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星火燃起

16.星火燃起

清風別苑。

「南絮,你詳細說說今天的情況。」

「好。」南絮收起了今日那副活潑調皮的樣子,嚴肅且深沉地面對著眾人,陸離也將今日在現場附近搜集到的其他證據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麼?」

「這是距離南絮和百里姑娘不遠處的一處樹榦上發現的一處刀痕,偷襲之人動作凌厲,將一整塊樹皮直接帶了下來,我便撿了起來。」

「除了陸離姐姐提到的這個,我與那人短暫的交了手,功夫一般,但是對方使用的武器總是有些眼熟。」

「對方不是用的樹葉嗎?」

「那是一開始的偷襲,后我和他交手時,他用的是刀。」這是徐修涵在一旁遞過來紙和筆,示意南絮將其畫下來。

南絮憑著記憶簡單的描繪了幾筆,有結合那塊掉落的樹皮,徐修涵說:「這是腰刀。」

「腰刀是皇宮侍衛所用,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這時,大門開了,聽見門口的下人說:「公子回來了。」慕容敬朗朝回來之人處抬了抬下巴說:「這得問他。」

於是等万俟睿進到屋內,一眾人的目光便一直圍著他轉,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了,於是問到:「怎麼了?」

「今日偷襲南絮姑娘和百里姑娘的人應該和偷襲你的那伙人是一起的。」

万俟睿聽后頓了一下,就立馬拿起桌上的茶壺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喝完又緩和了一會兒才開口:「還有其他的嗎?」

「暫時沒有。」

「你怎麼看?」見万俟睿在問自己,徐修涵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言語簡單:「他們已經向你們宣戰了。」

「宣戰,好啊,皇宮侍衛所用的武器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少陽,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了。」万俟睿這句話,更是一同表明了在場所有人的態度。

「顧淮,將皇上的聖旨準備出來,明日一早我們會會知府大人去!」

「是,公子。」

天微微亮,南絮就已經在幫徐修涵收拾行李了,東西也沒多少,天氣炎熱,南絮準備了些解暑的吃食,讓他在路上好過些。

「妹子,我吃不了這麼多的,從這兒到廬州也沒有多遠了。」看著被南絮塞滿的車廂一角,徐修涵的話好似說著無用,因為南絮根本就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徐兄,你就讓她放吧!」

聽到慕容敬朗的聲音徐修涵回頭看,才發現大家已經都起來了,徐修涵不好意思的拱手說:「打擾大家了。」

「無妨,每日這個點我們也都起來了,今日正好送你。」

「這次去廬州,幾日能回?」

「五日。」后又說:「最多七日,所以南絮就拜託大家了。」說罷,他又看了看顧淮,又看了看南絮,慕容敬朗知道他的意思,說了句「放心吧!」

「那就多謝了。」說罷向大家行了一禮,除万俟睿外,也都紛紛回禮告別,正準備上車時,徐修涵被万俟睿叫住,待他轉身,一把精緻的匕首朝他扔了過來,「路上防身用,上面有京都府特有的金絲雲紋,關鍵時刻能頂用。」說完也不等他說便打著哈欠回了院里,徐修涵不再多做停留,上了馬車后,也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南絮,好像說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留下一句「告辭」揚長而去。

露珠尚未消失的清晨,響徹在林間的噠噠馬蹄聲,門口送行的人,都是這炎炎夏日中閃耀的一部分。昨日的相聚,今日的離別,也正是他們最好的年華!

少陽知府,徐文彬府邸。

「老爺,老爺……」下人叫著跑著給徐文彬遞上了一封信一樣的東西,額頭上流著汗,慌慌張張的,徐文彬的小妾埋怨道:「一大早晨的,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老爺,剛有兩個人來到門前送來的。並囑咐小的一定要親自送到老爺您的手上。」

徐文彬開始打開了信封,又問:「什麼人你可看清了?」

「都穿的一身黑衣,倒是身後的披風,挺特別的,沒什麼花樣,只是個金絲邊兒的。」

一聽到金絲邊的披風,徐文彬的手開始抖了起來,他站起來上前揪住下人的領子再次問:「你確定是金絲邊兒的?」

那人也是被揪住衣領有些喘不過氣,結巴的說:「是,是,是金絲邊兒的,小的沒有看錯。」徐文彬鬆開了下人,此時的他有了一絲絲的害怕,那些人見老爺如此模樣,趕緊就離開了。

