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CLUB報道
次ri。
未央與明澤去club報道的第一天就趕上百年不遇的塞車,街上都是擁擠的車流和人群。堵塞得厲害,喧囂一片,很熱鬧,所有的人都回不了家。
一個小時過去了,未央所在的計程車才像蝸牛殼一樣緩緩向前爬了一公分。「就那也不下車,好歹車裡還有空調。」未央心裡想著,瞥了眼頭頂上那面艷陽,感覺十分炫目。
坐在未央旁邊的明澤按耐不住了,他用那隻曾經斷過的手一個勁地按著車窗上鎖門的按鈕,為此他還有些樂此不疲。直到旁邊的司機看得都心疼了,他才意猶未盡地將手收了回來。
未央問:「司機師傅,前方什麼情況,我們趕時間呢?」
司機鎮定地望望前方,然後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倒是旁邊車窗的司機搖下了百葉窗,向這邊吼道:老張,前面好像有人被壓死了,今天咱們的生意算是泡湯嘍!明澤瞄了一眼講話土味十足的那人,在他的嘴巴上鑲著一顆金sè的大門牙,隨著他的唾沫星子一起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正所謂「聞其聲,亦如見其人。」明澤暗想。但令他納悶的不是這些,而是他們所處的高速路上怎麼會有人被壓死呢?「難道有人聰明到開車開到一半,想到廁所方便的收費問題,然後將車停在時速不低於五十公里的馬路zhongyāng,緩緩掏出紙巾,蹲下。。。。。。」明澤在一旁一邊想一邊笑得很yin。
司機師傅朝金牙擺擺手,意思是「知道了」。然後敏捷的從車櫃中掏出煙,點上。
在司機大哥剛把香煙放在嘴上抿吸的時候,未央尖細地聲音瀰漫了整個車廂。
未央:「師傅,你再抽我哮喘病就犯了。」然後她就滿臉通紅地咳嗽起來。就那不忘侃上幾句:「抽煙有害健康,知道嗎?」明澤也在一旁嗆得難受,小聲應和道:「就是,就是。」司機見上來這兩人能說會道,怕引起事端,只得捨不得地猛吸幾口扔了出去。
明澤在未央耳邊小聲說:「你有哮喘,怎麼沒聽你說過?」
未央神秘地說:「有些事情,沒有也得說有啊。」
明澤似乎心領神會地哦了一聲。
又過了一個小時,堵塞的路面才有了一絲起sè。旁邊飆車一族的帥男美女們,坐在敞篷車裡,揮舞著絲巾歡呼雀躍著。
「現代人真是喜歡追求時尚啊,放著空調車不坐,非開敞篷車。」司機師傅仍苦瓜著臉說。
「是啊,連皮膚都要晒成小麥sè。」未央嬉皮地說。
「有錢sāo的唄。」明澤小聲嘀咕到。
司機樂了:「沒事燒錢幹嘛。」
明澤無語,辯解道:「是sāo,不是燒。doyouunderstand?」
未央覺得明澤結尾的那句英文比較做作,司機能聽懂嗎?而且還是夾雜著一絲方音的中文式發音。
「idoido。不好意思啊,俺是東北人。小哥見笑了。」司機油腔滑調地說。
未央覺得明澤簡直就是個話簍子,屬於一觸即發的那種。何況遇見的這位司機又屬於佯裝深沉的那種,好不,車裡這下熱鬧開了。從薩達姆到蔣介石,再到原子彈的威力,簡直無所不談。搞得未央想插都插不上嘴,想聽又聽不到實質,索xing看看窗外。
車子駛到車禍地點的時候,未央第一個發現。她先是一聲尖叫,接著又捅了一下明澤的腰,示意他看看窗外。
明澤扭過頭去才發現被撞的是個所謂的先富人群,他清晰地看見車屁股上寫著的賓士s350。不過,他發覺更多圍觀的司機和自己心情一樣,目露喜sè拍案叫絕。正在明澤納悶什麼樣的車能把賓士的外殼撞成糖紙一樣的時候,罪魁禍首出現了,是一輛淺綠sè的奇瑞qq,車頭與一堆零件癱瘓在那裡,那叫一慘。
未央突然指著奇瑞qq接了一句:「快看,那是奇瑞qq,我爸說它可便宜了,不過它的構造就是四個輪子一個發動機。」
明澤噗嗤一下,想吐。但又咽了回去。未央的話實在太過無厘頭,一時找不到適合她言語的表情肌。
司機在一旁又找到了話題:「這司機臉皮夠厚,拿幾萬塊的鐵皮撞一百多萬的。。。。。。」
明澤在等司機會說什麼皮,黃金皮,鑽石皮,還是黑皮。〈s350為黑sè。〉不過司機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就不停的重複著皮厚,皮厚。
