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伯里曼和阿曼

五 伯里曼和阿曼

天色朦朧。伯里曼在艙門外等待。這是一場不做要求的等待。阿曼也許會來也許不會。

地球的作息和火星不一樣。火星一直嚴格遵守生物自然的作息規律而生活。就像地球上幾大聯合體都有著相似的諺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很久開始地球就不遵循這一傳統了。伯里曼也是從事掘金獵人這一項職業后才會有熬夜的情況發生。

阿曼神采奕奕的從艙門處來到伯里曼身邊。從他走路的狀態來看,很明顯在左搖右晃。在他照顧伯里曼的日子中很明顯的他絕對起不來這樣早。而現在他起來了。對此伯里曼的推測是他沒有睡覺。

b:「所有人都像你這樣生活嗎?」

a:「很顯然像我這樣的只佔少數,大多數人目標明確。長壽可以使得時間跨度拉長。很少有人像我這樣如火焰般燃燒消耗著虛度剪短著自我的生命長度。」

b:「在非上班和休閑時間只有ai可以提供服務。」

a:「當然。這是花了幾個世紀才爭取來的每個人天生下來的權利。被稱之為科技的溫度。」

b:「在這件事上面有點羨慕你們。」

a:「那你們是怎樣生活的?」

b:「每個時間都要有人保持清醒。」

a:「同一城市的每一天?」

b:「是這樣的。」

a:「不可思議。」

地形變得陡峭,阿曼那邊傳來喘息聲。為此伯里曼減緩了行進的節奏。勞累在到達一種程度后就消失了。阿曼聽到伯里曼的話語,那聲音有令人信服的沉穩,至少現在他只能專註的跟在伯里曼的身後。在最後一個崖壁上兩人接著外骨骼蓄力彈射來到了峰頂。

b:「你有帶什麼東西記錄現在的景色嗎?」

a:「沒有,原本我也是想要從事這樣一份工作的。」

b:「記錄景色?」

a:「是,也不是。」

b:「附帶價值才是你心動的理由嗎?」

a:「差不多。畢竟相同的一處景觀在不同人手中都有無數的呈現方式。那是份難以失業的工作。」

雲霧的形狀開始改變,如夢似幻。恰好一縷藍色的陽光從天空中散射開來。兩個人靜靜的感受著不屬於人類世界上誕生出來的奇異景象。

a:「和什麼有關?我是說這樣的景象。」

b:「沒有學過嗎?」

a:「你不知道?」

b:「知識是一片海洋。只有它本身可以填滿它。」

a:「天空變得很容易上去時。同樣會造成一個問題。」

b:「對於習以為常的事物,不再感到好奇。」

a:「大家精力有限。」

因為運動造成的體溫上升,正在汗液的蒸發中降低。在他們靜止一段時間后,從溫暖轉感到寒冷,這代表著循環系統在正常工作。隨後他們開始返程。遺留下來的只有一個搞怪的石像,出自伯里曼調教下的阿曼之手。他們在石像上面留下了這個時期的山峰的高度精確到了小數點四位後面,為了防止自然力的侵蝕影響這個石像記載的準確性。這是他們估計后的銘刻上去的數據。如果有機會伯里曼也許會弄一個一比四比九的黑色石板上去。

船艙中還有一位俘虜,當他醒來時,眼前扭曲的景象告訴他現在在身處的不是現實。而是依據第三宇宙開發出來的一處牢籠。有著21世紀的美學風格,那時是一個復古的年代。基礎科學停止不前,就連上世紀的科學幻想都沒有實現,反倒是流行起一種連接現實的虛擬技術,人類的腳步又一次的被眼睛所凝視。第三宇宙是那個世紀所創造出來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完善的技術,在樂觀的表面浮現出一種悲觀的色彩,這就是尼康對現在自身所處的環境的感受。