「老爺,您怎麼了?就一封信您就這樣了?」

「你可知能穿金絲披風的人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啊?」

「京都府的人。」

「京都府?他們怎麼會來少陽,這又不是他們的地盤。」

「他們是皇上的人,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們想去哪兒不能去。」徐文彬穿戴整齊后拋下小妾拿上信就走出了房門。

那信里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就是說京都府要來查少陽的政務,讓他務必配合,信最後落款處的那朵金邊梅花,此時在陽光下更加的刺眼了。

整個中楚國,除了皇上能用金色,也就只有京都府了,這無疑不是在對外說明京都府的重要性,而金絲雲紋披風和金邊梅花便是京都府的代名詞了。令徐文彬沒想到的是,京都府會找到他,膽小如鼠的他在拿到信時,手心就開始冒汗,他早飯也顧不得吃,冷靜下來后,他寫了一封信,吩咐管家讓人送到山莊去,並囑咐一定要拿到回信,但千算萬算令徐文彬沒想到的是,此時從府衙到徐府甚至到少陽山莊都已經布滿了京都府的眼線。

「大人,我們動手嗎?」

「不,等他回來,聽候指令再行動。」

「是。」

早早來到府衙的徐文彬一進門就被告知已有人在等候他,徐文彬加快了腳步,整理了下官服,一進來就看到了万俟睿和顧淮。

但是兩人都沒有正眼看徐文彬,顧淮小聲說:「公子,徐文彬來了。」万俟睿依舊不理不睬,翹著的腿都沒打算放下去,壓根就沒有把這個知府大人放在眼裡,也是,能讓他們放在眼裡的也就只有皇上了。

「金邊梅花徐大人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所以下官就趕忙過來了。」

「趕忙?不是吧。」

徐文彬聽到這句話,額頭又滲出了汗,已經不顧形象的用袖子擦了起來,万俟睿心裡已經對他是有些不耐煩了,剛一站起來,徐文彬撲通就跪了下來,万俟睿為了表面的和諧,還是彎腰作勢扶了扶他,「知府大人這禮有些大了,在下可是承受不起。」

「沒什麼沒什麼,二位前來,下官有失遠迎已經是禮數不周了……」徐文彬嘴裡還不住的念叨著,万俟睿和顧淮對視一眼,兩人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乾脆來直接的吧,不然耽誤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好了,徐大人,我們此次前來是奉聖上之命,督查地方政務,請你務必配合。」說完,顧淮將聖旨拿給徐文彬看,徐文彬顫顫巍巍的接過去看完后又小心翼翼的歸還給顧淮,「配合,配合,下官一定配合。」

「那就好,今日起,少陽府便由京都府接管,在督查完之前,徐大人可以暫且休息一段時日了,到時候自會通知你。」

「好,好,好,下官遵命。」

直到這時,徐文彬一直加速跳動的心臟才稍有緩和,於是又問道:「大人可否需要一些幫手,下官……」

「不需要。」

「哎,好好好。」

「那徐大人請吧!」顧淮做了個手勢指向門外,徐文彬見在說什麼對方也不會理睬自己,識趣的離開了,隨後少陽府上至官員下至衙役下人,都離開了少陽府。

顧淮看著所有人都撤出了少陽府衙說:「大人,這徐大人可是有些緊張啊。」

「緊張就對了,自己做的事情能心裡沒點兒數嗎。」

「大人,你清楚了?」

「不清楚,所以才要查啊!」

「哦,對。」

「安排下去,多一些人手,分開來查,重點查永平三十年和永平三十四年的所有卷宗記錄。」

「是。」

「另外,外圍通知劉副使,加強監視,什麼時候行動讓他自己安排,別暴露了。」

「是。」

「老爺,您怎麼回來了,今天不用去府衙嗎?」滿頭大汗的徐文彬回到家裡,管家立馬遞上濕毛巾為他擦汗,見桌上還有半杯茶,也不管是誰的,端起來一飲而盡。

「京都府的人接管了少陽府,不需要我在了。」

「京都府可是聽見了什麼動靜嗎?」

「不知道,只是說奉聖上之命對地方政務進行督查。」

管家隨後拿出了山莊的回信遞給徐文彬,「老爺,回信。」徐文彬沒接,說:「拿到我書房去。」

「是。」管家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了也離開了客廳。

入夜,徐府外圍。

「大人,那送信的人回到徐府後再未出門。」

「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一會兒聽我指令再行動,不要打草驚蛇,其餘人該干做什麼繼續幹什麼。」