想起剛剛司機說起的壓死了人,明澤才第一次領悟到什麼叫眼見為實。明明就是場膾炙人口的豪華轎車與小康四輪的碰撞表演嘛,路面乾淨的連滴血都找不到。
車子駛過事發地點,明澤才發現未央與司機又侃上了。
未央說:「現在人開車怪嚇人的!」
司機說:「有些人臉皮厚開車喜歡飆,沒辦法。」
未央說:「沒錯,臉皮厚,厚……只見未央撓著後腦,怎麼也想不出下句。」
他問明澤:「形容臉皮厚怎麼說來著?」
明澤被她這麼一問也忘了詞,他暗想要是雨蒙在就好了,每次關鍵時刻他都能想到合適的詞。
未央猛地一拍明澤大腿:「想起來了,臉皮厚的跟城牆拐彎樣。」
司機樂了,更加放慢了車速。
明澤心疼地揉著自己的大腿心想「這個平ri里裝純的女孩,遇見老男人竟如此重sè輕友。真是嘴大力氣也大。」
明澤說:「未央,你爸告訴過你奇瑞qq有空氣枕嗎?」
未央說:「空氣枕是什麼?」
明澤說:「就是被撞后保護受害者頭部的。」
未央說:「估計沒有吧。」
明澤說:「那還是虧了,賓士的安全設施那麼好。」
司機擺擺手:「不虧,不虧,小哥觀察不仔細呀,你沒發現小q撞得是賓士的腰部嗎?」
明澤立刻在腦海里搜索剛才的場景,卻是如司機所說,除了發動機燃放的黑煙就是賓士糖紙般的腰。明澤應道:「是呀,這麼說小q還是賺了。」
明澤與未央的計程車在一點鐘的時候抵達了club酒吧。明澤付了車費,然後看著乾癟的錢包,這下他開始心疼了。未央一個勁地朝東北司機的方向招手,明澤不知她是告別呢?還是戀戀不捨?總之兩個字:「裝純。」
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明澤不由的覺得現代人的創造力真是偉大,什麼草根,叉腰肌,山寨。。。。。。還有眼前的裝純。所謂創造亦是無聊,人在無事可做的時候其實是在醞釀做更大的事。隨後,要麼一鳴驚人,要麼一無所成。不要小看這所謂的一無所成,明澤記得母親就曾說過:一無所成的人去搞發明,一無所成的人去研究藝術,而你身體里流淌的是金融的血液。但隨著時間的遷移,明澤越發覺得做哪行不是自己能決定得了的,而是環境逼迫的。在選擇面前,不去選擇它而讓它來選擇你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兩人踏入那扇容納社會百川的鋼鐵大門時,雨蒙早早就與西風做好充足的準備。未央是學校出了名的大嘴,明澤又是xing情暴躁的xxy染sè體男人,這幾人拼在一起還不炸開鍋不可。初看其表,西風有些目露喜sè,兩人好歹長得男模女樣的。雨蒙暗地裡琢磨,西風收了這兩人算是上了自己的惡當嘍!上次與王成打架的時候,西風見過未央一面,所以這次對她的到來並無太大興趣。倒是從剛一進門就悶不做聲的明澤,西風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直到雨蒙向西風使了個眼sè,意思是說:「你再看人家就把你當成同xing戀患者了。」西風的視線才從明澤的身上離開。轉而,繼續擦他的酒瓶。
西風在覺得適時的時候給他們分配了工作,明澤管大廳,也就是大型飯店裡所謂的大堂經理。不過明澤能管的也就雨蒙和未央,而且在空閑的時候所有有關衛生的工作都要被他包攬。用西風的口頭:「男人的肌肉是需要塑造的。」看來明澤的身形確實幫了他很大的忙。
未央的工作要比明澤優雅的多。她分管出納與記賬,也就是所謂的會計。想要在西風這裡存活下來的小工不是三頭六臂的天才,就是身兼數職的複合型人才。未央屬於後者,她一般需要一邊接電話,一邊收錢,一邊做記錄。不過雨蒙也與西風招人的觀點產生過激烈的討論,在明澤屬於哪類人才上?西風說他是個例外,他屬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苦力。
苦力雖暫時工作苦了點,但其志向是宏偉的。工作之餘還不忘向自己的老闆灌輸點人生理想。用明澤的話說他這一輩子想乾的太多了,什麼ceo,it主管,房地產開發之類的。凡是有錢的都與他有關。
