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客人和小林
鍋裡面開始冒出熱氣，水咕嘟咕嘟的被煮開，水和米粒發生著神奇的物理變化。
在這間當門口傳來刻意發出的腳步聲。正在做飯男人停下了他正在切菜的刀。那是一個高大瘦弱的男人。象徵著權利的制服在他身上顯的不倫不類，他的兩頰沒有多餘的肉，眼窩凹陷。他用骨節分明的手斜拉出等著大咧咧的坐下，看的出他很放鬆，不一會翹起了二郎腿左手臂夾住了背板。整個人就像是依在上面。
房間是一個吃飯和做飯都兼顧的房間，做出一個凸起的結構用來招待客人。
「想吃什麼？」廚師又是老闆。
「你想吃什麼，照樣給我來一份。」客人很顯然是聞著味道來的。在進來之前他就無所謂吃什麼而到進來後面對吃飯的選擇為了不糾結則是選擇了最簡單的回答。
「這樣的話。」老闆想了一下似乎有了主意。又進到廚房成為了廚子。
「我沒想到會有人把自己的房間改成廚房。」
「我記得你在廣告上面不是這樣說的。」
「我以為只是一個玩笑。」
「要知道，我打過申請。」
客人想了想，掏出筆按筆帽激活了筆。從f開頭的文件中找到以g開頭的人名—岡本小林確認了他的請求。
「這樣很容易出事。」
「我對航行有過研究，只要有人看著就沒問題了。」
「我說的正是看著的人。」
「你不應該看守的。」
「人比貨品重要。」
「正是如此。」
廚子端了一盆米飯。「來自故鄉的碳水盛宴——壽司。」
面對廚子的介紹客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廚子遞了一杯水給客人。「還有一些準備工作，喝杯水。」
客人沒有動彈，他的注意力放在廚子身上。
他聞到了米粒被蒸熟的香味，這種香味是人類千年累計下刻錄在DNA中的，他再次感受到胃部傳來的飢餓感。這不同往日，專註反而使得他更加的飢餓。
廚子抓來一條魚，在它還在困惑自己為什麼來到空氣中的時候。廚子的刀就開始對它進行解刨。
魚真的會感覺到痛嗎？從頭到尾觀看這一切的客人從來沒有這個想法，魚的反應無法產生讓他擔心魚的想法，也就是無法產生對於魚的惻隱之心。魚沒有發聲器官，也沒有過於激動的反抗。廚子在破魚這方面有著老道的經驗。就算魚真的表現出來點什麼，客人也是抱怨小林而不是魚。客人所處的位置是進食者，而且他飢腸轆轆。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魚肉被刮下來切成塊狀放入料碗內腌制。米飯裡面加了點什麼東西，依舊散發著熱氣。
「這個飯裡面加了什麼？」客人問
「醋還有別的一些東西。」廚子故作神秘。
客人沒有再問。
廚子雙手抱胸，他在等待，有些時候等待是必要的，他在等飯的溫度到達和人體相近的溫度據說是某位大師的經驗之談，效果還不錯就拿來用了。
客人在吃之前，喝了口水。他看到了廚子在捏一個飯糰，捏好之後又放上魚肉，真正從生物生長出來的肉食。
飯糰幾乎被肉片蓋住了。吃這種食物的時候廚子拿了個小碟子放了醬油。
在拿起這種食物的時候客人顯得有些猶豫，他聞到了很多種氣味混合。身體久遠的記憶在提醒催促他吃掉，而理智又控制了這一衝動。
在客人猶豫的時候，小林已經開始大口進食了。
大小被控制在可以一口吃掉的範疇。客人的反應一直是廚子想要看見的，剎那間的表情遠比經過大腦處理后的語言表達出來的多。
那種表情曇花一現，廚子捕捉到了這令人振奮的一幕。客人隨後面無表情，不停咀嚼的動作出賣了他。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業？」客人有著不速之客的自我認識。
「等降落在有足夠養分的世界。」
「很快的飛船會完成類似的分析，然後降落。」
廚子笑了，因為動作過於劇烈導致他臉上的疤也扭曲變形，廚子身材高大，高大的身材擋住了光源，使得廚子的臉上有著大面積的陰影。這給了想象恐懼的空間。
「我有一個問題，如果過了三年之後沒有完成「大炮」的建設會怎麼樣？」
「我看你的樣子，還以為你是一個老手。」
廚子沒有在講話，客人迴避了他的問題。
廚子做著一些新花樣。他講客人的咀嚼時間也算進去。客人沒有張嘴吃飯的習慣所以沒有聲音。
客人起身整理著衣服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有成功的經驗而沒有失敗的經驗，失敗沒有相關數據傳遞迴來的。」
「一共五千。那些食材可是真正的花費了時間在與大自然的搏鬥中精心挑選出來的。」
「五千。」客人付了賬走掉了。
廚子結束了他作為廚子的時候，此時他很想點燃煙，但是他戒煙似乎很久了。久到他快忘記了香煙的味道，久到他對這種味道十分的陌生。
廚子的手藝不好，也沒有想過以此謀生，只有在這個對口胃不甚挑剔的飛船上也許可以經營下去。火星人大多數吃著一些真菌，在一代又一代的人的努力研究下這種真菌變得營養豐富，可以補充人體每日需求但是味道依舊是大打折扣。大腦和身體天生就是一對敵人，為了身體著想的話人生就要失去很多的樂趣。大部分人更加難以接受的是真菌還是生命循環系統的重要一環之一，就像是多年以此為食的火星人有時也難以接受，除非沒有更好的選擇。
火星人通常聲稱他們的食物來自大棚，但又說不清楚是什麼培養著作物。廚子開始想到一個事實城市的電力有百分之二十是通過城市的排污系統產生的沼氣產生。大部分通過時間種植的作物也來源於發酵后的產物，化學通常會有一個羅里吧嗦的名字來命名這種肥料。
但人不可以一步到為自產自銷，能量守恆定律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