「是。」

入夜後的時間便是劉長風的主場了,京都府一共兩個副使,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明暗配合,很多事做起來便也得心應手了。

在今天要去拜訪徐文彬之前,万俟睿就已經通知了劉長風,沒料到一切還真就在他們的判斷之中,更是當看到從徐府出來的人去往少陽山莊時,他們的猜想就已經證實了一大半了,而之所以沒有在半道截獲信件,是為了接下來的安排。

街上的行人漸漸地少了,共同回到了一個叫做家的地方。少陽是中楚國境內第二個沒有宵禁的城市,儘管如此,本地居民依舊遵守著祖輩的作息時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在街巷中遊盪的只有來自於外邦的商民,最熱鬧還得是賭坊茶樓了。

「大人,那人還會出現嗎?都已經這麼晚了。」

「會,那送信之人是好賭之徒,每晚忙完自己的活必會出來賭上幾把。」

「那我們在何時動手?」

「等他賭完回去的時候。」

賭坊內人聲鼎沸,人擠人,人挨人,水泄不通,絲毫感受不到入夜後的涼爽。終於,時間已過亥時,那人手裡攥著贏來的錢從賭坊出來了,正準備穿過小巷回徐府,而躲在暗處的人也準備好了。

從賭坊出來,需要經過兩條街一條巷子,最終在他走入巷子后,一直尾隨他的人動手了,他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後有人就已經被放倒嗚呼了,手裡的錢分文未動,完事後,身後的偷襲之人又將手中的武器收了起來,那動作不甚靈活,好似不是他的東西一般。然後,這些人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不遠處便是徐府的後門。

「老爺,您看看,這時工廠最近生產的一些箭,箭上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都染上了毒藥。」

「好,不錯,炮彈呢?」

「成品已經出來了,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過去看看。」

「好,好,好啊,讓他們都小心點兒,別弄出動靜來,不然我們都得死。」

「是。」

聽完管家的彙報,楊崇方可謂是神清氣爽,一早晨就聽到讓人愉悅的事兒,怎麼能不開心呢,武器能這麼快生產出來,還得多虧了那二位啊!想著想著竟笑了起來,看的身後的下人一臉懵。

楊崇方所站之處,是少陽山莊的最高處,伴著清晨的陽光,他舒展著自己的腰身,想著想著,想到了若是這件事辦成以後的美好,更是得意忘形了,甚至還幻想著事成之後能夠幹掉所謂的「老爺」,想過之後他冷靜下來,現在要想事成,還需要他的幫助。

山莊逐漸有了生機,下人們忙起來了,主子們也陸續醒來,後庄最隱蔽的的一處院子里,祁國昌早早的起來在院中走動著,或停下來看看嘰喳的鳥兒,活彎腰看看被露珠包圍的花朵,他來到少陽山莊已有數月了,無形之中,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過去的日子被困在皇宮中,現下的日子裡又被困在著莊子里,也許往後的日子,又要被困在何處也說不準呢!想到此處,他重重的嘆了一聲氣。

「阿昌哥哥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嘆氣?」

「沒什麼。」

「可是這自由自在的鳥兒讓阿昌哥哥羨慕了?」

「也許吧。」

「阿昌哥哥想出去嗎?」

「想。」

「那月如想辦法帶阿昌哥哥出去轉轉。」

祁國昌看向自己身邊一臉天真的楊月如,自己來這數月,都是在她的陪伴之下度過,若是真能出去,對她豈不也是一場災禍,祁國昌搖了搖頭說:「不,你若能出去,幫我帶些書吧!」

「好的,阿昌哥哥。」

他何嘗不想出去,可是出去又能去哪兒?又有誰能接受他,不如就在這裡待著,捱過一天是一天吧!