西風在一旁樂了:「販毒最賺錢,你幹嗎?」
明澤立刻肅然起敬道:「俺可是良民,違法亂紀的事我可不會去做。」
雨蒙始終不忘打擊明澤:「你當找工作就跟你家喂小雞似的,喂一口,中一個。就算你在城裡,佔了先天的優勢,人家城外的人還想方設法往裡擠呢?」
其實雨蒙也不是刻意擠兌明澤,只不過他受不了明澤好高騖遠、眼高手低的小樣。他們這一代人極嚮往ziyou,但極不ziyou。極追求自我,但極沒自我。大學是追求自我的中轉站,名利是成功路途上的絆腳石,雨蒙雖只考上大專,但也絲毫不例外的融入這樣的生活。他絕不允許自身平凡。為了不平凡,就常常要自命不凡,要自命不凡就要否定那些好高騖遠的**,將自己的人生軌跡向偉人的方向靠攏。雨蒙是這樣做了。
但,明澤並不服氣。短暫的失意是不會挫敗他的,他什麼時候苟同過雨蒙的觀點。他覺得自身優勢大大的,並且對40歲朝後的生活都有了明確的評估。雖然自己學習馬馬虎虎,上了個除了名字好聽之外沒有任何作用的三本,但除了這些,其餘的都是他的優勢。換言之,那些一本類院校里的書獃子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就拿敢在網吧包夜上網來說,有人敢嗎?翻越學校一米多高的牆頭,有人敢嗎?還有現在,未入大學先在社會上工作,有人敢嗎?這是什麼,經驗啊!
不過,按照明澤的推理。與社會倫理的頂級版矛盾就出現了。西風說:「照你這麼一說,我初中放棄學業還是明智之舉,早點摸爬滾打,早點積累經驗,早點成家立業。豈不是說小學就出來混的人更有噱頭,比我更有經驗。」
明澤附和道:「有這一理。我一同學他爸大學畢業就在給小學生打工。」
雨蒙有些不屑:「你應該幼兒園就去浪跡江湖,幹嘛和我們一塊混呀。關鍵是你敢嗎?小心被人販子拐了,你還幫人家數鈔呢!」
現代人就是這樣,喜歡把一些鳳毛麟角無限的放大,也因此只記住了李嘉誠的十三歲流浪,愛迪生的六歲輟學。對於那些需要努力著的,腳踏實地的避諱不談。原因很簡單,懶惰。因為懶得學習,所以興趣廣博,無一不專,無一能jing,任何東西淺嘗輒止。面對理想也是一樣,因為懶,所以流於空想,壯志凌雲。不過這也難怪,目前的形式,有點頭腦的家長六歲就會給孩子學愛好,搞專長,滋生並助長了他們逃避學習的心理。就像給你一條十字路口讓你站在zhongyāng,四周都是成功人士的路,你似乎哪樣都具備,又好像哪樣都模糊。索xing你往中間那麼一坐,想著等待,想著玩,想著生活就要享受。人生就不知不覺荒廢了。
西風一邊幫吧台上幾個頭髮金黃的小姐調雞尾酒,一邊問明澤:「在你概念里,什麼叫成功?」
明澤十分堅定地說:「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功成名就,收入豐厚。」
西風說:「對於你喜歡的那些,沒有哪個人是不喜歡的,豈不千篇一律。」
明澤想了半天,知道西風是給自己下了套,他含糊道:「可我就是喜歡。」
這個問題雨蒙也曾想過,但同樣沒有得出結果。用他自己的想法很簡單,以他的智商能維持生命的基本形態就行。話說他本來就沒什麼自信,這種人再強求去超越夢想一起飛,簡直就是褲襠里冒煙(襠燃)當然的無稽。
一邊有條不紊默默工作的未央終於開話了:「你們大男人有談論遼闊未來的時間,就不能多去解決點客戶問題,剛剛9號桌的人都嚷嚷半天了也沒人收賬,還得本小姐親自深入基層工作。」
雖說未央並無實權,但作為唯一的女xing,她擁有十足的人權。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亦是在搞好男女關係的基礎上行使男人權威。「大堂經理」明澤知趣地陪著笑臉:「是!是!是!」
西風也佯裝看不下去了:「就是,就是,大老爺們迷茫什麼呀!他全然忘記剛剛是自己講得最歡。」
雨蒙從裡屋出來沒有聽到大嘴未央的示威令。他慢條斯理地說:「嘿,怎麼都悶上了,談談自己的過去吧!」明澤剛想說話,看見未央的眼神又是一寒顫。
明澤:「得,我還是安心工作吧。」