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第254章 再見月光
天還未亮，一輛馬車停在城門處。
風起，落葉紛飛。
朝廷車隊緩緩駛過，護衛的士兵成隊成列，十分威武莊重，中間是一輛華麗的馬車，兩匹高大的駿馬拉著，格外引人注目。
婢女走到車前，小聲稟道：「夫人，來了。」
身懷六甲的女子被攙扶著下了馬車，騎兵將將路過，揚起一片黃塵，顧不得這些，女子雙手交疊在腹部，挺直了胸膛往華麗的馬車走去。
「幹什麼？」
持劍的士兵當即攔下，厲聲呵斥。
「後退！」
女子不僅不退，反而揚聲喊道：「我是楚將軍的夫人，求見昭寧公主。」
士兵一聽，原來是孫太妃的侄女，趕忙將劍收了回去。
「陛下有令，為了昭寧公主順利抵達柔然，平兩國戰事，任何人不得靠近，事關天下大事，我等不敢違抗聖令，還請夫人見諒。」
「可是我」
孫如雲急得手足無措，甚至掏出了孫太妃的腰牌。
「這是我姑母孫太妃之物，這樣，你們還攔著嗎？」
士兵不敢回話，孫如雲正欲往前時，再度被攔了下來，是這次護送的指揮使高聞。
孫如雲睨他，又給他瞧了瞧手裡的腰牌，意欲叫他識趣些不要故意刁難。
高聞生得一副文弱像，身上的狠勁卻很足，一雙吊梢眼滿是傲氣，說出的話更是令人咂舌。
「請問夫人，可還分得清天下之主是誰？」
不待孫如雲說話，他又說道：「倘若夫人認為孫太妃比聖上更有話語權，陛下親下的聖旨比不得孫太妃的一塊腰牌，那麼，就請夫人現在去見昭寧公主。」
沒想到遇到了硬茬子，孫如雲又氣又惱，更多的是驚慌。
楚家的處境本就艱難，高聞這番話簡直就是將她架在火上烤，她一如既往地，沒有選擇的機會。
高聞側身讓開，她卻半步都不能往前。
行差踏錯，就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高聞冷冷地收回眼神：「夫人懷有身孕，還是回府去休養著，免得動了胎氣，楚家若是絕了后.」
就在這時，一道平緩的聲音從華麗的馬車裡傳出。
「高大人。」
高聞頓住，然後不以為意地走向馬車。
「公主有何吩咐？」
車帷掀開，一張明媚絕美的容顏展露，眉間點了梅花妝，眉眼疏冷，仿若冬日裡下凡的梅仙。
「來人可是楚將軍的夫人？」
「沒錯。」
「允她過來。」
「不可！」
高聞沒好氣地回絕了。
「陛下有令，以防萬一，任何人不得靠近公主，公主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
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成了一道狹長的模樣，似笑非笑地盯著高聞，就在高聞以為她要動手時，她卻恢復了一臉平靜。
「本公主有東西落在她那兒，便托她給送來，還望高大人行個方便。」
原來是虛驚一場。
高聞鬆了一口氣：「這個好辦，我去拿來給公主就是。」
「誒」
潔白修長的手搭在高聞肩上，高聞瞳孔驟擴，逃也似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是作甚？」
那手柔軟無骨似的，朝他招了招。
「大人過來說話。」
高聞本不想過去，但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僵持著也不是回事，便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在他眼裡，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險，更何況，此女子身份特殊，九個腦袋都不夠他掉的。
俌一靠近，耳邊吹來一真香氣。
「女子貼身之物，大人當真要去拿？」
高聞臉色難看極了，把著劍柄憤憤走開，對孫如雲道：「送完東西趕緊走！」
孫如雲提著裙擺便急急與之擦肩而過，還未開口，昭寧公主伸出手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將東西給我，好生回家去，高大人說得沒錯，莫要動了胎氣。」
孫如雲怔了片刻，才緩緩將木盒遞了出去。
昭寧將盒子放在一邊，隨即吩咐：「繼續趕路。」
趕來的婢女將孫如雲攙扶到一旁去，孫如雲攥著袖子，心裡很是不安。
回府的路上，被一名小乞丐攔住了去路，孫如雲吩咐下人給了幾塊銅板，小乞丐給了下人一張紙條。
「有人托我送來的。」
說完人就跑遠了，孫如雲打開紙條，紙上赫然寫著四個字。
「短尾求生.」
她小聲呢喃，似乎明白了什麼，將紙條揉成團塞進袖子，臉上的愁容愈發濃了。
木盒精緻小巧，打開后便溢出清甜的香氣，原來是一小碟蘇式糕點，夾層里疊放著一封信，蕭玉並未取出打開，反倒對那糕點起了興緻。
淺淺嘗了一口，總覺得這味道很是熟悉，似乎在哪裡吃過。
駛出京城許久，她才將信件拿出來瞧了兩眼。
字裡行間都是孫如雲對楚之江的關懷與擔憂，懇求她一定要保護楚之江平安歸來，信里還提到，楚洪已經給她肚子里的孩子取了名字，叫安歸。
楚安歸，平安歸來之意。
「安歸，好名字。」
她笑著繼續往下看，直到看到那句「若能護他平安歸來，如雲願與你做親姐妹，共侍一夫.」
眸子一凜，隨即將信件揉碎了扔到腳下。
半月後，隊伍在江州暫作休整，蕭玉身邊有四名婢女隨身伺候，個個眼睛都長在她身上似的，生怕一不留神把人給看丟了。
好在蕭玉不愛動，成日就在帳中待著，吃了睡，睡了吃。
春日正濃的季節，總有花香飄來，婢女想去路邊摘些花回來裝飾營帳，誰知被發了瘋的野狗給咬了，一支穿雲箭出現，野狗被一箭射死。
高聞聽見動靜趕過去時，發現救婢女的是烈城來的軍隊。
高揚的旗幟上乃是紅底黑字的「楚」。
高聞略驚，按說他們還要再等兩日，想不到楚之江來得這麼快。
吊梢眼微垂，行禮道：「見過楚將軍。」
楚之江點了點頭：「高大人，這名婢女被狗咬了，瞧這狗不正常，應是發了瘋的，只怕不好救活。」
「八成是活不成了。」
隊伍中醫療條件有限，即便是有，也不會將有限的藥材浪費在一個婢女身上。
於是，高聞打算將人給拖出去埋了，卻被楚之江攔下：「救還是要救的，高大人若不便，讓我軍中醫師醫治吧。」
高聞不是愛管閑事之人，既然有人攬下責任，他倒輕鬆了。
「將軍大善。」
聽說婢女因摘花被狗咬傷，蕭玉便想著去醫帳瞧瞧，剛走到門口，聽見帳外士兵通稟。
「公主，楚將軍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