二十萬兩銀子，一部分是平日打點各路神仙用的，一部分用做了這次拜月祭以及家族祭祀的花銷。想著太太這邊的禮單可以補貼一二，畢竟太太做主收下的禮金。

另外就是自從司徒蠻心嫁進來之後，修建酒窖以及採買花銷也是不少，司徒家也有不少嫁妝，一直花費著也不是事，這家裡畢竟也有她一份，是否能夠補貼一二。

赫連宇的老臉拉不下來只能先從禮單下手，沒想到拜月祭來了那麼多人收的禮金遠遠不能填補，這成親還不過半年，如果打了兒媳婦嫁妝的主意，只怕安遠縣人人都要指責他這把老骨頭，再說司徒大人也不知道會不會為女兒做主，可是聽聞這蠻心作為家中嫡女非常受寵啊。而太太本來就沒有什麼嫁妝，更不要說貼補了。

「我看你梅姨治家是愈發的荒唐！」赫連宇，「老二媳婦，我看你頗通此道，我看著庫房要不你來接管吧。」

接管？蠻心心裡冷笑一聲，這赫連宇倒知道算計，她只要接管上來，那這些死賬、爛賬都要她來解決，這燙手的山芋想要丟給她，簡直痴心妄想。

「阿爹說的哪裡話，媳婦還年輕。」蠻心將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不過兒聽聞大嫂嫂在家裡時就頗有賢明，幫著管家理賬，聽聞之前梅姨娘生病的時候也是大嫂嫂幫著管家呢，阿爹何不去請大嫂嫂來看看？」

赫連宇一時語噎，趕緊把話題岔開，「這些再讓我想想吧，不過回禮的事情還是交給老二媳婦吧，你和太太一起琢磨琢磨，尤其是虞夫人，再幫我去打聽打聽。」

鳳氏滿口答應，赫連宇也不多做停留，他此刻也是滿心疑慮那二十萬兩銀子，他自己的事情也是多如牛毛，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巧看見下人端著一盤成色誘人的葡萄進來。

葡萄？赫連宇心中突然又升起疑惑，他想起來最近似乎都沒見過葡萄，桌子上也都是些香瓜，成色還不如往年，不過他也不是貪圖口腹之慾的人，卻看到這些葡萄誘人的樣子，勾起了心中對於葡萄的美好記憶。

「小廚房今天進了葡萄嗎？」赫連宇攔住送葡萄的小丫頭。

「老……老爺」小丫頭似乎有些認生害怕，一旁的嬤嬤將她往身後拽了拽，然後行禮回道，「老爺容稟，這盤子葡萄是二少奶奶今早特地使了體己錢從早市買來孝敬咱們太太的，特地買來讓太太嘗嘗鮮。」

赫連宇哦了一聲，放了這一老一小二人，正要離去，又聽見門角有人小聲哭泣，「今天我去小廚房要果碟，他們又不給，說是這個月份例又分發完了，太過分了，香瓜不分給咱們就算了，如今果碟也不給，今日太太又有訪客要來，可怎麼辦呢？」

「別說了，二少奶奶不是命人去長街買了么，我剛看到嬤嬤端著葡萄，聽聞虞夫人最愛吃葡萄，你就別擔心了。」

「今日就算過去了，後日呢？往後呢？這削減開支，為什麼只削減我們東苑？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噓！不要亂說話，太太每日就吃一個菜，少奶奶也陪著用，這二位都不曾說些什麼，我們做丫鬟的又要爭些什麼呢？」

赫連宇聽著小丫頭哭聲越來越遠，估計被身邊的人拉的走遠了，心中不免又是一番疑慮，家裡什麼時候開始削減開支了？前幾天春草回娘家的時候，還見到滿桌的好酒好菜，梅姨娘還拿了好多東西送給女兒，如今太太和虞夫人關係有點眉眼，若是因為這件事黃了可怎麼好？

赫連宇見日頭升的老高，知道自己必須馬上去幹活了，只是走的時候吩咐管家，把庫房的賬本拿來給他仔細瞧瞧。

等赫連宇走後，蠻心扶著鳳氏從屋裡出來，「你阿爹剛剛要把庫房鑰匙給你，你怎麼不要，讓那梅姨娘管著，公中豈不是越虧越多。」

「阿娘，你不知道。公中虧錢一定是難以維繼，如此的燙手山芋，幹嘛要接過來。我猜這二十萬兩銀子一定是找不到名目去填平她，而且……八成和小姑奶奶有關係。」

「可今日虞夫人並不會來，你阿爹知道了，怕是會責怪下來吧。」

「阿娘你放心，小丫頭們說的只是訪客，可並沒說一定是虞夫人，再說了，今日沒有虞夫人，那麼明日呢？後日呢？」蠻心說到，「禮這個東西，有來有往，既然有來有往，那必然聯繫就會頻繁起來，就不愁咱們和縣令達不成合作。」

「也該讓阿爹知道，主母這個位置不僅是門面，更是這個家裡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若沒有阿娘，誰去談？指望梅姨娘嗎？」

「若真是有些人貪了公中的錢，自然要連皮帶骨頭的都吐出來，這庫房鑰匙拿著才安心。」

鳳氏看著兒媳婦，心裡五味雜陳，但似乎因為兒媳婦，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