「公子,這是劉副使送來的消息。」万俟睿看完后立馬就將其燒了,「很好,不過屍體還沒被發現嗎?怎麼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那條巷子屬實有些偏,通過的人少,再說一大早,確實沒有人發現。」

「既然沒有人發現,那就找點兒人讓他被發現,動靜越大越好。」

「是。」

顧淮很是會辦事,雇了幾個人以找東西的名義接近那條巷子,果然,當第一個人發現屍體后,那消息猶如乘風般瞬間席捲了數條街巷,成為這一天中最勁爆的消息,讓人們在大清早就被迫清醒。

「也不知道是誰,太可憐了。」

「唉,真是慘吶!」

「嘖嘖嘖……」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因為離著徐府的後門不遠,當然驚動了府里的人出來查看,顧淮在人群最外側觀察著,那徐府的人看了以後慌慌張張的又跑了回去,正在這時,人群有一個人不怕的往前看去,竟認出了那屍體,隨即便嚷嚷著說:「這不是徐府家的徐三嗎!你們看是不是。」

聽他這麼一說,大膽的都往前瞅,嘴裡應和著「真是,昨天還見他好好的,怎麼今天就這副模樣了……」

「就是就是,可這徐府怎麼都沒人收屍啊!」

「也太不人道了吧!」

「對對對,都死在門口了,也不知道出來看一眼的。」

「就是就是……」門外起鬨的人越來越多,口口聲聲的都指向了徐府,終於徐府的後門再度打開,出來三四個壯漢將地上那具屍體抬進了徐府,人們看有人認屍了,熱鬧也沒的看了,便三三兩兩的散去了,但是口中說到的依然是這屍體的事。

「老爺,您看這……」管家將徐三的屍體蓋上了白布,叫來了徐文彬,「拉去亂葬崗扔了就行,幹嘛往回抬。」

「老爺,這時昨天去送信的徐三吶。」

「徐三?怎麼會死?」

「小的剛才看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有些像莊子里的人的手法。」

「你確定嗎?」

管家點了點頭,他見過山莊的人殺人的樣子,和徐三身上的確實很像,「難不成是莊子里的人殺的?」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在警告我們?」徐文彬此時猶如被潑了一盆又一盆的冰水般,渾身發冷,嘴裡念叨著「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老爺,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要去和山莊的人對質嗎?」

「怎麼對質?直接去問是你們殺的嗎?」

「那……」管家也不知該如何做了,只見徐文彬圍著屍體轉來轉去的,他也不敢出聲,「先把屍體處理了吧!後面的我親自去問吧!」

「是,老爺。」

入夜,微涼,百里府後花園。

百里盛文和小婢女在涼亭處坐著乘涼,她一手撐著下巴,像是在想什麼事情,手裡的小石子還不停的扔向池塘。

「小姐,小姐,你看。」正在專註的百里盛文被小婢女叫著看向她手指的方向,靠近圍牆的大樹下,斜倚著一個身影,高高瘦瘦的,通體衣衫都是黑色,與夜色很好的融為了一體,倒是那衣衫邊上的金色花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百里盛文站起來走出了涼亭,她還不確定來人是誰,正準備高聲呼叫時,她認出了那人,正是万俟睿。於是她跟小婢女言語了幾句便向著那人跑去。

「你怎麼來了?」

「剛忙完公務,路過,河邊有好玩兒的,要去看看嗎?」

「可是已經很晚了,我出不去的。」

万俟睿溫柔的看著她,走到她身邊,伸出胳膊摟住了她的腰,「抓緊。」便飛出了百里家的圍牆。

身後的小婢女剛還在羨慕自己小姐和公子郎才女貌甚是般配,轉眼間小姐就不見了,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歷陽河,入夜後,更加熱鬧了,各式各樣的燈籠與星光輝映,點亮了整條河,高處看去,宛如金色的游龍。大船小船的聚到一起,有表演雜耍的,有跳舞的,各式各樣的燈籠點了起來,好不熱鬧。

「你怎麼知道河邊會有這些啊!」

「好看嗎?」

「好看,記得上一次看還是在盛京的上元節燈會!」

百里盛文眼睛已經感覺不夠用了,絲毫沒有注意到万俟睿此時看自己的眼神,万俟睿說:「上次因為突發情況,沒能來這兒,今天給你補上。」

「上次的事情查清楚了嗎?」万俟睿沒有接話,百里盛文自覺是不是自己不該問,於是低著頭說了句「不好意思。」

「沒什麼,還在查。」

這時人漸漸多了起來,孩童手拿零食都湧向了河邊,不小心撞到了百里盛文,万俟睿眼疾手快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但是手卻一直沒有放開,只是說了句「這兒人太多,我們換個地方。」

