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賀蘭氏

赫連家風波停了好段時間，庫房鑰匙也回到了正房太太鳳氏手上，鳳氏看著一摞摞賬本很是頭大，她看不懂賬本，略識幾個字，如今管家權雖然回來了，但也是隔行如隔山。

蠻心不由得笑出聲來，「阿娘何必如此煩惱。阿爹不是說了嗎，讓我和阿嫂來協助太太管家，阿娘只管放手來做便是。」

「我的兒，若是都交由你來幫我，我便放心，可那賀蘭氏，我實在是恨，她又是那房的人，叫我如何放心。」鳳氏恨得是咬牙切齒，當她和赫連傲南成親不過小半年，赫連傲南剛被謀害沒有多久，她就夥同娘家人買通縣令修改文書，立刻改嫁，這樁樁件件，如鯁在喉。

「阿娘，智者勞心，愚者勞力。若是樁樁件件都需要阿娘親自費心，那這日子豈能過得舒心。我屋子裡面有兩個女賬房，阿娘每次可以令她們二人時時審查賬本，那賬房中需要支取銀錢的項目，阿娘只需要定好流程，如在日常開銷之外的，都需要稟了阿娘，阿娘來做裁決就是了，阿娘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整頓整頓府里的風氣，身邊多留些可信的人，和外面夫人們搞好關係，替阿爹做好賢內助，想來阿爹到時也必定會和阿娘琴瑟和諧。」

鳳氏雖然覺得麻煩，但還是點點頭，「我與你阿爹做了幾十年的夫妻，他從未真正敬重過我，如今能夠為他做些事情，我也是覺得很有意義。」

「世上主母千千萬，有的愛錢，有的愛權。我跟隨親生父母見過許許多多（其實是司命星君本子裡面寫的），很多人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迷失了自己，愛權的成了孤家寡人，慘的抄家滅族，成為她人奴婢，愛錢的散盡家財，南柯一夢。兒知道阿娘是心中有大愛的人，只盼著家庭和睦，兒女健全。錢權之間自有它的平衡，管家權看著是權，更是一種責任，它要使家族興旺，以前梅姨娘掌管時府內風氣不正，阿娘也未曾和梅姨娘爭些什麼，如今就當它是一個平台，能讓阿娘展現心中的抱負，阿娘不忘初心，咱娘們一起，定將赫連家興旺起來。」

這番話很是受用，鳳氏點點頭，「你說得對，府內風氣不正多年，沒有賞銀，有些奴才登高踩底，我們東苑受過多少氣，更別提老爺底下那兩房小姨奶奶，惡仆難用，咱們費心費力，可別出了內鬼讓咱們難受。這股歪風邪氣糾正過來，我也不是那心眼狹促的小人，只要這些姨奶奶對我還算尊重，我必定會善待他們。」

「對了，阿娘聽說了嗎？梅姨娘聽說給大哥送了個妾，好像是梅四姑娘。」蠻心說著八卦，這府里真是熱鬧。「看來阿嫂最近也不太平啊。」

「梅四姑娘我看著長大的，以前經常來府中玩耍，雖然是姨娘肚子里生的，阿爹也是那樣一個無賴，可生的是姐妹裡面最標緻的，文墨也懂得最多，大約是易兒自己求的吧，不然梅家怎麼肯？」鳳氏可惜道，「若是門第高一些，說不準也能配個好人家。」

「春蕪前幾日在小湖邊看到梅四姑娘偷偷哭，似乎不太願意做妾，但是她爹已經把她典給梅姨娘，也是個身不由己的苦命人。」蠻心嘆息道，這凡塵眾生皆苦，而眼前的鳳氏也不知道是否聯想到自己身不由己的婚姻，亦是默默。

虞夫人想要給即將選妃的堂侄女收集些補品，畢竟入宮選妃，身子要好，還想著給年富力強的皇帝生個一兒半女，好光耀門楣。這些都是要和赫連家多加聯繫，可不能和赫連家那兩個姑奶奶一樣，進宮多年無子，還得靠娘家接濟。

賀蘭氏到底是名門閨範，丈夫納妾，並不影響她第二日來鳳氏這裡協助管理內務，她的婆婆告誡她要全力處理好內務問題，不能做的比司徒氏差，還要記牢這家裡庫房樁樁件件，要為她兒子多考慮。另一方面，就把梅表妹送給了她丈夫，告誡她這是給她機會，替易哥掙前程，至於伺候大少爺的事情，她都另有安排。

賀蘭氏蕙質蘭心，她哪裡不知道婆婆的打算，她婆婆是想借著她的手繼續插手內務的事情，看著還在喝奶的孩子，她也不能喪屍鬥志，尤其是面對司徒氏，她也想一較高下，拜月祭已然讓她出盡了風頭，若是再不爭些，怕是什麼都不能給孩子留了。

於是她賣力的管理著家族賬本，她發現好多府里用慣了的老人都被鳳氏和司徒氏以各種理由辭退或者發賣了，這樣賬目變得更加吃力起來，司徒氏好像並不喜歡管理賬目這件事，平素都不大見得到人影，而且太太身邊總是時不時會派兩個女賬房來查賬，她也不敢馬虎，做事更加仔細，常常熬夜。

所幸是賬目管理的確實不錯，雖然支取銀錢都需要從鳳氏那裡取對牌鑰匙，但平素還是能漏下點油水貼補貼補二房。

這幾日太太也會當著老爺的面誇獎賀蘭氏，指責司徒氏平時偷奸耍滑，司徒氏笑嘻嘻的，也不生氣，「能者多勞，辛苦阿嫂了。」

半年過去，府內人人都曉得大少奶奶持家能幹，鳳氏也會帶她去夫人們的聚會，負責接待和採買，也會經常貼些小錢給她和小少爺買些小玩意兒。

可賀蘭氏一腔熱情全都放在鑽營上，也不是她樂意的，梅四娘已經接受了做妾的宿命，她的丈夫還挺喜歡這個小表妹的。

漸漸的，兒子也不來看了。

賀蘭氏怎麼不曉得這樣的變化，只是這一天，晴空霹靂，正在東苑進飯的賀蘭氏突然被赫連傲易闖進來揪著頭髮往地上摔。

「你這個毒婦！就這麼見不得四娘有了我的孩子嗎！那可是一條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