那是一扇存在與童話故事中的窗戶,窗戶的隱喻是什麼尼康在試圖走近一點,關於這一動作,他已經輕車熟路。命運這一詞在此處是真實存在的,在開頭也在結尾。從這個框架的第一行直到最後一行。其目的就是為了囚禁尼康,物理意義上的囚禁十分的麻煩,伯里曼小門小戶的確實要去考慮食物損耗率在百分之一百五十的這件事——這極有可能導致一些滅絕人性的可能發生。儘管道德標準消失掉了。

在窗外他看到一顆光禿禿的樹,和烏鴉。烏鴉在一段時間后似乎發現了在窗子後面窺探的尼康的目光。他向樹下張望,有時還會用巨大的喙清理羽毛。營造出一種沒有發現窺探的假象。他們都發現了彼此。

按照第三宇宙的運行方式已經伯里曼的目的。尼康猜測現在他處於一種假寐的模式下,如果有外部刺激就可以馬上脫離現在的狀態,但目前他仍舊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甚至預想一下,他的那些臨時拼湊出來的夥伴在清醒之後最傾向於的是逃離。這種被拋棄的感覺,沒有影響什麼。環境沒有發生改變,對於尼康來講他希望會發生點什麼。但是沒有,也許機器確實捕捉到了什麼,但在數據極度匱乏的情況下它又不可以做出什麼樣的改變。至少現在沒有人參與監管。

烏鴉朝著下面撲去,嘴裡發出難聽的怪叫預示著不詳,遠處響起貓咪的叫聲。在火星貓咪有著二等公民的身份一說,這是尼康熟悉的事物,窗戶外面看到的是尼康感到陌生的景象。貓的叫聲在後面響起來。

四周很黑,這也許和他嘗試打破窗戶有關。單調而有尖銳的聲音響起來,這一切是那樣的熟悉就像經歷過一樣。他聽到貓開始發出咕嚕聲。

窗戶是空間的延伸。尼康的視線看向烏鴉。龐然大物彷彿是一個刀鞘。好像一個裹在一堆破布里的孩子,可是卻有大人那樣長。上邊是一個圓圓的東西,束在鏈條的頭上。刀鞘下邊的部分撕破了,搭拉著一些瘦長的條子。

微風擺動著鏈條,吊在上面的那包東西也跟著擺來擺去。這個東西不由自主地在空間輕輕擺動著,帶來了難以形容的恐怖。恐怖往往使人不去想物體原來的體積,只留下它的輪廓。這是凝結成固體的黑暗。上面是黑夜,裡面也是黑夜,給人一種鬼影憧憧的感覺。黃昏,月出,沒落在懸崖後面的流星,像一條吃水線似的天空,雲和四面八方刮來的風,久而久之,就都凝結在這個有形的虛無之中。這個掛在空中的東西也是瀰漫在遙遠的海洋和天空里的無生物的一部分,黑暗完成了它——這個曾經是人的東西——的人格的消失。

這個人已經不在了。

這是一個遺體。人類的語言已經喪失了表達的能力。不存在,而又繼續存在,跌入深淵,而又留在外面,出現在死亡的上空,好像永遠沉不下去似的,在這現實的東西里,混雜著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簡直無法形容。這個人,(他還是個人嗎?)這個黑色的見證人是一個遺體,一個可怕的遺體。這是誰的遺體呢?應該說,首先是大自然的遺體,其次是社會的遺體。什麼都不是,又什麼都是。

嚴寒的天氣擺布著它。被人遺忘的荒野包圍著它。在一個未知世界里,它聽天由命。黑暗在它身上為所欲為,它無法自衛,它永遠是被動的,只有忍受。颶風撲在它身上。這就是風的悲慘的作用。

貓又開始發出警惕性的叫聲。烏鴉嘴叼著他的一部分,迅速的向尼康飛行而來。帶著一種先天的殘忍,對著他。屍體被其抓取。他看見了窗戶的破碎。是這樣回事,這是一個事件的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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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金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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