万俟睿帶她來的是位於河邊一處新開的會館的三層,因為裝修未完,還沒有正式開業,站在這裡再好不過了,整個歷陽河盡收眼底。

「這是一處還沒有開業的會館,不會有別的人來打擾的。」百里盛文聽到這話心裡有一絲絲的甜蜜,此時她的臉也紅了,但是因為天黑,正好看不到。

「今天很忙嗎?」

「嗯?」

「我看你都沒來得及換衣服。」百里盛文指了指他身上穿的一身黑,還有那招搖的金絲雲紋。

「嗯。」

他知道自己的這一身裝束最容易引起注意,但是去找她的時候卻忽略了這點,恍惚間他問出了:「你也反感這身衣服嗎?」他害怕讓她對自己有不好的感覺。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太累了,還帶我來玩,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多多少少的鬆了口氣,還好,她沒有。

雖是夏夜,但是雨季剛過,河面吹來的風還是讓百里盛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万俟睿向她靠近了一些,將披風拉過去,搭在了她身上,如此一來,彷彿百里盛文被万俟睿擁在懷裡,百里盛文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掙扎著出來,但是她的掙扎卻讓万俟睿直接把她摟在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輕輕的說了句:「別動,我不想放開。」這句話讓百里盛文在他懷裡安靜了下來,此時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隨後他又說:「從小到大,我只想為自己爭取這一回。」

他是在向自己表白?百里盛文不確定,但是感覺得到万俟睿的心跳的很厲害,摟著她的胳膊也很是用力,她不冷了,剛剛平靜下去的心緒再一次被攪亂。於是她稍稍的掙扎了一下,抬起頭,和万俟睿對視著,他看著她,眼神有溫柔,有愛憐,還有期待,百里盛文笑笑說:「那公子一定要說到做到哦!」

万俟睿有些受寵若驚,他不太敢相信,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難道她答應自己了嗎?見到他愣了,百里盛文笑出了聲,那笑容似乎在告訴他:這是真的,我答應你了。

於是,千言萬緒之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万俟睿吻了下去,百里盛文沒有反應過來,兩片柔軟而溫涼的嘴唇就貼了上來,渾身猶如電擊一般的僵硬,万俟睿也察覺到了,於是抱她抱的更緊了。

此情此景,星光閃閃的天空中盛開了大朵大朵的花,甜蜜的氛圍將兩人包裹其中。

「大公子,奴婢錯了,不應該讓小姐一個人出去的。」百里盛文的貼身婢女蘭兒此刻正被百里家琪罰跪在大門口,小婢女哭哭啼啼還在不停的認錯。

「和誰?」百里家琪面無表情,眉頭緊皺,嚇的小婢女說話都不利索了,「奴…奴婢,奴婢,奴婢只知道他是盛京來的,是什麼副使,別,別的,別的,奴婢真的不知。」

百里家琪想到了老太太大壽之時,來賀壽的人里,似乎有這麼一位……

蘭兒見百里家琪想問題不理睬她,心裡更加害怕了,於是磕頭磕的更勤了,「大公子,請息怒,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因怕驚擾了老太太,百里家琪做了個噓的手勢讓蘭兒安靜了下來。

「大公子,您看,小姐回來了。」

蘭兒開心的指著門外正往回走的百里盛文和万俟睿,百里家琪朝門外看去,只見兩個人並肩走著,還說說笑笑的,百里盛文身上還披著万俟睿的衣服,剛到門口便見到了神情冷漠的百里家琪,百里盛文有些心虛,於是弱弱的說:「大…大哥,你怎麼還沒睡?」

「我要是睡了,誰給你開門?」那語氣是百里盛文從未見過的冷漠,只覺得身邊此刻陰風陣陣,不敢再多言語。一旁的万俟睿看到被罰跪的小婢女,想到都是因自己而起,於是也賠禮到:「未打招呼帶走令妹,是在下的不是。」

百里家琪就當沒聽見,万俟睿也有些尷尬,百里家琪走上前拿走了百里盛文身上的披風,來到万俟睿身邊親手遞給了他,說:「這樣的衣服,我們穿不起。」

然後轉身,跟蘭兒說:「送客,關門。」而百里盛文跟在他身後,也只是不住的回頭看看万俟睿,卻也無可奈何。

那句話「這樣的衣服,我們穿不起」讓万俟睿瞬間蔫兒下去,離開百里府時,他的身影不似先前那樣高大,好似有著些許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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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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